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如何利用生圓二次的修持達到開悟

前面說過一再實修生圓二次第之後，我們處在無念而覺醒的狀態的時間會越來越久，直到能延續至某一個程度，我們就可以充分利用這段沒有念頭遮蔽的時間將自己的心看個一清二楚，獲得開悟。但事實上也不是非得要花這麼久的時間，如果我們對無念而覺醒的狀態有一定的穩定程度，其實當念頭或是情緒生起時，我們一定會知道，這時候藉由反觀自心就能夠認識到自心本性而開悟，這個反觀自心的修法，在大圓滿的傳承中稱之為覓心法，在大手印的傳承中可算上是離戲瑜伽的部分，而在禪宗它則是二祖、三祖、四祖開悟的方法，大成就者巴楚仁波切說：「如果一個修行者藉由反觀自心，還不能認出心性，那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再提醒一次，想要反觀自心，首先必須要能夠認出念頭或情緒；要能夠認出念頭或情緒，則必須對於無念而覺醒的狀態有一定程度的體驗；而無念而覺醒的體驗，可以藉由實修生圓二次第來獲得並且強化，乃至於穩固。我們底下藉由禪宗二祖慧可大師的開悟故事來理解如何反觀自心。

當初禪宗二祖慧可大師，還是叫神光和尚的時候，因為內心經常處在極度不安的狀態，所以覺得十分痛苦。某一天，他聽到有人談論西來東土的達摩祖師，心中生起了強烈的信心，於是他不辭艱辛，千里迢迢地跑去向達摩祖師求法，起初達摩祖師並不理會他，神光和尚為了表示自己求法的決心，他割下了一隻手臂以示證明。達摩祖師見神光和尚求法之心如此堅定，於是答應傳法給他，並將他的法名神光改為慧可。

慧可禪師問達摩祖師說：「佛陀所講真正成佛的道理，我能夠從師父您這裡得到嗎？」

祖師回答說：「真正成佛的方法，是無法從我這裡得到的。」

慧可禪師聽了之後，感到很茫然，便說：「我的內心經常感到很不安寧，乞求師父給我安定內心的方法。」

祖師回答道：「把你的心拿來，我來幫你安定。」

慧可禪師沉吟了好長一段時間，回答祖師說：「我找了好久，我就是找不到我那顆不安定的心。」

祖師於是回答道：「我已經將你的心安定好了。」

二祖聽後豁然大悟。

這就是反觀自心的方式。我們的念頭或是情緒，在我們不去觀察、不去尋找的時候，我們總是會感覺它們是真實存在的，會覺得的的確確有一個快樂或是一個痛苦出現在我們的心裡，可是當我們仔細去找這個快樂或是痛苦在我們心裡的哪一個地方時，卻會發現什麼也找不到、什麼也沒有。一旦當我們能夠認出念頭或情緒的時候，就可以一直做這個修持，我們會發現每一次反觀自心的結果總是一樣的，都是「什麼都沒有」，而且這種感受會跟念頭或情緒的強烈程度成正比。越是強烈的情緒，比如說在生氣、憤怒發生的當下，我們如果能夠記得去反觀，在觀看的那一瞬間，你會發現憤怒的情緒會瞬間消失，只留下光明燦爛的空無。

反觀自心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修法，它也是能夠瓦解禪修時所產生各種好壞覺受的唯一方式，每當我們反觀自心時，總是能夠一再確認自心本質為空的事實，這就是大圓滿祖師無垢友尊者所說：「如遇見老友一般」的層次；如果能繼續堅定修持下去，我們的體會更深了，在察覺到散亂的那一刻，就立刻回到心的本然狀態，而不需要再刻意去反觀，這就是「如打結的蛇會自動解脫」的層次；我們再繼續修持下去，會更相信任何念頭的本質都是空的、都是心的明性的展現，對此有十分堅固的信心，在心中生起任何念頭時，我們便會不在意，心中要生起什麼就讓它生起、什麼要消失就讓它消失，任由它自生自滅，這就是「如小偷入空室偷盜」的層次。此時此刻，我們最重要的修持是注意心不要散亂，同時也要放鬆。不散亂意味著覺知沒有跟著念頭、情緒跑來跑去，放鬆意味著覺知是開放的、是平等的。我們一般的情況是當告訴自己不要散亂時，就會將覺知固定在某一個參考點上，讓覺知受到束縛，一點也不自由；在告訴自己放鬆時，覺知又很容易地跟著念頭到處跑來跑去，沒有一刻消停，周遭發生什麼事情渾然不知。所以真正的修道就只是讓覺知停留在它自身身上，既不跟隨念頭也沒有被束縛，所以這個修持的另一個名稱叫做無修的禪修，這也是開悟之後回到做大手印專一瑜伽的修持。

總之，生圓二次第的修持是這一切開悟以及開悟之後修持的基礎，沒有這個基礎，就算知道後面的修法也根本起不了作用，所以我們必須努力踏實地修持生圓二次第，這樣明心見性就是指日可待而非遙不可及的，我常常對我女兒說：「在各式各樣的事業中，只有佛法是你肯努力就一定會有好結果的，其他世俗的事業很多時候，即使你再努力也不見得會有什麼好的回報，到頭來只是白費力氣與金錢，所以將精力投資在修持佛法上是最划算、最有價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