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 窺

一個多月前，王峻吉像逃難似的連夜坐火車從台北下到台中來。他之所以如此急迫的離開台北並非是犯了法或逃債而匆忙躲藏，而是因為胸中一腔失戀的怒火燒的他一刻也呆不住原來的居所，興起離開無情都市的念頭所下的一個臨時決定。這樣子因情變而出走之事在他唸大學之時就已發生過，其結果就是退學從軍去，然後在軍中淡忘此難堪之事。只是現在已出了社會沒有一時的避風港可以釋懷，所以索性離個遠些到另一個城市盼能重新來過。

   他當時來到台中火車站時，時間已經過了午夜12點，他在不熟悉環境的情況下只能循著亮光而去。他在狹窄彎曲的巷弄裡來回的走了幾圈，一看見麥當勞隨即走進去吃消夜兼休息。但那裏終歸不是良好的休憩之地，明晃晃的燈光下就是趴在桌上也無法安心闔眼，於是填飽肚子之後他又回到街上隨便找了一家便宜破舊的小旅社過夜，甚至在老闆娘的勸誘下找了個妓女一同過夜。到了早上，千尋萬找之下終於在練武路上找到一個臨時居所 更在兩天之後有了一份臨時的工作，開始過著穩定的生活。

   他的工作很固定。沒有機車的他一早坐公車到崇明路的公司，然後跟著工頭到大樓工地裝設保全系統，黃昏時刻再坐公車回住處。他起的早回來的晚，再加上八月天的暑氣，他總要在外逗留到晚上九點過後才回到住處。因此一個多星期來他幾乎沒有看見同一樓層的房客，有時還真以為此棟樓的其他四間房間都是空房。

   星期五小周末公司舉行聚餐，大家又吃又喝而且還去唱KTV，玩到了十一點才曲終人散由另一位同事阿明載他回練武路。他喝了一點酒臉上燥熱地想到浴室洗把臉，走到門口前突然看見一位穿著背心短褲的妙齡女子正蹲在地上洗衣服。他驚了一下停下了腳步，不自覺的盯著她那緊身背心和寬鬆短褲所描繪出的凹凸有致的身材。那女子察覺後頭有人轉過身來對他唅首致意，王峻吉也依樣回禮並且報上自己的姓名和房間的號碼，她洗好衣服起身後也同樣的回答她的名字叫小雯，室友叫小雨住在窗戶旁的那間。為了多看一眼她曼妙的身材，王峻吉還特意跟他寒暄了一會，等她回到房間之後才入浴室洗臉刷牙，然後輕聲吹著口哨回房間睡覺。

   自從知道他的斜對面住著兩位身材姣好的妙齡女子時，王峻吉就非常在意她們房間的動靜，從而知道她們幾乎都在大半夜才回來。有時她們的交談聲還會打斷他的睡眠，叫他不得不起身好奇的聽她們的對話，然後開始想像她們現在正在做甚麼。雖然這會讓他失眠、工作無勁，但他依然不改對於她們的好奇心。

   她們的房間就在走廊窗戶的隔壁。一早，王峻吉出門上班前總會把頭探出窗外，呼吸新鮮空氣的同時也時不時地轉頭望向她們房間的窗戶。若是門窗緊閉就會感到小小的失望而腳步沉重，如果遇到窗戶開了一個小縫能看見她們的雙腿或手就會樂的腳步輕盈。逐漸的這個偷窺行為成了他每日例行生活中的一付調劑樂趣之藥，也像吸食鴨片一般的不可自拔。

   下個星期六的晚上他在凌晨兩點十分聽到她們回來，乒乒乓乓的吵雜聲一直到三點前一刻才完全靜下來。明天不用上班的王峻吉索性不睡了，一個人在漆黑的房裡抽菸想事情，無聊之時就靠近窗戶看看外頭的街燈閃爍。不過，最後還是不敵睏意來襲，凌晨四點就又躺下瞇眼假寐。東方魚肚白之際，他本能的醒來、伸懶腰下床，然後走出房門到窗戶邊探頭窺看她們房間的那一面窗戶。

  「窗戶完全打開」王峻吉不敢相信自己今天交了好運可以一覽無遺她們房中之景色，而且小雯、小雨的睡姿也一併映入眼簾。

   鋪在地板的床墊上，長髮的小雯身上只穿著胸罩、內褲大字形的睡在窗戶側，短髮的小雨則是背對著窗戶側睡在內邊且身上沒有穿胸罩、內褲只搭著一件寬鬆的背心和寬敞的短褲。王峻吉環視室內一周後很快的將目光聚焦在兩位年輕貌美的女性的曼妙軀體上，而且仔仔細細地將她們漂亮的姿色和姣好的身體曲線收藏記憶在大腦深處。目不轉睛的盯了一會後，他有所警覺的縮回到走廊之上，停頓了幾秒鐘後轉身走入浴室盥洗。

   王峻吉住的這棟出租大樓的格局是口字型，他所住的三樓房間的窗戶是面向著外頭而她們房間的窗戶則是面向中庭。從浴室走出的他又再次好奇的探頭出去察看小雯、小雨她們房裡有何動靜，兩人依然在熟睡中一點動作也沒有。這時他突然生出一個更大膽的想法要越過窗戶更進一步去看清楚她們性感的睡姿，於是悄悄的爬過窗戶腳踩著樓層分隔的狹隘突出處，雙手攀附在牆上一步步的滑行到她們的窗戶邊，抓著窗沿露出半顆頭貪婪的欣賞著她們引人遐想的睡容和遮蔽不全的裸體。

   小雯的小豐滿身材襯托著那兩個如駝峰般挺立的乳房，讓人的雙手真想一把抓住揉捏一番。鬆軟白皙的肚皮微微的起伏，叫人也想俯在那上頭摩蹭。張開的大腿胯下半露著數戳陰毛，更是誘人不禁要深入密林禁地探尋春穴。身旁的小雨身材稍瘦呈現健美的體態，從腋下望去那尖實如酪梨的側乳清晰可見，垂涎欲滴的讓人想咬一口。寬鬆的短褲也隱隱可見其裸露的屁股，招引人的十指大動要拍他幾回。王峻吉望著眼前的性感美女圖像頻頻的吞口水，真想就這樣爬到她們的床鋪與她們歡愛一場。但膽小謹慎的個性最後還是阻止了他的衝動，一直告訴他「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他貪婪的看著也淫亂的想著，此刻胸中升起的這腔慾火只能等著晚上自慰時再來好好發洩。

   一直攀附在牆上讓他感到有些吃力，蹲著的腳也開始有些痠麻。他認為看夠了要移動身體回到室內時，眼角瞄到小雨突然的翻身讓他驚嚇的蹲低了身子。靜默了數秒沒有聽到任何聲響傳出，他安心地吐了一口氣，用蹲伏的姿態慢慢的移動腳步回到窗戶邊，爬入室內的同時也飛快地下樓吃早餐順便躲避與她們見面。

   王峻吉知道自己幹了件蠢事，也擔心小雨的那個翻身是否讓自己的劣行形跡敗露。這樣的擔心害怕時刻縈繞心頭，連在工作場上也時不時跳出來妨礙他的專注力，害他被工頭罵了好幾次。每晚他也會早早的關燈裝成睡覺的樣子，一個人在漆黑的房裡發呆聽音樂。經過一天沒事兩天沒有動靜，第三天也一切如常，這時他才稍稍寬心了起來，也不再靠近那個窗戶。

   但是到了第五天傍晚他回到住處時，房門上面的號碼牌裡夾著一張名片般的小卡片。王峻吉將它拿到房間一看，上頭寫著「我知道你幹了甚麼事，豬頭。」。這幾個字證實了他的擔憂，也讓他明白那件蠢事已經形跡敗露。

  「我要跟她們道歉嗎？道歉就能息事寧人還是要付出甚麼代價呢？」一時之間王峻吉心頭亂糟糟一時拿不定主意，一個人坐在床邊搖擺著頭思考接下來可能的發展。他一看再看卡片上的字，揣摩著它的意思：究竟是玩笑話呢？還是生氣的語調？這一時他也弄不清楚，最後決定還是先觀察幾天情況再說。總算做下了一個短暫的決定，他梳洗完畢後立即出門去遊玩順便沖淡剛剛一時湧起的緊張感。

   因為作息的關係，他很難在睡覺前遇見她們。隔了兩、三天不見動靜，心想那張卡片的意思應該只是點醒他不要再犯就行了吧！他這樣想著心情也就放開來不再胡思亂想，刻意地低調安靜的過日子，但到了第五天門牌上又夾上了一張小卡片，再度打破他內心剛剛得到的安寧。

   卡片上寫著「偷看人家睡覺不要臉，臭豬哥。」字意比前一張更清楚，語氣比前一次更強烈，這意味著此事不解決可能會有麻煩。他的緊張感再起，抓著卡片的手在微微顫抖，人也靜不下來，一會兒坐下又一會兒站在窗前沉思。

  「從她們回來的時間看來，她們或許是從事八大行業的工作者，那她們一定認識一些道上兄弟。就算她們接受我的道歉不計較，但如果那些兄弟人知道此事要強出頭，那我的生活就會受到極大的威脅。」。

   王峻吉腦海裡不斷的在分析各種情況的發生，其中他最不願意遇上的就是道上兄弟。那是因為高中時期曾經跟一位同學發生衝突，回家時被他的流氓哥哥攔路修理了一頓，至今心中對那事的陰影仍在。

   「唯今之計只好避開她們，而且避得越遠越好。」他沉思到最後得到了這個結論，也開始著手計畫要如何的避。

   幾天後的領薪日一到，他拿了錢之後頭也不回地往火車站而去，從置物櫃裡取出了簡單的行李並且走到售票口，隨即買了一張七點十五分往台南的自強號。那裏是他的故鄉，更有他的老家｜這個最終的庇護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