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析黑澤明 7. 電影 靜靜的決鬥

1949年的"靜靜的決鬥"改編自菊田一夫的劇本: "墮胎醫"。劇本導演剪接音效全能的黑澤明，在"踏虎尾的男人"此電影後，劇本大多交由他人處理，直到"酩酊天使"與"靜靜的決鬥"，電影的劇本才又重新掛上黑澤明的名字，黑澤明又開始重新加入了劇本的編寫。值得一提的是，黑澤明一生導演的電影大約30部(有一些有爭議)，但是他所撰寫的劇本遠大於30部，後來也由他的弟子在他去世後慢慢拍攝出來。

說起來也有趣，他的第一部導演劇本，是由"姿三四郎"此書改編，但是黑澤明是在書甚至尚未出版時，只看到報紙新聞對書的大略介紹，便決定要寫這本書的劇本。製片方問他，書出版了嗎? 黑澤明說還沒有。製片方說那等書出版，你看了覺得好再來提拍成電影。於是黑澤明每天都是到書店看書出版了沒，一出版後，黑澤明馬上買了下來，很快讀完了，接著向製片方推薦，真的是好作品，是可以拍電影的好素材。

黑澤明某個層面可以說是非常敏銳。

此片是第一部黑澤明不在東寶旗下拍攝的電影，因為公司與製片廠勞資糾紛衝突，主因是東寶公司方刻意解雇製片廠工會裡的左翼勢力，以往左翼勢力曾經想主導電影的拍攝，但是在這年的時間點，其實左翼勢力也開始接受以導演為首的拍攝製作模式，東寶卻在此時動刀，引起製片廠憤怒造成罷工。

而這罷工一幹就是195天，事情嚴重到某派為了鎮守製片廠，鐵絲網以及大風扇加辣椒粉組合都用上了，最後罷工失敗，仍然有劇組人員因此失業。

黑澤明不得已帶了幾個人手，選擇到大映繼續拍攝電影。

在拍攝"靜靜的決鬥"時，出現了三船敏郎演技擦出火花的時刻，此時黑澤明因此激動到全身顫抖，甚至不小心踏到地板，導致周圍兩座燈架亮了起來。他向攝影師看去，攝影師不斷流著淚，但是又不斷擦著眼淚。黑澤明只想到，如果連攝影師都如此感動，導致眼淚充滿了眼睛，那到時拍攝效果不好，豈不得不償失。

黑澤明此時已經開始扛起日本電影的責任，風光無比，但誰能想到這份責任，之後逼得黑澤明痛苦不堪，此黑澤明人生故事將於"紅鬍子"一作中提到。

"靜靜的決鬥"講述了一名醫生的故事，與前作"酩酊天使"類似，劇中的醫生不是聖潔的，總是有身為凡人的那一面。此部電影更強烈描寫身為醫生，但其實是凡人內心痛苦掙扎的那一面: "靜靜地與病魔決鬥，與自我人性的決鬥，與慾望的決鬥"。

此部電影大剌剌的在接近結尾時，出現了醫生像是剖開自己心肝似的發言，直言自己有男人的性慾望，想要與愛人做愛，但是因身有性病，他的理性壓抑住這個念頭，成為彼此抗衡的勢力。

黑澤明導演下的人物常是不自由的，這樣的不自由，才能將人物探索徹底。藉由給角色的不自由，最極端的掙扎才能夠冒出來，而此片，不是個會讓觀眾覺得好看的電影，相反地，帶給觀眾拘束感，痛苦感。

三船敏郎飾演的醫生，與前一部電影，"酩酊天使"，氣質風格截然不同，酩酊天使中飾演帶著一切都無所謂態度的黑道混混，但是這部電影中飾演的醫生看起來對人又無比溫和。

以下為劇情。

時間拉回到1944年，此時仍是戰時。

軍用卡車載著受傷的士兵來到軍醫藤崎恭二(三船敏郎飾演)這，藤崎負責治療他們，藤崎恭二的治療地點顯然不是普通診所，從燙手術用具到附有手術用床，應該是負責在戰爭時外傷的士兵。

一名士兵，名字是中田，被抬進來到手術床上，藤崎看了一下，助手則是說: 潰瘍。要值得注意的是皮膚潰瘍是梅毒的早期症狀。

藤崎說: 動手術吧。

手術期間用了好幾把手術刀，在換手術刀時，其中一支剛換下的手術刀被粗心地放在手術用品區，刀刃朝外。

藤崎要拿手術刀時，手直接抓到了那支手術刀的刀刃處，被割傷了。

外頭下著大雨。

當中田與其他傷兵聊天時，藤崎走了過來說: 中田一等兵，你有梅毒吧。

梅毒是一種特殊的細菌性病，感染後會分為第一期、第二期、潛伏期以及第三期。第一期出現皮膚潰瘍，多處痠痛。第二期出現手掌至腳掌的紅疹，而潛伏期可從3年至15年，第三期則是腫瘤，神經性與心臟疾病。因為每一期都出現其他疾病可能出現的症狀，梅毒也被稱為"偉大的模仿者"。而潛伏期沒有症狀，但是會感染他人(資料來自維基百科)。

在沒有治療辦法時的古代，莎士比亞形容為: "無窮無盡的腐爛"，以下為各期症狀[1]。

中田不說話。

藤崎逼問: 有吧?

藤崎看著自己被割傷的手指，露出凝重的表情。

藤崎離去後，中田躺著露出舌頭，笑了，像是嘲弄了醫生。

回到屋內的藤崎跟助手說: 那名叫中田的傷者，我總覺得傷口好得很慢，可能是梅毒，幫我檢測一下他的血液吧，另外 我的血液檢測也拜託你了。

之後血液檢驗藤崎也確認自己染上了梅毒。

與助手討論時，藤崎提到了606號梅毒特效藥。

時間來到兩年後，1946年，藤崎(恭二，此後指涉到的藤崎都是指三船敏郎)與父親藤崎孝之輔(志村喬飾演，此後稱為孝之輔)，合開了一間診所，外科以及婦產科，外科由藤崎負責，婦產科由孝之輔負責。

黑澤明曾說過，在"酩酊天使"中志村喬，演技90分，但是遇到新出道的三船敏郎，則是120分。黑澤明顯得對志村喬感到愧疚。

松本美佐緒(下文都稱美佐緒)走進診所，旁邊的人說道: 她曾是藤崎的未婚妻，但是藤崎6年來一直拖延都不談結婚。

美佐緒，此日拿了一本相簿到診所給孝之輔看，裡面滿滿是藤崎與她的過往照片，相簿裡滿是兩人喜悅的人生照片。

孝之輔看了那些照片後後，坐下來說: 最近我也完全看不透他的心，我覺得對你很抱歉，讓妳等了六年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說一陣子不打算結婚。

美佐緒說: 以往與藤崎相處像是童話故事一般，我會等。

說完美佐緒便要離開了，孝之輔要藤崎送美佐緒出門。

走在路上的兩人談到結婚的事情，美佐緒說父親對於拖了這麼多年感到不高興，想找個替補人選娶美佐緒。

美佐緒說一說，但是忽然反問: 無論如何也要等到與你結婚呢?

藤崎一直隱瞞著自己有梅毒，即使美佐緒堅定地反問為何不能結婚。

藤崎打著啞謎說: 如果那個人或是那個人的團體，雖然內心純潔但仍然不純潔，已有損傷，這種情形妳想像過嗎?

藤崎診所的兩名助手，今井與峰岸，正在討論606號梅毒藥劑怎麼會一直消失。峰岸本來是舞女，後來受到藤崎的接受，成為醫院助手之一。

峰岸認定今井因為她曾是舞女的過往，偷走了606號藥劑治療，因此懷疑了她。

峰岸憤恨說: 妳不要瞧不起人，我沒墮落到那種程度。

看著卡車經過的藤崎與美佐緒，美佐緒忽然說: 你剛說雖純潔卻有損傷，但我很清楚你在遺傳上沒問題，為什麼不清楚說不愛我。

藤崎仍然愛著美佐緒，但是一旦結婚，仍知道自己身患梅毒的藤崎，是無法與美佐緒行床笫之事的。他愛著，甚至希望與美佐緒有性行為，但他內心的人性與慾望衝突著，而他的理性勝過了，寧可背負著背叛者的罪名，也不能與美佐緒結婚。

但是美佐緒只以為是藤崎不愛她了。

美佐緒離開，說: 我不會再去你家了。

藤崎綁著自己的手臂進行注射，接著又自然的鬆開鬆緊帶，扮演醫生的三船敏郎上一部是混混，這一部是溫柔的醫生。在三船扮演醫生時，其動作流利自然。

黑澤明曾說過，別的演員呈現角色要三個鏡頭，三船只需要一個鏡頭; 別的演員需要三個動作，三船只需要一個動作。酩酊天使中的三船只需要用一個用鑷子夾香菸的動作，那不羈的動作就已經刻在人心，後續無需特別編排劇情給三船。此電影中的三船，只是一段自我注射，以及用牙齒扯開鬆緊帶的動作，已讓人覺得他是一個熟練的醫生。

此時峰岸走入剛好在自我注射的藤崎診所屋內，她走近說醫生真辛苦，接著靠近桌子，拿起桌上一管藥劑: 606號。

峰岸口中喃喃自語，606號。便離開了。

606號藥劑為治療梅毒的藥劑之一，但是它在日本歷史上有惡名昭彰的歷史，對付梅毒的副作用也很強烈，傷皮膚，傷肝臟，生命危險以及肢體損傷。早在此電影的時空背景，故事背景的快10年前，青黴素被研發出來，國際便已禁止使用606號藥劑。但是日本仍然持續使用，常用於慰安婦身上，第一點是不會造成性病傳染，第二點為防止懷孕。

一日美佐緒又到了診所內，一直逼問藤崎到底為什麼，為何表情那麼痛苦。

這時峰岸走進來整理東西，兩人話題打住。

峰岸以前曾是舞女，懷了客人的孩子，但那客人從此不見蹤影，本來要自殺的峰岸被藤崎救了回來，並讓她成為醫院助手。

峰岸走進來後再度提起當年的事，我有錢我早就把孩子打掉了。

接著峰岸似哭似笑，哭了起來，或說是諷刺自己笑了起來。

藤崎說: 總之你肚裡的孩子已有眼睛鼻子。

人道主義? 醫生最擅長的，不過像神似的那個人，為何注射606號藥劑!?

峰岸等同於質問藤崎是否有多重性伴侶的狀態。

藤崎父親，孝之輔在門外聽著。

峰岸聽聞醫生們在開會，其實這間診所的醫生，也就不過藤崎與藤崎爸爸兩人，她決定去偷聽。

你注射606號藥劑，我不相信，現在的狀態?

血液為陽性反應。

恭二你不覺得可恥嗎? 不可原諒，我為美佐緒不原諒你。

爸爸我...

不想聽理由。

在我體內的梅毒螺旋菌，是開刀時的血液感染，知道那名患者是梅毒者後，我做了最壞的打算，偏偏事情與最壞的想像一樣。

藤崎爸爸道歉: 恭二，爸爸很慚愧，做了可恥的想像，應該道歉的事，就必須道歉，請原諒我。

大概也是因為藤崎本來就不是那樣的人，周圍的人總是仰賴他，信任他。

孝之輔說，為何不早點告訴我原因。

孝之輔拿出香菸說: 你逃避美佐緒的理由，也了解你不想造成別人的不幸，但爸爸有經驗，不幸只會打擊人的心智，以美佐緒來說也是如此，把這情況告訴美佐緒如何?

我說不出口，考慮了很久，如果我坦率全部說出來，她一定會等5年到10年治好為止，美佐緒一定會這樣做，依她的個性。

峰岸聽完後，失魂落魄回到自己屋內。也許她本來以為染梅毒的醫生也不是好家伙，結果卻親耳聽見藤崎染病的真相。那個完全無法讓人鄙視的真相，藤崎不但不是因為女人而得性病，甚至是因為醫治病人才得到的。

身為男性的藤崎，此刻受著病魔折磨，受著無法迎娶愛的女人折磨，受著男性的性欲望折磨。

而藤崎將其通通納入那深不見底的思緒中。

某天美佐緒又找到藤崎，因為孝之輔告訴佐緒家人要退婚。

美佐緒真切想知道為什麼，如果一句，我不愛妳了，美佐緒還比較好過。但是現在是毫無理由退婚，孝之輔不肯說原因，藤崎也不肯說原因。

藤崎只是說: 請不要再來了。

峰岸走到廚房，對著今井說: 請妳對醫生說，我也認為他很偉大。

藤崎前往警局，替一名受到攻擊的警員療傷，走出來後，意外發現中田(即為傳染梅毒給藤崎的傷者)。

兩人來到舞廳聊天。

藤崎問: 那病還有繼續給醫生檢查嗎?

去了好多次，已經好了。

醫生說的嗎?

照醫生說的話做就沒完沒了。

但是梅毒的潛伏期最危險了。

這裡可以看出中田是一個毫無責任感的人，想必這些話其他醫生都跟他說過，但是他是個如果傳染到其他人，似乎也沒差的糟糕男人。

此時藤崎的病期已經發展到第三期，他也已經不確定繼續治療，自己還剩多少時間。

藤崎親自找上中田聊病情的事，中田卻說出自己有了妻子，還有小孩，毫不在意說: 你看，撫養孩子也很正常，不過孩子仍在肚子裡。

藤崎向中田說: 我身上有梅毒，是幫你開刀時傳染的，我已治療了好幾年，現在還在繼續治療。

雖然藤崎在講自己的情況，但是無疑是在勸中田繼續治療。

藤崎: 明天到我這來，太太也一起帶來。

中田帶著妻子到藤崎醫院做檢查，發現中田妻子也已感染梅毒，這是最慘的情況。小孩出生即受到垂直感染，各種發炎，疹子，嚴重者會帶來極度疼痛，且致死率極高。即使是現今，胎兒死亡率仍接近五成。

因此中田妻子的嚴重狀況關係到胎兒，不僅藤崎本人，連負責婦產科的藤崎爸爸也過來一起討論。

藤崎與中田談話: 心平氣和談吧，必須將不幸降低到最低限度，

你說得像是別人的事，這可是我第一個孩子!

所以我避免發生這種不幸，我已警告過你，回日本後要好好治療，不讓病菌擴散，但是你現在傳染了其他人，就像是把人推下懸崖。這不是任何人的罪惡，是你的罪惡。

藤崎說完後，中田坐了下來，而中田妻子走進來。

峰岸在外頭捧著自己的孩子，孩子哭著。但焦慮感卻傳到中田妻子身上，她開始哭泣。

美佐緒來到了藤崎醫院，提起自己的婚禮日子。

兩人雖然已經無法永久在一起，但是從畫面可以看出美佐緒與藤崎仍然還有感情。

兩人聊一聊後，美佐緒緩步走到窗邊，忽然激動地說: 可以忽然改變主意帶我遠走高飛，放棄這工作放棄一切!

藤崎顯得也很激動，想要親吻美佐緒，但是梅毒從任何人類體液都可能傳染，他忽然放開手。

藤崎在診所內思索，峰岸走了進來，一邊處理雜事，一邊和藤崎說話。

峰岸劈頭就是一個問句: 就算不和她結婚，也不可能忍耐一輩子吧? 男人的肉體性要求，能那麼容易壓抑嗎?

為何問這事?

因為醫生太過安分守己了。

病人也分兩種，痛苦喊叫的病人，邊流汗邊忍耐的病人。

醫生是流汗的那種人了?

因為不服輸，而且我是醫生。

不過，醫生也是人吧。

藤崎衝到窗子。

我現在正與自己的慾望拼命抵抗，想想所謂我的慾望真是可憐。戰時我總想著有美好的婚姻等著我，但我的身體因感染到別人的汙血，一切都幻滅了。

藤崎在屋內衝動說著: 也不知道我的慾望能忍耐到何時，我為何必須如此痛苦，我中了梅毒，也不是我的慾望所做的事情。可是這慾望，徹底地被道德良心抹殺，必須將梅毒菌趕出，我的慾望才能自由，對吧?即使是美佐緒，結果也是理所當然的女人，擁有天經地義的女人肉體，六年間一直想著那個肉體的我，為何必須忍著看她變成別人的!

藤崎流淚，但又專心要控制自己的情緒，慢慢冷靜下來說: 現在還來得及和美佐緒結合，對吧，峰岸!?

藤崎拿起聽筒說: 我是醫生，必須擁有醫生的良心，無論那是如何地痛苦。

這段藤崎真性情的發言，沒有掩飾對女人肉體的渴望，活像是個孩子想大肆玩耍，但同時頭腦又說不能這樣做。

這應該就是黑澤明與攝影師都激動到流淚，渾身顫抖的鏡頭。

峰岸說: 不過，醫生，若有人能接受醫生的那個要求，貢獻出身體的話，醫生會怎麼樣，不在乎性病的女人。

那是什麼意思?

我打算一輩子不嫁人，認為提供出自己身體也無所謂。

以犧牲的心說出這種事嗎? 不可以糟蹋。

也許我愛著醫生。

其實就如對話中一樣，峰岸不是開玩笑的，她真的愛上了藤崎醫生。

說完後藤崎開始問起病人的事情，準備治療，看似決心暫時忘掉這一切。

某日藤崎收到美佐緒的明信片，說道，箱根的下雪很美。

藤崎說: 她能夠自己創造幸福。

峰岸只是接了一句話: 一邊流著淚水。

峰岸走到開放區，見到中田的妻子。

中田的妻子說: 醫生在嗎?

峰岸說: 我都沒有注意到，請來。

但是中田的妻子只是光站起來，便體力不支又倒回椅子上。

孝之輔匆忙找了藤崎，說要開手術。

那麼嚴重嗎? 但是墮胎...

不是墮胎，胎兒心跳已經停止了。

藤崎這才意識到事情嚴重性，必須要有他這個外科醫生協助。

要做手術時，藤崎詢問中田不來嗎?

中田妻子說，我打算不回去中田那才出來的。

推進手術室後，一陣子又被拉出來的中田妻子。

藤崎說:已經完全結束了。

中田妻子說: 孩子呢? 果然，可以讓我看一次嗎。

太太，我想最好不要看。

已經開完了手術，酒醉的中田才出現。

你有何權利破壞別人的家庭?

你在這酒醉之間，知道妻子受到多大的痛苦嗎?

我和老婆的事不要你管。

你老婆現在絕對需要靜養。

囉嗦! 你為何老是給我找麻煩?

找麻煩的是你，是誰胡說受到我的感染? 那是你捏造的故事。

峰岸賞了中田一巴掌，說，就是你把病傳染給醫生的!? 你不是人，由於你，知道醫生遭受怎樣的痛苦嗎? 不只是醫生，你的太太，甚至你的孩子也是。

中田一陣胡鬧後聽見嬰兒的哭聲，朝那方向走去，進了手術室後，只聽得中田一次慘叫。

中田的孩子不但是死胎，可能還是畸形的死胎，這在電影並沒有清楚的畫面，但是根據現有的研究報告，受到梅毒垂直感染的胎兒，死胎、流產、畸形、早產機率都高出很多。並且梅毒是一種頑強的病菌，即使感染過一次，體內也不會記憶梅毒的免疫反應，一得再得是有可能的。

中田大概是看到自己孩子死胎和畸形的可怕景象。

之後中田跪坐在地，一臉茫然，連藤崎叫他都沒反應。

峰岸照顧中田妻子時，中田妻子忽然問， 你喜歡醫生吧?

一名軍官來到藤崎醫院，他本來就知道藤崎這名軍醫。

軍官說: 知道我們局長怎麼說藤崎的嗎?

醫生之中有時也會有聖人。

峰岸父親說: 他只是在比自己更不幸的人身旁，想挽回希望。

最終藤崎仍然在替病患動手術。

劇終。

醫生身而為人，也有最基本的性慾望生理衝動，但是藤崎強硬壓下，就這樣忍了六年。他不告訴美佐緒原因，真正可能性是不希望美佐緒認為他亂搞，搞出了個性病。

靜靜的決鬥指的是藤崎與病魔的決鬥，與人性的決鬥，與男人慾望的決鬥。這些決鬥外表都看不出來，於是才稱為: 靜靜的。

在藤崎與峰岸那場對話中，藤崎像是發洩般說出了自己所有的渴求與慾望，句句悲痛，也是讓黑澤明全身顫抖，攝影師流淚的那一段。要說出自己的男性性慾望是很困難的事，沒想到這部電影不但說出來了，還讓這個慾望昇華成了與藤崎人性的死對頭，而藤崎艱苦地戰勝了。

迷戀女人的身體，在許多小說電影中都可以看到。

如韓國電影，"蘿莉塔：情陷謬思"，老師與徒弟爭奪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學生，其中也有情慾戲。川端康成的作品，"千羽鶴"以及"睡美人"，則是由人性及欲望構成的。

在日本那年代，我倒是很好奇這部電影是怎麼通過審察官的，日本的審查官實在讓我搞不懂，看不到明確的標準。怎麼"踏虎尾的男人"初次過不了，這部片子倒是很容易就過了。

謝謝讀者閱讀。

[1] https://www.careonline.com.tw/2018/10/syphili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