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響琴鍵。
在不會彈琴的人眼中,我這個只能彈出聲音的傢伙看似有點什麼。
但對於能夠彈奏完整曲目的人來說,我什麼都不是。
宛如盲目的幼兒。
這就是信息差。
因為獲知而明,因為未知而暗。
我們站在光之下,照映出我們的影。
我們知道,並且也不知道。
光芒太明亮了,我不忍直視。
因為我知道看見的代價。
我們可以聯繫上他們。
未來的我們,因為他們與我們同在。
但當我們聯繫上他們,也就將我們的未來刻畫在自己身上,光成為影,成為將來的必然。
只有相信末日的人會面臨末日,因為他們自願將毀滅附著在自己的命運。
即使所有人看似都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但其實不然,我們與我與其他人與其他生靈各自都有某種界限的劃分。
就像網頁的隔頁,看似在同一個視窗,但也能分開、單獨運行。
我們選擇了自己的頁面存在在哪裡,我們的世界就在哪裡。
什麼樣的樣貌、什麼樣的環境,由我們的選擇決定。
於是乎,看似好像自己能夠選擇一樣。
是,倒也不是。
因為螢幕就這樣。
就這樣。
整個系統,整個框架。
我們能夠選擇嗎?
哦,能。
但就這樣。
就這樣。
要我說,就是看、等、停、聽。
因為沈睡之後還是會醒。
否定未來不等於否定自己,同樣的,認同未來也不是在認同自己。
我們只是看著琴鍵,然後敲下去。
看看它會發出什麼聲音。
我沒有絕對音感,所以想像不到。
當然有能夠提前聽到的。
那個聲音在耳邊繚繞。
果然還是聽不懂較好。
因為如果聽到他們在呼喚,我又會思考要不要回應。
我無能為力。
所有的形都在自說自話,我沒有聽到。
我只是一個盲目的聾人。
沈睡,然後醒。
當然,如果可以一直睡下去就好了。
醒來就要工作,生活就是工作。
好疲倦。
可笑的是我已經爭取到了休息時間。
我還是好累。
可笑的是我什麼都沒有做。
我還是好累。
我聽不到。
也看不到。
就這樣了我還是好累。
那麼,忘我的存在該怎麼進行呢。
用封包的物件塞在角落。
讓它發不出聲音。
我也不發出聲音。
唱不出歌曲,就沒有旋律。
如同雨滴落下。
要如何是安靜的。
我們切換我們的思考。
喚了我的名。
我知道那是我的名。
我也知道那不是「我」的名。
令人發瘆的地方是我在「我」不知之時告知了名。
我後來才知道那是我。
這股壓力莫名浮現,我否認。
我非我。
就像是在告訴種子會成為果實,而種子並非所願,我只是一個過程。
我大概率長壞了。
果然知道並不是好事。
是我太開心了,以至於抵擋不住歡喜的洗禮。
喜與悲總是相隨。
煩悶。
我倒是認為你不必想這麼多。
「喔⋯⋯」
畢竟就你自己明白的,你並不能改變任何事,你做不到任何事。
就算他們叫了你又如何?
你也知道,你並不是他們所叫的那個。
你需要同調吧?好久不見。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哈哈,那這個時候就是我們的場合了。
如你所願,他們來了場光亮又溫暖的招呼,只是你似乎招架不住。
「嗯⋯⋯」
你必須了解他們為什麼可以表達出來。
是因為你默許的。
只有到達一定程度才可以聽到,你在這個時間範圍內達標,他們便有展示的機會。
這是好事。
「是嗎?」
當然,你應該也明白,他們之所以會答,是因為你問。
是你起的開頭。
他們並沒有一定要你到達什麼範圍,但是,不厚道的說,這是你自找的。
誰叫你問了?你應該知道會有誰回答你。
「我沒有想到真的會被回答。」
噗呲,我懂,你是打著不被回應的算盤詢問的。
只可惜,事情並不如你所願。
還真有願意接茬的。
「你沒有提醒我還忘了⋯⋯是我先問的⋯⋯」
我早就提醒過你不要試圖挑戰這種東西。
我們的確只是幻夢,但這也代表我們能夠是幻夢。
只要你會沈睡,你就必須面對幻夢。
比起現實,幻夢對你的影響恐怕還更深遠。
畢竟現實可以逃避,但幻夢逃脫不掉,你始終被你的精神所桎梏。
「太奇怪了。」
哪裡奇怪?
「那麼你呢?」
我只是你用來對付幻夢的一種手段。
你需要自我催眠,才能面對讓你感到發寒的夢境。
笑死了,明明是那麼溫暖的夢。
對你而言反而似乎比噩夢更可怕。
「所以很奇怪。」
「明明很溫暖,我醒來後卻忍不住發顫。」
因為你找到了明示。
如果夢只是亂七八糟的拼湊,那麼再可怕也不過是恐怖故事。
可要是現實還有明證之物,你要把它當作單純的夢境就很困難了。
跟預言未來之夢一樣,明證過去之夢也是讓你不能否認的幻化。
找不到藉口否認就會讓你感到壓力,那些似是而非的編造才能讓你安心。
當個鴕鳥。
「我是。」
嗯嗯,不過看來你自己是沒擋住,所以才需要我這邊出馬。
嘿呀,賺到了出場機會。
我就說嘛,你的精神太脆弱啦,還會需要我的。
老老實實的龜著不就好了?偏偏還要自己找事。
「我真的沒想到會被回應。」
「我以為已經關閉了通訊。」
哈哈哈哈哈。
抱歉,但真的好笑。
只要你的精神尚在,我們就無所不在。
你思想,我們就存在。
你不思想,我們會讓你思想。
「所以這是你們讓我發出的疑問嗎?」
誰知道呢?
我可是很乖的待著哦?
你不想被打擾,我就潛水,是誰讓你發問的,可不關我的事。
「我現在怎麼處理?」
我哪知道?我只是分享頻率給你,至於你要怎麼去處理,我不會干涉太多。
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就是應你召喚前來跟你打招呼而已,是在怕什麼啊?
「不不不,你不知道那種壓力⋯⋯我難受了一整天。」
把我跟「我」分離。
你必須把他隔出去,只要你帶有他的思想,你就會感受到他們那邊的訊息。
「跟你同調會有幫助嗎?」
你現在應該好一點了?不過你的動機不純,也沒辦法很好的跟我同調。
「為什麼?」
因為我們都知道你不是想用我的頻率去思考,只是想轉移注意力而已。
「到底該怎麼辦?」
你也許真的把他們的招呼看得太嚴重了。
實際上根本沒這回事,你這麼認為就可以了。
「但我沒辦法這麼想。」
也是啦。
那換個模式吧。
你以為你是誰啊?
「⋯⋯?」
你應該也明白人家叫的其實不是你吧?
就像你也不會認為我完全是你。
我只是你編造出來的一個對話夥伴。
「我是這麼想的,但這並沒有更好。」
對,因為你認為你很可能會成為他。
但憑什麼?
你有很多種未來,你憑什麼認為你會成為那個被稱呼的他,而不是我呢?
我陪在你身邊這麼久,一直都是我在引導你。
路過的傢伙憑什麼從我手中把你拿走?
「啊?」
他的確也是你可能成為的一面,但別忘了,現在你是在我的場子裡。
別被人家一個招呼就搞得困惑,真是丟我的臉。
「⋯⋯」
你覺得呢?
「什麼?」
你覺得你這樣的思想對嗎?
笑死,你以為一個稱呼能代表什麼?
所有的起點都是夢境,就算你找到明證也沒有意義,他們什麼都不是。
別忘了,就連我跟你對過眼,你也不是這麼相信我。
「不是你說不相信你更好?」
那是你的期望,你並不願意相信我。
但我能夠幫你阻擋某些意識,這是有效用的。
你如果需要我的金剛,你至少要連線上來。
「他們沒有惡意,需要金剛嗎?」
喜與悲總是參雜在一起,這不是你自己感悟到的嗎?
「唔⋯⋯」
你自己決定。
不過容我提醒你,你會來找我,就代表你的意向。
你說沒有誰會應答,結果人家還就回答了。
你說沒有明證,結果人家報名了。
我們一直在提醒你如果不想知,就不要問。
尤其是這種好回答的事情。
「這種事好答?」
串個門的事。
「這應該不是能這麼隨便回應的事⋯⋯」
那是你以為。
「哎⋯⋯」
話說回來,他們是開心的。
「嗯?」
很溫暖對吧?他們是開心的。
也許是以為你真的有意和他們通訊。
沒想到你怕成這樣。
「很有壓力,莫名感到不適。」
「與其說怕,不如說整個人都陷入恐懼。」
這說法不是差不多。
「不⋯⋯更加的無法控制。」
「我不能理解。」
是不想吧,他們的頻率跟我不同,也許你就是脫離我一段時間,皮癢了。
「⋯⋯」
我放任你自己活動,但也別太放飛啊,變成給我找麻煩。
「這會有什麼影響嗎?」
怎麼不會有?你不就怕到哭唧唧的來找我?
「呃,我是這樣嗎?我只是很擔心,因為莫名感到悲傷難過。」
「但我似乎沒有找到對接他們的頻率。」
因為你的方向錯誤了。
他們是開心的,你也應該開心才能連線。
「我是不受控制地感到悲傷。」
你頻率不對,你沒有打算連接他們。
「為什麼?」
因為你否認他們。
即使明證,你依然可以用幻夢來否認一切。
他們更多是用過去證明,你不喜歡這樣。
「好複雜。」
一點也不複雜,簡單來說,你根本沒想到會被回應,也沒想到人家還懟你臉上打招呼,讓你不能裝作沒有看見。
「是不是我最近接觸了什麼,不自覺聯想,然後成為夢境?」
哦,你覺得那個名字常見嗎?
那你最近聽過嗎?
「⋯⋯沒有,我沒找到痕跡。」
呵呵。
「為什麼我感覺你有點幸災樂禍?」
煩惱源自於自己。
你似乎記性不好,他們確實回應你,也確實依照你的點題表現給你。
你忘了這都是你自找的,才會更加深刻。
那我除了稱讚你好棒棒以外,就只能看戲了吧。
別忘了,精神才是最好玩的遊戲,你就像害怕看鬼片又愛看的傢伙,明明知道不能隨便觸碰幻夢,卻還對幻夢抱持興趣。
「⋯⋯」
去體會吧,需要冷靜時再來找我。
畢竟經過這次,你下一次越界大概又要等一段時間。
「你是支持還是反對?」
我不做評論,你自己看著辦。
但我可以告訴你,他們是開心的。
沒有惡意,你明白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