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片花瓣》 由於小香右踝一帶的微弱腫痛已經兩週未消失,為了滿足好奇心,她決定去看看骨科會做些什麼。只見骨科醫生口罩戴不滿、露出鼻毛、衣著不搭嘎且凌亂了點、手指甲尾的皮膚摳得紅紅的。他說著當年勇的外骨科經歷,說看腹膜炎他是一摸就知。問小香可以摸嗎?觸診完後他說「沒問題」,問她想做什麼他就做:「看是要復健電療安慰自己,或照X光,還是抽血驗風濕免疫,不然就開止痛藥和貼布。」小香心想,May對我真好,我來的期望真的是想知道"掙扎方法"會有哪些!醫生看小香手指、膝蓋無腫,不像需要抽血;又說貼消炎也只是止痛而已,沒什麼用。她心裡很開心!相對於能得到確診或沒病的判定(都可能無助於現狀),她要的其實是相遇坦率之人,及直爽的互動。身體可能未舒,至少心裡爽快了。最後,醫生的結語建議中肯務實:「這麼厲害能做保全。能做工作已經很好了,繼續好好的做保全吧。」意思是:雖然妳說妳腳不舒服,但臨床來說沒病,既然還能工作,就算是小意思,沒事。安心工作吧,能做就是福,別想太多。 小香這次只是為了不想回眼科做針眼切開排膿,而來看中醫。由於已首次使用一對一的Line@詢問過了才來,所以三分鐘內講完,無話。究竟還閒扯了一兩句什麼,不重要。小香只記得鐘伊施先將手伸向他身後的暖氣機暖手,再把脈。對玫兒來說,他越來越"露出馬腳",叫小香打坐:「臍下痛是冷,最好的方法是打坐,養丹田。下定決心。現在時機正好。」
小香:「什麼意思?」
鐘伊施:「二十歲的人聽不下去,八十歲時可能也幫助不大。」
小香:「我懂了。不過是也有人二十多歲就願意的。」
鐘伊施:「那很有智慧。」
小香:「厭世啊!喜歡跟在中老年人屁股後面,看他們在做什麼。覺得年輕人很無聊。」
鐘伊施笑。小香:「從年輕時就被視為異類,習慣就好。差別是年輕時心裡無法接受自己的選擇,還想是否要跟大家一樣。不年輕時可以接受了,沒有了內外衝突,也算是種成長吧。當然有時候還是要喬裝一下,社會化一點。目標大概是孔子的隨心所欲而不踰矩吧。」
他上身往後一靠:「那太偉大了。」
小香心想,那你可能要鬆動一下你對踰不踰矩的定義,還有要去把你認為踰矩之欲都玩一下。
小香看著眼前此人,無任何感覺,對於瞬間閃過的「醫病關係可結束了吧」的念頭不予置評,也叫自己盡量不去在意。 回程騎車路上,想起他今天說:「沒有修練的人,毛病都出在頭部,失眠、長針眼、嘴破……。」還有更早以前他曾說人們:「「腦袋太熱情。」這次他繼續說:「目標是像金字塔,頭部只佔個尖角,打坐的人就像金字塔。」
小香心想,也許下次回他說,自己對打坐沒興趣,也不會用症狀做為評估修練狀態的依據。「那是個天大的陷阱。」(這句話還是別說好了),香子又繼續想像中的回應:像我這種先天不足、後天又常沒有爽爽調理機會的破銅爛鐵,這輩子大概"交不出好成績",直接放棄比較快。所以對我來說,那種身心靈核對遊戲,"城府很深",只適合當作階段性自我覺察辦法,只是個工具。 小香想起大隻佬,她和鐘伊施各有交流上的快適與障礙之處,不管是所知障還是逃避之障。「若能中和一下就很不錯 !」她貪心的想著。不過一切都在所難免。小香再不視情況放棄"挑人說話"的使性子心願的話,只會造成為難自己的後果。「太陽是不撿擇的跟每個生物說話的」,玫兒在她身邊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