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屋四傑 柒 千江水千江月

送蕙玲、麗真回去後，不知怎的，在街角的紅色電話筒前撥了一通電話。

「我可以過去嗎？」

「嗯，對，今天是我生日。」

這是第一次進她的房間，淡淡的香氛，窗台邊幾盆綠叢，黃金葛、酢醬草，我拾起一旁小巧的花灑，呵護般灑花，如拂過濕漉髮絲，殘留輕輕的皂香，在我手中。

「介意送你的是看過的書嗎？」

我希望每一頁都有你的手痕。

「『千江有水千江月』書評說寫的是我家布袋，妳喜歡書中那些？」

「虎尾漁火好美，想去，還有碧雲寺。」

「虎尾寮就是好美里，當我心情不好、猶豫不決，就一個人到好美海邊，面向大海，在海風中洗滌、沉澱，有時，一小時、兩小時，甚至半天，不會有人來打擾。」

「和馬沙溝一樣嗎？有種讓人平靜的力量。」

「妳...是一個人去馬沙溝嗎？」

「不是...」

「和Poki？」

沈默是最佳的回答。

「如果...我能更早...我會是去馬沙溝陪在妳身邊的人嗎？」

「我不知道，有些事勉強不來，我們是好朋友，這樣不是很好嗎？」

拎了包滷味，再從床下撈了幾瓶空瓶到雜貨店換瓶紅露酒，到震峰寢室彈唱，「海韻」、「你說過」，所有和「海」有關的民歌。

海韻/鄧麗君

女郎 你為什麼 獨自徘徊在海灘

女郎 難道不怕 大海就要起風浪

啊 不是海浪 是我美麗的衣裳飄蕩

縱然天邊有黑霧 也要像那海鷗飛翔

女郎 我是多麼 希望圍繞你身旁

女郎 和你去看大海 去看那風浪

啊 不是海浪 是我美麗的衣裳飄蕩

縱然天邊有黑霧 也要像那海鷗飛翔

女郎 我是多麼 希望圍繞你身旁

女郎 和你去看大海 去看那風浪

唱到喉嚨快啞，信手踱步到小客廳，鑫奕正攤開宣紙。

「我幫你磨墨。」

鑫奕提筆，行雲流水。

「雲想衣裳花想容 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 會向瑤台月下逢」

這是李白清平調。

「送我好不好？」

「等墨跡乾吧！」

「可以再幫我寫『紅豆生南國』那首嗎？小楷，小張。」

相思/王維

紅豆生南國 春來發幾枝

願君多采擷 此物最相思

隔兩天，買紅豆，大部分變成紅豆湯，剩下的，第一顆，用包裝紙將紅豆和相思這首詩包在一起；第二顆紅豆和一張書箋包第二層，書箋寫一行字「思念是一種病」；第三顆紅豆和一張在天長地久橋拍的照片放在一起，相片背面寫的是「不在乎天長地久 只在乎曾經擁有」，包起來成為第三層；第四層，也是一顆紅豆，和從詩本剪下的詩詞「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放一起，「恨」字用張紙片貼住，沾上鋼筆墨水寫個「情」字，然後暈開；最外一層，是一顆紅豆和瓊瑤電影「一顆紅豆」劇照；全部包好後寄給蕙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