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了一陣子,我才甦醒。
我看見醫生在門外跟他說了一些事情。我聽不到,但我從他錯愕的表情中,大概可以知道一些事情。
醫生說完就離開了,他站在門口深呼吸,調整情緒再開門。他走了進來,臉上掛著一個很明顯是逼自己笑而笑的笑容,用快要哭的聲音問我:「小傻瓜,你好嗎?」
「我活不久了,對吧?」
「小傻瓜,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不會的,你一定會好的!還會活很久很久的......」
「我的身體我很清楚,倒是你......」我用我那纖細得快只剩下骨頭的手輕撫他的臉:「我都沒哭你哭什麼呢?」
他的眼淚開始逃出眼眶,而我把他擁入懷中,用不需要任何言語的方式安慰他。
人終究都會一死,沒什麼好哭的。
我想說,可是我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只想用我全身的力氣,緊緊地抱著他。
死亡是一件看不透的事。
我想起,在這間醫院遇到的一位老婦人。她教導我,什麼是死亡,如何看待死亡,怎麼面對死亡。
有幾次,我聽著就掉下眼淚。我知道,雖然口中說著不害怕,其實內心卻無助得要命。
我才21歲啊。所謂的不害怕只是一概的逞強而已。
認識那位老婦人一段日子,才知道原來她是個牧師,而且她的日子也不長了。
她讓我想起自己最初的信仰,才發現人內心還是需要某些依靠。
於是我在這間醫院接受洗禮,在他不在的時候。
我不想告訴他,不是因為我自私,而是因為這是我個人的決定,我不想有任何人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