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1日,參加#2023南島影展第五場次《揹獵物的女人》放映會,從入場到映後座談,能與眾多喜愛文化的觀影者同行,是很棒且印象深刻的體驗。
在我眼中,《揹獵物的女人》是一部傳達「智慧」的紀錄片,關於人類該如何與動物、自然共生共存。它是注入反身性的民族誌紀錄片。Heydi的作為讓我們(其他人)反思,怎麼做一位更「知足」,更尊重環境的葷食者。
提到「狩獵」,大部分人都直覺聯想到獵人以獵槍射擊動物,然而在本片中卻絲毫未見射殺片段。觀影者見到更多的是,一位經驗豐富的太魯閣族女獵人Heydi,在自然中取材製作陷阱,並放在獸徑中「誘捕」獵物。
Heydi在山林中打開五感,觀察動物腳印、聞嗅氣味、並側耳傾聽,剛剛山羊走過這裡、山羌正在呼朋引伴。洞察動物的足跡後,以木頭、麻繩、竹片⋯等材料製作傳統套頸陷阱器,等待動物上鉤。
片中,Heydi就像一位鄰家阿姨、奶奶一樣,說話時不特別激動,只是簡單傳達她的智慧;然而,正因為紀錄片十分沉靜,簡單的幾句話就能泛起觀影者心中漣漪。
她不斷提醒道,要讓動物有良好的環境生長、繁衍下一代,不能過度捕獵。於是她清理水窪,讓動物有乾淨的水可飲用。設陷阱、跋山涉水、等待的過程愈辛苦,食用時就愈會懷抱著對上蒼的感激。除了狩獵技巧,她也試著將這種精神傳承給下一代,要記得人在山中與萬物平等,人沒有偉大到可以濫殺、濫墾,破壞祖靈守護的地方。
在狩獵前她會禱告,上帝與祖靈都是她的信仰,祂們都在守護這片山林,也守護著太魯閣族人。每一趟狩獵,都要平安歸來。
在太魯閣族的傳統中,女性是不能狩獵的。但是Heydi對山、對狩獵的愛受到族人認可,開始願意帶她同行,也見證了她的能力。在狩獵團中,她會採野菜、煮飯、揹與他人相同重量的獵物回家。
這位理應在部落中是傳奇人物的女性,在片中卻看不見她的「傲氣」,也沒有殺氣騰騰。她的宇宙觀中,這些都是祖靈、上蒼的恩賜,是因為她有盡到母親的責任,也時刻謹記Gaya(祖訓),才有幸獲得這些,這是她的謙卑;而對於狩獵成果抱著「有就有,沒有就沒有」的平常心,這是一種臣服。
剛動完手術、穿著護腰照樣上山的Heydi,守護、傳達著太魯閣祖訓的Heydi,大多以族語和子孫溝通的Heydi,在片中即是太魯閣文化的載體。她的行為、樣貌、身上乘載的語言和規範,都與太魯閣族緊密連結。
本片畫面大多聚焦在山林與Heydi身上,對一位非族人的觀影者(我)而言,能夠深刻感受到對太魯閣族(或是對這個部落),土地跟族人共存的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