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MI第一位女性畢業生——何之元

美國頂尖的軍事學府——維吉尼亞軍事學院（Virginia Military Institute，VMI），於一八三九年在維吉尼亞州建立，是美國第一所州立軍事學院，由維州政府經費支持，受州議會立法規制。

由於對學生學科、體能和生活要求都非常嚴格，維吉尼亞軍事學院（以下簡稱「維吉尼亞軍校」）在美國評價非常高，與西點軍校齊名，知名校友有五星上將馬歇爾、巴頓，國軍將領中有兩位也是該校的畢業生——陸軍二級上將孫立人、陸軍二級上將溫哈熊（其父溫應星，清末先入維吉尼亞軍校，後轉學西點軍校，成為中國第一位西點軍校畢業生）。

進入一九七零年代中期，維吉尼亞軍校已是維州十五所州立大學中唯一性別單一的純男子大學，與位於南卡羅來納州的堡壘軍事學院成為全美國僅剩唯二的男子大學。

維吉尼亞軍校提供文理、科學、工程類大學教育，在教育方式上，採用逆境式教育方法（adversative），強調嚴格體能、心理壓力、絕對的平等待遇、剝奪隱私權、鉅細靡遺的行為規範、道德價值的灌輸等斯巴達式教育。

該校極重視學生誠實、公正的人格特質培養，使學生成為具有良好教養與榮譽感的「公民軍人」（citizen—soldiers），這種教育相當成功，不論是在軍中或是公民社會，畢業生都能成為各界的領導人才，囊括了軍事將領、國會議員、企業主管、諾貝爾獎得主、普立茲獎得主、最高法院的大法官、大學校長……無數的菁英及難以計數的各行各業傑出佼佼者。若以每一個學生對母校的捐款額來看，在美國所有的公立大學中，維吉尼亞軍校的畢業生是最高的。

同時，維吉尼亞軍校以嚴格的訓練著稱於世，由於軍事訓練課程極嚴格，非一般人的體能與意志力所能承受，建校一百多年來未招收女生。

到了一九八零年代末期，開始有女生申請入學，但都被維吉尼亞軍校拒絕。一九八九年，一位被拒的女生向美國聯邦政府司法部申訴該校只收男生的政策違反憲法。

一九九零年，美國聯邦政府向維州地方法院起訴，控維州與維吉尼亞軍校只收男性學生的政策違反憲法增補條文第十四條「平等保障條款」，但維州地方法院駁回，判維吉尼亞軍校只收男性學生政策沒有違憲。

經聯邦政府多次上訴，直至一九九六年六月廿六日，美國聯邦最高法院以七比一的票數，判決維吉尼亞軍校在接受政府經費的情況下，不收女學生的政策違反憲法。

本案宣判後，維吉尼亞軍校部分男生持「Better  DeadThan  Co-Ed（寧死也不男女合校）」，抗議聯邦最高法院判決。

聯邦第四巡迴上訴法院再度發回維州地方法院審理，要求維州政府必須依據最高法院判決意旨，實行符合聯邦憲法增補條文第十四條「平等保障條款」的計畫——維吉尼亞軍校有兩個選擇：要麼改成「男女同校」，要麼徹底「私立化」以維持純男性學校。

維吉尼亞軍校審查會經過將近三個月的評估，最終以九比八的表決結果，同意開放女性申請入學——完全私立化的成本太高。

1997年5月VMI校刊

一九九七年七月，十八位女性新生提前住進維吉尼亞軍校，以適應環境；八月，維吉尼亞軍校第一批三十名女學生（2001年班）正式入學，當年共有四百三十位新生。男女生錄取標準相當：兩分鐘五十個仰臥起坐、十二分鐘內跑完一點五英里、SAT學術表現。

一個嬌小的臺灣女生，來自輔仁大學應用心理學系的何之元，列隊其間。

何之元從小就立志成為職業軍人，喜歡翻閱軍史、軍事書籍，高中畢業同時考取海軍官校、輔仁大學，長輩認為女孩子並不適合讀軍校，身為長女的之元，順從父母之意，入學輔仁大學應用心理學系。

身為女生的何之元，擁有常人缺乏的恒久毅力與堅強意志，高中時期的寒暑假皆參與訓練：金門戰鬥營、飛行訓練營、虎嘯戰鬥營、野外求生、騎馬射擊，鍛造出一個擅長騎馬、射擊、游泳、潛水、球類的青春少女。

她認為，軍人不僅捍衛國家，也是民族精神的完美典範。當她瞭解到二戰時期揚名國際的孫立人將軍從清華學校（清末民初的留美預科學校，清華大學前身）、美國普渡大學畢業，再轉入維吉尼亞軍校、畢業歸國從軍救國的事蹟，頗受啟發，亦萌生入學維吉尼亞軍校的理想。

當年孫立人父親不同意孫立人讀軍校，孫立人順從父意，從普渡大學土木工程系畢業，卻始終未曾忘記少年時代立志從軍救國的抱負，在申請維吉尼亞軍校時已超齡，經校方特允才獲取入學機會，何之元為了避免超齡，以三年的時間完成大學四年課程，隨後申請轉學進入維吉尼亞軍校，成為第一批女學生。

入學維吉尼亞軍校時，校方仍保留令新生畏懼的「老鼠訓練」傳統，當年的孫立人就曾被學長重擊至暈倒。時至一九九零年代，包括西點軍校在內的多數軍校已放棄此傳統，但維吉尼亞軍校與堡壘軍校仍然保留。

維吉尼亞軍校歷年新生淘汰率平均高達百分之二十三，從德州軍校轉學至維吉尼亞軍校的美國女生瑪麗沙·葛蘭，難以適應最初一個月的「老鼠訓練」，幾欲退學；何之元卻認為「老鼠訓練」並未如心中預期的那般艱難，軍校訓練標準也沒有性別的差異，「只要持之以恆，每日鍛煉，沒有達不到的目標」。負責訓練的士官長稱讚何之元：「她對學長的任何要求，無不全力以赴，更難得的是從無抱怨。」

何之元是二年級男女同學中軍階最高的一位，主修心理，輔修數學，學業平均成績為三點八五以上，每學期均列名榮譽榜，該校教育長認為她是該校卅年來罕見的例子。

除了學業優秀，依照校方傳統慣例，旗隊隊長（旗隊共有九名隊員）經學生實習團長及幹部推選，由品學最優、操練最佳者擔任，華裔嬌小女生何之元成為維吉尼亞軍校一百六十年來首位旗隊女隊長，且因旗隊的傑出表現，風靡全國，受邀到各地訪問。

何之元的表現，使學長與校方完全不必擔心她的國籍、性別、膚色與文化背景的差異，甚至改變了曾經反對招收女生的部分校友的觀感，對她讚賞備至。

因何之元與瑪麗沙·葛蘭皆系轉學生，和當年的孫立人一樣，可以免修部分學分，一九九九年五月，二十三歲的何之元与瑪麗沙·葛蘭完成兩年學業，畢業離校。

維吉尼亞軍校自一八三九年建校以來，將近一萬七千名畢業生上臺領取畢業證書，清一色皆男生，臺灣女生何之元、美國女生瑪麗莎·葛蘭突破了傳統，成為維吉尼亞軍校建校一百六十年來的首批畢業的唯二女生，何之元更是創造了歷史，成為首位華裔女畢業生，她的成績在一九九九年兩百廿名畢業生中名列第五，為廿一位榮譽畢業生之一，率先上臺領取畢業證書，當她走上臺時，學妹們全體起立為她喝采。

1999年5月2日《華盛頓時報》

1999年5月2日《華盛頓時報》

前總統府資政何宜武（福建寧壽人，一九三六年畢業於北平朝陽大學法學院）是何之元的祖父；前民航局航醫中心主任何邦立是何之元的父親，畢業於國防醫學院，後官費赴美專攻航空醫學，具美國航空太空醫學專家資格，並考取飛行執照；母親汪忠甲從政治大學畢業，曾是中華航空公司乘務員。

何之元家學淵源，為人謙遜，她說：受孫立人將軍的影響進入VMI（維吉尼亞軍校），「女生要完全融入軍校成為一體，還需長期的努力，大家盡其在我即可，也不必過分操心。今天維吉尼亞軍校已因有女生的畢業，而邁出了一大步，但我們毋須為自己驕傲，不論性別，我們都是維吉尼亞軍校的學生。」

二零零一年三月二十一日，美國聯邦地方法院裁定：於同年暑假（2001年班畢業），終止對維吉尼亞軍校的監督，結束訴訟。

同年五月，第一屆四年男女同校的2001年班畢業，畢業生二百三十八名，其中女性十三名（一九九七年入校四百三十位，其中女性三十名，該梯淘汰率高達百分之五十，足見該校軍事訓練之嚴苛）。維吉尼亞軍校向聯邦地方法院遞交「解除性別隔離及實施男女同校政策」的最後報告。

如今，維吉尼亞軍校的「入學資格要求」之「不歧視政策」（nondiscrimination policy)已經修正：

「本校完全基於申請人的學業成績、體能適合性/條件、與性格，來決定他們能否入學，絕無考慮原族裔、膚色、信念或性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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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黃昭元：《純男性軍校與性別歧視——評United  Statesv.  Virginia一案判決》；

華視新聞：《何之元  維吉尼亞軍校首位台灣女畢業生》；

鳳凰衛視：《孫立人三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