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飯

「你有想吃什麼嗎？」工頭問高一。

「有。想吃雞肉飯。」

「好。」工頭笑了一下說：「那我們從煮飯開始。」

汗得建築工事實驗教育機構 高中部的海外學季跨越冬天與春天，每年從二月到四月，同學們在德國寄宿家庭，或與學長姊一起，學習、工作與生活。

高二以上同學直接到姊妹校入班與德國同學一起上課，高一同學則加入語言班的密集課程。因為上課地點不同，他們分住不同城市。今年高一住在畢勒菲爾特，每天早上7:30跟工頭打電話開會，確認與執行任務，然後上一下午的德語課。

高一的任務是什麼呢？

一開始是準時起床打電話。養成紀律得靠練習。接下來是出門到達工頭指定的地點，例如畢勒菲爾特大學。從找到學校，找到學生餐廳，找到圖書館，練習了很多天。我每天早上聽他們聯繫，走路到哪裡搭乘什麼電車或巴士，在哪裡下車會看到什麼建築物。當預計45分鐘的行程變成2小時又45分鐘，這是因為依賴谷歌找路沒有回到馬路上的現實。工頭讓他們自己找，他在旁邊帶。今天沒有完成任務嗎？沒關係，時間到了就先照顧好自己，吃了午餐去上德語課，明天繼續。

一件我覺得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例如搭車，他們可以折騰三天。我努力保持沉默，但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好幾次我想大聲跟電話那頭說，就這樣那樣不就好了嗎？但工頭始終沉著，不慌不忙：「要讓他們自己找，這樣才能學會。」

想想的確是。他們要「闖蕩」的可不只畢勒菲爾特這個城市，他們要到不同的地方發現不同的規則與找到自己的重點，他們要學會比爸媽比老師更厲害，這才是我們的期待。手把手「去看到」是下下策。

不過這個邏輯需要消化，我追求效率，期待事情能夠最快進入狀況。於是，我的耐心常常在「一開始」就用完了，還好工頭的「一開始」比我長。他認為，會找吃的最重要。只要懂得照顧自己，吃好睡飽，接下來就容易了。

於是，他們在電話中從「煮飯」開始。

沒有電鍋怎麼煮飯呢？

在德國有幾種作法，「同學可以參考看看」。

工頭從超級市場賣的，將米放在耐熱塑膠袋中像煮麵一樣瀝掉米湯的煮法，說到確認米水比例放在爐墊上的專業鍋煮法，「水滾一分鐘，關火蓋鍋蓋，放半小時，這個時間你可以去準備雞肉」。我看見工頭從冰箱拿出剛買的洋蔥渣豬油，要同學覆誦德文，傳了相片交代用這個拌雞胸肉很有滋味。

掛上電話，他笑笑跟我說：「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很好。」

星期天，住在不同地方的同學們會相約聚聚，有的打籃球有的去游泳，之後他們到畢勒菲爾特高一同學的廚房一起煮飯。聽說，他們幫自己做了壽司，是用專業的鍋煮法。

今天早上，工頭給高一的任務是沿著電車路線的五個地方：市政廳、歌劇院、劇場、教堂與藝術館。每個地方要素描三張，「因為你要選出一張來畫細節」。

你總要學會知道，自己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