我就問剃個大光頭，你要不要？

前二年，社區裡一株大樹被砍了。 「颱風天，樹枝掉下來砸到人，誰都沒辦法負責，而且只是修一下而已。」 「這叫修一下？樹枝全沒了，剩一根主幹光禿禿......能這樣做？到底是誰修的？又是誰准的？」 「我們是請專業的園藝公司來修，你先不要這麼激動......」 「樹要長幾年，才能長那麼大，你們知道嗎？種在邊角，會砸到誰？颱風天誰又會躲在那裡？而且繩子固定成這樣，要斷去哪裡？」 「唉唷，我們其實也是請他修一下，不知道他會修成那樣......」 「所以你們很清楚不是嗎？沒在旁邊看？放任別人隨便亂搞？還專業園藝證照？專業證照這樣修樹？要這樣修還需要請他們？請我就好了啊！梯子架著，一把軍刀鋸，30分鐘就砍完了。」 記得那天傍晚回家，看到樹光禿禿站在那裡。我就只是盯著樹看，心裡難受。人對待自然都要這麼粗暴嗎？植物也有感覺，只是無法開口而已。修剪植物，應該盡量避免傷害主幹和第一層延伸枝幹，必要時還得塗上保護劑，避免蟲蛀與病菌侵入，導致樹心腐敗。

當然，不砍最好。不需要存活的枝幹，樹會自己決定；受傷的地方，樹會建立防禦層保護傷口，有時人為過多的干涉，反而影響樹癒合的速度。 樹遭受如此粗暴相待，4、5年內不可能完全恢復。和社區管理群抱怨，只是宣洩個人情緒，無益既成事實。但若漠不做聲，難保下回不會因為雞毛蒜皮的自私小事而要了樹的命。

我大概是他們眼中奇怪偏激的人，為了一株樹，如此氣憤，必要嗎？樹又沒死。 他們在我眼中亦如是，只是因為「樹枝」「可能」打到人，就斬首一株樹？ 如今兩年過去，樹漸漸長出細細的枝條，冒出點點綠葉。 我想，樹一定很痛。他得花很多時間慢慢振作。然而樹終究會為自己療傷，那是長久以來的生存本能。 只是人們瞭解嗎？他們向來只考慮自身安危與需求。因為樹在他們眼裡強健壯大─樹存活的理所當然。 「某某某到此一遊」拿起小刀，隨意在樹身上刻劃幾筆。 樹一如往常，盡全力想辦法保護傷口，不露痕跡神采奕奕。他不說話不流淚，看起來毫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