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拉了一下百葉窗的繩子,百葉窗打開了,陽光灑進了房間。接著彼特看見地板上的塵土都被刷進了角落裡,在陽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閱讀這本書的時候,我思考著該不該讓陽光曬進這些句子。我拉上了窗簾,但留了一線狹小的縫隙。一點一點的閱讀,微量的進食,好像必須這樣才能不噎著或者犯嘔,珍惜的安靜的不露情緒的讀過。
這本書是灰色的,即使是那些最痛的揭露也是不張揚的,蒙著灰塵的黑色。像是牙疼,像是幻肢,那是無法和別人說的。「她不加掩飾的厭惡:你不覺得可恥嗎?」即使說了,那也是無法被理解的。這段描寫平鋪直敘,但那把社會的刀子卻刺穿了最深的那處傷口。而那傷口可能從來未曾包紮過、治療過,只是糊裡糊塗收進了身體裡面。那些失去語言的創傷,有時候是靜默的痛苦回聲,有時候卻也可能是恐慌般的洪水猛獸。
但那些創傷是誰的錯呢?作者斯特勞特不評斷也不表態,只是順順的寫下這些故事。他寫受傷的女兒,也寫離開的母親。
「假如一棵樹在森林裡倒下而無人在附近聽見,那麼它有沒有發出聲音?」因為答案以人的角度出發幾乎是否定的,所以作者寫下了這些故事,一如是枝裕和拍下了《無人知曉的夏日清晨》裡的那些孩子。是枝裕和的訪談裡曾經提及曾被製作公司的人建議「結局不要太晦暗」,但什麼又是不晦暗的結局呢?斯特勞特這本書很特別的描寫了很多的老人,她不寫二十歲的人,也不寫三四十歲的,而是寫這些並不常成為小說主角的老人們,她描寫著趨於年老的他們,但仔細看,滿目瘡痍的卻都是幼時的傷。
「有時候事情一點也不好。」而且非常不好,但最後,在艾貝爾人生的最後,作者留下的最後幾個字,是「無懈可擊的領悟」,同時也是這本書的書名,「一切皆有可能」。一如過去的歲月,日子和生命顯然都會繼續前進,露西巴頓會回到紐約,小姪女會離家去城裡上大學,而傷口將繼續藏起,直到下次百葉窗打開,再次牙疼。
【作品介紹】
普立茲小說獎得主‧《生活是頭安靜的獸》作者最新短篇力作我們都是患著牙疼的靈魂,過往的恥辱靜靜碾碎我們。這就是生活。
我們都是一團糟,安潔莉娜。我們拚盡所能,愛得不完美,我們都是患著牙疼的靈魂,被可怕的羞恥追趕著。但這沒關係,聽到你痛苦的回聲,沒那麼孤單了。
移居紐約的大作家露西.巴頓相隔數十年後,回到她極想逃離的故鄉。在伊利諾州的這處小鎮上,每個人都有各自不堪的祕密,一些不願面對的陳年破事:攝影鏡頭的另一端,是陪著丈夫偷窺女性入浴的妻子;同性戀父親直到精神錯亂才得以洩漏祕密;撞見母親和西語老師上床的女孩,在玉米田裡讓男孩們壓在她的身上親吻磨蹭……
本書為美國當代重要小說家伊麗莎白‧斯特勞特繼《生活是頭安靜的獸》之後,備受好評的短篇小說集。她平靜敘說著的每一樁日常,都有一個人的心因為脫軌而被撞裂,但也在他人的失落與恥辱中深感安慰──生命即是如此一再共振的痛苦回聲,孤獨而完美。
【作者介紹】
伊麗莎白‧斯特勞特(Elizabeth Strout, 1956-)美國當代作家。1998年,伊麗莎白出版長篇處女作《艾米與伊莎貝爾》,獲《洛杉磯時報》最佳首作獎,以及《芝加哥論壇報》文學獎,並入選「柑橘獎」決選及「筆會/福克納獎」。2006年出版《與我同在》,登上全美暢銷榜,入選美國獨立書商協會選書。她的第三部作品《生活是頭安靜的獸》(Olive Kitteridge)獲2009年美國普立茲小說獎,不但席捲全美暢銷書榜,暢銷百萬冊,原著並於2014年被改編成HBO影集《愛,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