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佛,拯救未來的我(象山慶24.4.5)
有一種心理學[1],以「自我調節」來減少不必要的後悔、而提升正向的行動力,以便於拯救未來的我。其理論與方法是:設定一個「有價值」的標準,以引發「現狀」的不平衡,利用這種反差而激勵自我,去完成所設定的目標;若結果與目標相符,則自我效能提升,並據此設定更高的目標,就這樣一階又一階的超越自我,直到最後;若「過去我」「目前我」「未來我」的連結感越緊密,其自我提升的相續性就越高。這有點類似「勵志」學習,在人生中不斷的邁向「理想」的自我形象。
宗教之「習俗與信仰」的心理加工,可促進「自我調節」的技能,亦可啟動認知、動機或情感,提高自我調節的靈活性。但世俗的目標與過程,必然有各種客觀環境的限制與破綻,更有主觀心智的障礙與盲點,不可能總是順利、如願。到了一個程度,就要了解自我的極限而轉向他力的提拔。所謂「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隨著年歲的增長與閱歷的豐富,色身的機能與心識的活力越來越衰退,就越需要他人及外物的協助,到最後則是完全的依賴;這是世俗生命的自然結論,只能於不可奈何中安之若命,或任由「人事盡處,天命流行」,真有如此體認,也是一種豁達的智慧、輕安的受用;青壯年的自我意識,不再強勢、也不再掙扎,而是柔軟的轉身、回頭,向一切因緣開放,與一切境遇妥協,尤其對超勝於我、有助於我,乃至於高不可及、深不可測的宇宙神秘力量,對照之後,欣悅的降服,至心的歸依,將餘生的爛命,全然的付託,被攝受、被安排,享受一種「不再是我,乃是oooo在裡面活著」、「祂必興旺,我必衰微」的喜樂與安心。在佛法中,或可說是捨棄「我執」而趨近於「無我」,或自覺其罪苦之「機」而歸於就度之「法」,此後就在「無我與正法」中安身立命,活出一種不可思議的新形象(實相),這就是宗教上的「拯救」未來的我,以有限、殘缺的(過去、現在)我,換取無限、整全的(未來、永恆)的我。
淨土宗人多由「厭穢(無明我)欣淨(佛性我)」而信佛念佛,就是一種身口意的自我調節,所要達到或仿效的目標很明確(往生彌陀淨土、成為無量壽佛),這樣的目標以「信」為主體、以「願」為動力、以「行」為表達,在一輩子的念佛中,不間斷的揚棄舊業,熏習新種,是一個從粗到細、從染到淨的內在(心識)調節或轉換;而更重要的是,迴轉無使劫來的顛倒想與我執性:表面上是我思故我行(個人意志)的自我要求與自主行動,實質上是交由彌陀本願(智慧與功德)來加持(做工),因為念佛人被教導而欣向的目標,是不可思議的無上佛果與無漏淨土(法);這相較於往昔至今造罪無邊的凡夫我,差距太遠太高,幾乎不可能靠一己之力去達成(機);因此,必須有棄己從祂、捨機歸法的覺悟與信受:阿彌陀佛久劫之前主動的發願與修行,成佛之後更有足夠的能力拉拔我、接引我,關鍵不在於我是什麼角色與階級,或以凡夫心做了多少善事、修了多少功行,這一切雜毒之善、虛假之行,相對於往生成佛的大業,不僅微不足道,甚至是一種障礙(我執、我慢),總不如放下一切無謂、無益的舊習,單純的活在一聲一聲回應彌陀呼喚的念佛中,無疑無慮的交出自我,由彌陀垂手引渡,回歸西方極樂的故鄉。
這樣的過程,與其說是「人佛」合作,其實是佛「代我」做,在人這邊,或難以理解,卻可仰信;在佛那邊,是毫無障礙,法爾成就。這才能真實、圓滿、無漏的「拯救未來的我」--阿彌陀佛平等無限的救度,以我身成佛身的無量壽。
[1] 班度拉(Bandura)自我調節論(self-regulation):個體觀察「自我」行為,並與「榜樣」比較,依評斷而給自我「酬賞或懲罰」(self-generated reward and punishment);並調節/修正自我以符合所設定的目標。<自我調節學習理論之探究> (自我)觀察--判斷--反應:自我的效能五種因素:成敗、替代、勸說、情緒、情境。
「雙重控制」歷程:前瞻與反應--設定「有價值」的標準,引發「現狀」的不平衡,而激勵自我去完成所設定的目標。若結果與目標相符,則自我效能提升,並設定更高的目標。《人格與心理幸福感之關係—自我調節的中介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