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苑嬌寒 章八之三

一掌忿恨擊下，隨聲吶道。「可惡！」

此聲此怨正來自華貴妃的寢宮。

原以為，七日之限一至，豔貴妃將會妃位難保，接連的三皇子也將剔除於皇太子之爭以外，豈知今日，豔貴妃那一幫人不但找到當時暗送君妃出宮的男子，還握有了華貴妃一家人欺上瞞下的證據。

「不是說已經解決了他嗎？為何他還在人世？甚至還讓豔貴妃那個賤人的兒子發現了他。」華貴妃實在難以平息忿忿之心。

一位年過七十的老翁身著華麗紫衣官服，想來定是官位極為崇高，但此刻卻是愁雲慘霧，不見其風采。

「女兒啊！」這位乃是趙丞相，實乃華貴妃生父。「要怪，就怪妳的姨娘，偏偏就是捨不得她的內孫子。」

當日夜黑風高之日，暗渡君妃出宮的男子即是華貴妃的姪子。

「不是已經解決了他？」當時的消息是這樣沒錯啊！

剎地，她睇視一旁的綵纓，思及那時，是這個奴才親口向她稟告死訊的。

一時怒火難熄，她二話不說，迅即賞了綵纓兩聲極為響亮的巴掌。

啪！啪！兩聲，卻逼得綵纓跌得踉蹌，卻得趕緊跪穩在地，急忙著道。「主子息怒！主子息怒……」

「妳這個賤婢，好大的膽子……」華貴妃怒指向綵纓，忿憤難當的她不禁渾身顫抖。「竟敢誑弄本宮，枉本宮如此信任妳……」

言訖，又不忘踹了她兩腳，又迫得綵纓不停求饒。

「主子饒命！主子饒命！奴婢知錯了……」

「住手！」趙丞相趕緊出聲阻止。「女兒啊！如今事情已釀成了大錯，再怎麼生氣也於事無補，又何必為此責罰奴才？」

「便是。」也在一旁坐著的二皇子胤亢也道。「母妃，至少也先問個水落石出，再責罰也不遲。」

聞此，華貴妃暫時住手，只問道。「說！妳為什麼要瞞住本宮事實？」

「老奴不是有意要欺騙主子。」綵纓便照實全盤托出。「當時老奴確實已命人去解決了，誰知第一次回告不成功，人反而脫逃了，於是老奴便再買通殺手再去解決，但沒料到這次卻無意間讓秀錦給聽到了。」

提到了秀錦，當場的人都明白，她是豔貴妃的貼身奴婢。

「做事那麼不小心，怎會讓她聽到了？」華貴妃再次出聲責罵。「還有，這件事為何不早點向本宮稟報？」

「老……老奴不願主子操心。」綵纓說著說著，聲音不禁顫抖。「老奴也是事後才知道的，那個殺手回來稟報，說是成功解決了，但後來卻發現，事實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本宮知道了。」

聽到這裡，華貴妃大約可以猜到一二。

正是因為秀錦那個賤奴婢知道消息，即讓主子豔貴妃出了主意，暗中買通了那位殺手，保留她那好狗命的姪子一條賤命。

但她不知道的詳情則是，整件事情秀錦是最後一個支會主子，要不是華貴妃主動出招，皇上撤出了七日之限，秀錦無心插柳所留下的活命，方好可為她們主僕倆日後提供了一線生機。

但她現在終於弄明白了，究竟前些日子三皇子出宮的目的實為何在。

「一定是本宮那好姪子懷恨在心，便向三皇子那幫人洩漏了咱們趙家的諸多秘密，要不……」

話及此，華貴妃已無力說下去了，只能看著父親無助的滄桑面容，今日瞧之，更比近百旬的老翁顯得衰老。

「讓三皇弟因此多封了兩處邑地不打緊。」胤亢縱使為此頗為不悅，但他們損失的不僅如此。「現在，連外公的丞相位置也不保了。」

不只趙丞相失去了丞相位置，多少在朝為官的趙氏一族或多或少都遭受了株連，或被削了爵、或被降了級位。

「老夫也老了，體力也大不如前。」趙丞相哀聲以訴。「告老還鄉也只是遲早，只可惜連累了咱們趙氏一族。」

這次皇上不降罪於他，實乃皇恩浩大。

「都怪本宮不好。」華貴妃見父親衰摧樣，頗為心疼。「要不是本宮計畫不夠周全，又怎會拖累了你們呢？」

「連累咱們趙氏一族不打緊，老夫只怕二皇子日後沒有朝中近親大臣的輔助，難以和其他皇子分庭抗禮。」這點才深深令他憂心。

「難道憑我胤亢一人就撐不起一片天嗎？」胤亢雙眼炯明，更顯決心。

「但咱們這次受了極大重挫，唯恐日後豔貴妃和她的三皇子會更加跋扈囂張，氣焰更難壓下。」她所懼畏的，是怕三皇子受封皇太子變成了遲早的事。

「咱們若是得不到，即使用搶取硬奪，也要從他們手中搶回來。」胤亢喝聲道。「難道咱們就沒本事搶回來嗎？難道咱們就只得在這兒哀聲嘆氣？」

見母妃、外公良久無任何舉動，胤亢頗為氣憤，便悻悻然奪門而出，不再理會。

同時的另一處，胤玄正好瞥見這個奪門而出的畫面，方好是喜事當頭，挺有雅致，於是便止住了腳步，遠處觀看華貴妃的寢宮究竟有何新舉動。

「咱們玄兒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豔貴妃方好也行經於此。「瞧你！就算一句話也不說，眉開眼笑的也能讓人瞧出了端倪。」

胤玄的的確確是滿心歡喜。「兒臣可是為母妃打從心裡感到開心，這次母妃不但化險為夷，也因禍得福。」他再道。「方才父皇送給母妃禮物，母妃可喜歡嗎？」

豔貴妃裝聲歎道。「還不是那些珠寶金飾，這多年來，收禮都收到手軟了。」她睞了華貴妃的寢宮一眼。「看來，另一房的貴妃娘娘就沒咱們這麼好福氣。」

「母妃福星高照，連兒臣都能沾到鴻福，又是其他人家可比擬的？」胤玄也打趣地道。

豔貴妃唇角揚起。「咱們就別再談這些了。」眼前還有其他更為要緊的事。「這兩日，孟姑娘的傷勢可有樂觀了些？」

「母妃倒可不必為她操心，明兒個兒臣就代替母妃去瞧瞧。」

豔貴妃微微頷首，以表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