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灑落林間,在地面落下點點白斑,唯美的好比一幅畫。
屋內,一個男人手中拿著毛筆,一筆一畫的不知畫著什麼。
畫了好半响,才勉勉強強看出是個人,不過那畫技拙劣的很,只能憑著輪廓看出大概是個男的。
突然,那男人深深嘆了口氣,將毛筆放了下來。
「十六年了…」男人白皙細長的手指慢慢拂過那張畫的臉,輕聲說道,語氣聽不出是喜是悲,只聽出濃濃的思念與惆悵。
「你的兒子呀,也去尋找屬於他的愛情了,你說會不會重蹈我們的覆轍呀?」
寂靜一片的夜晚,只偶爾有風徐徐吹過的聲音。
那男人突然笑了,道:「九泉之下,你如果看到我,應該會一刀揮過來吧…」
「為了你,我毀了一生、名譽、和所有的榮華富貴…」
不知怎麽的,那男人猛然站了起來:「施辭,你這個混蛋,這麼就死了!」開始撕畫,一面撕,一面哭喊著。
原本安靜的黑夜被這聲哭喊劃破,驚動了幾隻林鳥,爭先恐後的一邊啊啊叫著一邊飛離枝頭。
早晨,長安城內,處處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麟德殿內,婢女進進又出出,歡聲笑語和推杯換盞之聲此起彼落,大殿中央的妓女水袖忽地甩開,衣袖舞動,像萬萬隻蝶在那一剎那飛向了自由,美的令人陶醉。
今日是皇帝誕,也就是萬壽節,城內城外皆要普天同慶,皇宮內亦不例外。
眾妓女一曲舞罷後又是一曲,笛聲悠揚悅耳,琴聲婉轉連綿,幾個時辰竟就這樣過去了。
忽然,樂音暫停,婢女紛紛停了下來,面朝一位約莫二十歲的年輕男子。
此人,便是皇帝了。
一張俊美的不像話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只揮了揮手。
一旁的太監嚇得臉色發白,一面暗暗揣測皇上的心思,一面趕緊叫眾妓女退下,生怕皇上又有一點不高興。
這也不能怪他,三年前的丹鳳門之戰可是靠這男人一手掀起的。
妓女心驚膽顫的跪安後,加快腳步退下。
接著,鞭鳴三下,以示宴會進入下一環節。
「進貢禮品—」
從位階最高的臣子開始,給皇上送貢品,再說一些祝福之類的話語。
這些貢品,無非就是金銀,玉器,茶葉,書畫,或是美人。
眾官臣一樣樣的送,枯燥無味的賀喜之詞一句句的說,貢品被禮部一箱箱的接過,所有人盯著皇上,個個人心惶惶。
約莫兩個時辰半過去了,貢品也送的差不多了,眾臣暗暗鬆了口氣。
「皇上,禮折上就這些了。」方才的那名太監說道。
皇帝側過頭,看向那太監,問道:「是嗎?怎麼不見戶部尚書之禮?那老頭沒死這麼快吧?」
太監忍下想抬手去擦冷汗的舉動,顫聲道:「是、是,是奴婢的不是,奴婢馬上去傳喚。」
說完,一面行禮一面便要走出大殿。
「回來。」皇上突然道。
那太監嚇得一踉蹌,差點摔倒:「皇上還有何吩咐?」
皇上道:「他人不用來了,貢品來就行。」
那太監連忙道:「是、是,奴婢領旨。」
宴會一時陷入沉寂。
良久過去了,那太監才回來。
「皇上,戶部尚書林卯特意送上美人一位,祝福聖上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皇上淡淡道:「有勞。」
那太監連忙道:「不、不,皇上謬讚,奴婢這就將那名美人帶入。」
在那名美人走進大殿的一瞬間,所有人都驚呆了。
白紗面下,秀麗絕俗的五官若隱若現,步態宛若生蓮,身周宛若生霧,
似真似幻,一身白衣宛如降臨人間的天神一般,美的讓人不知如何形容。
「民女施晨見過皇上,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的臉依舊沒什麼表情,只仰頭將整杯酒飲盡。
那太監一看,忙道:「還不快將面紗摘了?」
施晨輕輕抬手,將面上的白紗摘下,一舉一動之間彷彿牽著幽幽蘭香。
那一刻世界彷彿只為其而生,驚艷,真的驚艷。
皇上微微坐直了身,只是不知為何,眉頭竟微微皺了起來。
施晨抬眸,眼神定定的看著皇上,深褐色的桃花眸子裡,竟帶著深深的期待和思念。
那太監不懂這種東西,只暗暗心急:「這姑娘怎麽這麽沒有眼力見兒…」
皇上不知為何,也深深的盯著施晨的眼楮,眼裡藏著說不明道不清的千縷萬絲的情緒。
「皇上?」太監試探的輕聲喚道。
「嗯,帶下去吧。」皇上眼底的情緒一閃而過,恢復的往常的冰冷,彷彿方才的深情只是眾人的錯覺。
太監長噓了口氣,皇上說這句話就代表此女已入後宮,只待以後有個名位,便輕輕擊掌兩下,示意婢女將其帶下去,安置於後宮。
李映憂靜靜看著,只是眼光一直盯著施晨,若有所思的。
太監見況,不住感嘆:「這吏部尚書不愧是隻老狐狸,連皇上的口味的一清二楚。」
宴會進入尾聲,皇上也起了身準備離席,眾臣行禮送別。
太監快步跟在皇上身後,但越跟覺得越不對:「皇上…後殿的路不是這裡走的。」
皇上沒有說話,徑直走向書房。
「皇上…時辰不早了…」
皇上皺起眉,回首看了他一眼:「你先退下了吧。」
那太監嚇得一極靈,連忙道:「是,是,奴婢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