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6-24|閱讀時間 ‧ 約 23 分鐘

斷掉的底片

photo by chochoko | Taichung, Taiwan

photo by chochoko | Taichung, Taiwan

一直很喜歡六人行(Friends)最後一集三十秒的空景。那種曲終人散的惆悵感,瀰漫整個空間,心裡忍不住想「啊!十年了,就這樣十年了。」,即使重看了不知道幾次了,每一次的結束都還是會興起同樣的感受。就像愛麗絲站在眼淚池中,度度鳥主持的那場完全沒有規則的亂七八糟賽跑,每個人伸出手疊在一起,喊一聲「ㄙㄚˋ」就各自四散,往自己的終點跑,沒有規則,沒有約好什麼,沒有獎勵,只有心裡的羈絆。

前陣子有一捲底片被我捲斷在相機裡,因為該死的疑惑而把背蓋打開,確認了底片斷了,但也確認了拍完的底片曝光了。果然,光線如噴墨噴灑在底片上,或多或少,或大或小,在還可辨識的底片上留下印記,更多的是完全無法辨識的,或一片白的。說也奇怪,那些已經無法看出來到底是拍什麼的照片,就這樣在記憶裡消失了。不管怎麼想,都想不起來當初到底是拍了什麼,在畫面上消失的到底是什麼,隨著那些闖進來的光線,消失無蹤,包括記憶。

但事實上不存在嗎?如果被洗出來的那一格一格的一片空白底片算是種存在的話,那應該是存在著的。但如果不被記得,還能算是存在嗎?或者不被承認,還能算是存在嗎?那個存在於海馬迴,但還沒進入前額葉,但又從海馬迴消失的,算是記憶嗎?

「大腦有個叫內側前額葉的地方,那是用來區別自己和他人的。不過對於重要的人和戀人,有報告說大腦無法辨別。換句話說,你會覺得對方就像自己一樣。」
「這麼說他已經跟我合而為一,一起待在內側前額葉了嗎?」
「沒錯。」
「難怪趕不走。」
-《Unmet-某腦外科醫的日記》Ep.10-

那些被光線入侵的底片,原本的模樣已經不復見,但也許只是和那些泛開來的光影並存著,合而為一。那個紫色牆壁的公寓,即使空無一人了,那些人曾經生活過的氣息,痕跡,跟這個空間合而為一,那難道不是記憶嗎?愛麗絲夢醒了以後,白兔、度度鳥都消失了,那些不知道跑去哪個掉落水池的動物們當然也如同幻影般消失了,那這些算是記憶嗎?算是存在著嗎?或者,算是存在過嗎?

你對我來說,已經一起待在內側前額葉了。
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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