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節氣系列：《盡頭》立春篇｜或許心中保持一份好奇心與熱情，便能像一束永恆的花火，不段綻放。

我會以飄渺一詞來形容盡頭，又高又低，似遠非遠。

卻又忍不住揣測路的盡頭又會是什麼？

吳興街是條神奇的小道，總共一到六百巷，縱錯交雜，頗些複雜。但又不是普通的複雜，就算我是尚且資深的在地居民，都免俗不了迷失方向的風險。更何況外地遊客，在這兒迷路叫正常，反倒是異常。更令人跌破眼的是，我們能以種類多元的行道樹，來分辨這些看似複雜的小巷。

我住的那條巷，每家每戶在門前各種了一盆小植物。每當我走出家門，好比繁星點啜，似乎一株盆栽能代表一個星座，款樣多元，串聯起來，變成一座天空家族。我兒時就讀的小學旁，則種著一排排椰子樹，冬天能擋熊熊烈風，夏天則是避暑好去處。除了象徵某個特徵，各個都是熱於助人之物。

如果說門前的植物能代表一戶人家，那馬路上一排排的行道樹，代表的是一個獨立的小區。就像這裡每一區塊都有不同功能一樣，凡見門前兩株雜草，便是有棟圖書館佇立於此，如果四周被整片樹蔭籠罩，抬腳可見碾碎的軟爛果實，恭喜你來到了里長服務處。沒有任何植物的地方，是吳興商圈。儘管沒有花花草草，有的是來覓食的人群綻放，是整個社區最特殊的存在。

在這兒每個事物各司其職，好像一個小型社會⋯⋯。

我喜歡在社區各個角隨意遊蕩，走馬看花、晃晃蕩蕩，一個在不經意間，能發現好多意外之趣。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好像擁有多重身份，是那隻尋覓食物的菜蟲，同時也是經常出沒在圖書館寧靜閱讀的國中少女。閒著沒事，則當個退休阿婆，到社區佈告欄張貼處打探新八卦。悠然地放慢生活步調，自由自在過著每一天。

一個天氣晴朗的假日，我在家拼命地完成作業，外表平靜，內心卻歷經了一場試煉。等到在平行時空完勝，決定回歸現實出門走走看看，原先我只是想去商圈旁的冷淡小街歇息一回，卻在那條街的轉角偶然發現一座古老招牌。上面顯示我從沒見過的複雜符號，那符號看起來與我家門牌似成相似，但從某個角度看，又是一副前所未見的符號。這弔詭的牌子，成功勾起了身為小女孩的好奇心。

後來我回府研究，發現那只是座尚未拆除的吳興街老招牌。內心千百個酷斃了，於是我開始查起相關歷史，吳興街也相當捧場，讓我在找到真相的同時，同時又挖掘一座嶄新盡頭。好像編劇從一開始就把劇情編排好，故意不讓觀眾失望一樣。

稍微令我失望的，是「探索」這條路似乎沒有所謂的盡頭。小時候外婆總是到我耳邊輕聲的和我說，我們這這輩子之所以努力，為的目標就是要獲得金錢，只要有了足夠的錢，你便到了追逐夢想的盡頭。

但小學老師和我說的是，人沒有夢想，就像一隻蝴蝶沒翅膀。搞得我一定要有個目標，才能在這個世上活下去似的。也因為他們灌輸的總是「逐」非「築」，每回見到他們會感覺心悶悶的，內心不段思索，我連第一步都還沒設想，非要把自己搞得像個有使命的人，滿腔熱血，又疲憊不堪地向前奔跑不可。

同時我不想長大，因為變成一個法律上定義大人，就要自己決定一個前進的方向。好像被困在一座名為選擇的迷宮，往前一步，都是一條全新的路。

可是我也不想像現在這樣任人擺佈，儘管日常中能獲得些許自由。礙於還是個孩童，想像多少會受到一點拘束。你可能覺得我非常難搞，但現實依然如此，也無法改變什麼。

就像生活這條路根本沒有盡頭，至始至終，都是朝消逝一點一點邁進。

所以我們到底在追求什麼？

或許心中保持一份好奇心與熱情。

便能像一束永恆的花火，不段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