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記篇7--沙巴珍珠島登高記

之前提及4月末曾到馬來西亞的沙巴旅遊(註)，其中珍珠島登高是最辛苦的行程，值得記述。沙巴地圖像個狗頭(當地導遊說的)，珍珠島就在微張的狗嘴中，位於仙本那東北方的外海。

旅遊團一行人於8點半從仙本那的遊艇碼頭出發。頭上陽光明亮熾烈，天朗氣清，海面浪小而平靜，不知道是我們幸運遇上好天氣，還是此地得天獨厚，獲賜溫柔的氣候。船尾兩具強力的引擎發出震耳的吼聲，推動船隻急速前進，不時濺起水花，向後如箭飛射。視線穿過潔白的水花，便是遼闊的藍色海洋，而這顏色更隨著海底深淺、雲影以及陽光不同的射角，從普魯士藍、鈷藍變化到程度參差的青綠色。莫非造化之神是高明的畫家，在炫耀調色的巧技？

經過數十分鐘，來到珍珠島外緣海面，見到前方隆起的陸地，山坡陡峭，逼臨海岸，青翠的樹木密布，遠觀水陸交會處，似乎有紅樹林生長。島邊淺海處，住著一群巴瑤人，他們無國籍無土地，簡陋而狹小的房屋建在水面上，靠數根扎入海底的木柱承托，所幸蒙上蒼垂憐，這裡沒有颱風、地震的危害。

抵達接待遊客的碼頭，領隊和導遊收集團員的護照先去辦理入園登記。此時同樣等候入園的觀光客眾多，通道都為之壅塞，果然是國際知名景點。登山步道的入口立著一塊告示，要遊客自負風險，而70歲以上或有心臟疾病者還要另簽切結書。有這麼嚴重嗎？不過就700公尺長嘛。

踏上行程才知道的確吃力，一路陡峻上升，幾乎沒甚麼平坦的路段。回國後查谷歌地圖，估計步道的最高點海拔約260至280公尺之間。對於上了年紀的人，這樣的斜率爬個四五十公尺也許尚可勝任，但持續走完全程，那就不好玩了，更何況我還背著飲水，掛著沉重的相機。管理單位在步道沿線每隔100公尺，便派一個服務人員駐點，想必是為了應付遊客途中的突發狀況。

步道在樹林間穿梭，所見皆為闊葉樹，絕大部分的樹木我感到陌生，有的略似在台灣熟悉的樹種，卻又覺得不完全一樣。只是，它們外型不吸引眼球，也沒有鮮豔的花朵，所以並無人關心。地面上散布大大小小有稜有角的暗黑色石頭，又有蜷曲橫伸的樹根，卻只有少許路段建造木棧道。我雖有登山杖輔助，仍須攀扶枝幹以保安全。

沿途遊人如織，有許多來自中國大陸的青壯年，甚至是跟隨父母的兒童，常見其中的年輕女子穿著鮮豔的洋裝、長裙，露著肩、背，我心中納悶，她們不怕曬不擔心勾扯弄髒？這條坡道就像篩子，篩出勇健與魯肉腳的人。少壯者腳步輕快，平常鍛鍊不輟的人也如履平地，而鼓起憨膽挑戰的我，正是被篩落在後面的人，眼睜睜看著後來者一個個超越過去，被遠遠甩開。

當我漸漸爬高，太陽與氣溫也隨之提升，於是滿身汗水從身體每一個毛孔滲出，濕透衣服，像泡入海中一般。帶來的飲水早已喝乾，步履逐漸蹣跚，正發愁會不會因脫水而路倒，幸好終點就在不遠的前方，咬牙撐一下，總算不枉此行。

末端是一個局部頂點，可以極目俯眺敦莎卡蘭海洋公園絢麗的風景--周邊島嶼圍著中間一個半圓形海面，那海如一張畫紙，被渲染著不同深淺的藍青綠。這就是堅持走到終點的獎賞。人們擁擠在這裡流連，為了拍攝難得一見的美景，也將自己美美地嵌入相片裡面，我乃恍然了悟那些女子用心穿戴打扮的理由。

疲累而艱苦地原路下山，回到出發點，感覺快要虛脫了，終於明白那告示牌可不是開玩笑嚇唬人。有意往遊的讀友且聽我一言：有點年紀的人應掂量自己的體能，或者行前稍加鍛鍊，而膝蓋或腿腳難以負荷者，還是放棄上去的念頭，別鐵齒。

註：歡迎參閱拙作《那一夜，陪著母親在星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