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為2024 TIDF台灣國際紀錄片影展影評,於2024/05/03刊登於轉角國際,歡迎直接閱讀影評文章,連結如下:
下文為影評幕後寫作心得:
看這部紀錄片,對我來說,好像在解什麼謎團,把一塊一塊關於導演伏筆的拼圖拼上。
還記得當初答應寫影評時,剛看完第一次電影,腦袋是茫然的。就如同紀錄片簡介:這是關於吉爾吉斯女性主義的一部片。但我隱約覺得不只是如此,也不應該只是如此。
貫串全片的是中亞傳統的「馬背叼羊」運動場景,主角是一位吉爾吉斯女性阿蒂庫,她夢想組織馬背叼羊得勝隊伍,不過她在說這個運動時用的詞彙是buzkashi,一查發現這個詞來自波斯語,而我依稀記得在吉爾吉斯常用的詞彙是kokbura(突厥語系)。
這時我腦海中冒出一個疑問:為何住在吉爾吉斯的阿蒂庫的日常言語中經常使用波斯語系的語言呢?
一邊查著導演過往的採訪拍片經歷,一邊回放電影時,發現另一個關鍵字:塔吉克的Jerge-Tal。
住在吉爾吉斯的阿蒂庫,她夢想帶領她組織的團隊,回到她兒時的故鄉——塔吉克的Jerge-Tal參加比賽。而Jerge-Tal這個村莊正是塔吉克國內的吉爾吉斯村,有70%的人口是吉爾吉斯人。因為塔吉克內戰造成兩地的吉爾吉斯人流離失所,而這個主題也正是導演長期關注的議題。
在這樣的邊境地區,會習慣說兩種不同語言也是正常事了,因為塔吉克的語言正好就是波斯語系的其中一支。
(關於塔吉克的Jerge-Tal,詳見導演的其他報導,如下連結:)
有趣的是,這種穿越國界,遊走在邊境上的舉動,也不只是阿蒂庫現今才開始嘗試做的事。在蘇聯解體,大量前蘇聯人民失業之時,阿蒂庫是一位穿梭貿易商(shuttle trader)。
拯救這些蘇聯解體、新獨立國家經濟的,基本上就是這些穿梭商人,他們人手一個大包或手提箱,來回穿梭不同的國與界,帶回自己國家大部分的生活必需品,以個人獨立貿易的行為集結成帶動國家經濟轉型的集體力量。而這些穿梭商人之中,大部分是女性,阿蒂庫也曾是其中一員。
時間點回到電影本身。沒錯,前面說了這麼多,其實都只是導演在電影裡沒說的歷史文化背景,完全不涉及劇透。
不論是buzkashi還是kokbura,「馬背叼羊」其實在整個中亞地區都是一項傳統的人馬合作運動,除了騎手外,最重要的是馬,必須要有慧眼視良馬的能力。因此,阿蒂庫成為了一位馬商。
雖然阿蒂庫在片中說她已經不做穿梭貿易了,但我總覺得她依然還是那位穿梭商人,藉由馬匹買賣和文化復振,穿越國界,聯繫起兩國的人群,也重新帶動人與草原和馬的共感連結。
於是我在影評的結尾寫到:或許就如同英文片名《Atirkül in the Land of Real Men》,阿蒂庫不只嘗試立於男人之中,她也在逐夢的過程中,嘗試走出蘇聯時代,重新連結土地,成為「真正且完整的人」。
此文特別感謝轉角國際邀稿,也感謝編輯賴昀的各種討論、修改建議和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