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6-28|閱讀時間 ‧ 約 28 分鐘

【揭開賣空避險基金和研究機構曖昧不明的合作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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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險基金可以有不同的投資策略,有些透過短線進出交易獲利,有的看重長期價值投資,也有些較具爭議,是透過放空獲利,他們先賣出標的公司股票,等到股價下跌後,再用低價買進回補,但是因為這種策略的獲利機會來自於股價下跌,所以通常不為公司經營階層所喜。

另一方面,有些研究機構會發布研究報告,看衰公司獲利或甚至揭發疑似詐欺情事,如果指控合理,標的公司股價就會下跌,但它們與那些放空獲利的避險基金間總有著曖昧不明的關係,但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最近的裁罰案戳破了部分灰色地帶。

六月中時,設立在加拿大多倫多的安森基金管理公司(Anson Funds Management)和安森顧問公司(Anson Advisors Inc.)以225萬美元與證交會達成和解,證交會指控它們在寄發給私募投資人的備忘錄中,沒有說明基金的放空獲利策略與研究機構合作,當後者發布看空標的公司的報告前,會知會該基金讓其準備放空獲利,隨後支付部分獲利給研究機構。

早在三年多前,美國司法部(U.S. Justice Department)就和主管機關調查避險基金和研究機構間的曖昧關係,並且為此要求許多機構提供資料,想確認它們是否有聯手不當壓低公司股價的情事,儘管目前沒有太多進展,但安森基金的案件卻揭露了一些微妙關係。

西渥太華大學(University of Western Ontario)畢業、擁有倫敦商學院(London Business School)經營管理碩士學位的Moez Kassam在2007年創立安森基金,那時候他只有27歲。

安森的名字來自於英國海軍上將George Anson,他在18世紀時從大西洋一路航行到太平洋,在菲律賓附近海域俘獲西班牙的財寶運輸船,並且到中國廣州拍賣致富。安森基金總部的牆上始終掛著一幅George Anson那四年的航行路線圖,還有他的名言「深謀遠慮、勇敢無畏、不屈不撓」。

儘管有著響亮的名字,但安森基金在全球避險基金的版圖上一開始不起眼,它的辦公室僅僅設立在多倫多一間窄小棕色辦公大樓二樓,樓下還是家披薩店,它以傳統賣空、價值長期投資和機會投資為核心的投資策略也並不特別突出,但卻在近幾年迅速擴張,管理資產翻三倍來到15億美元,每年獲利率也高達數十百分點,比一般投資基金要好上不少。

隨著卓越的投資績效,Kassam也成為加拿大投資界名人,他在2016年的婚禮慶祝了三天還登上雜誌報導,他的Instagram上總有各種社交聯誼活動照片,吸引了5,600個追蹤者,他與加拿大其他大型基金高層一同慶祝生日,還是加拿大奧運委員會基金會的理事,也參與不少慈善活動。

但是隨著Kassam和安森基金的知名度大增,他所涉入的爭議也開始出現,人們說雖然該公司自稱是保守的投資策略,但實際上卻非常積極,而且屢屢涉入法律爭議。

幾年前,隨著加拿大批准休閒性大麻合法化,投資人開始買進大麻產業個股,不過銀行卻與它們敬而遠之,那時候安森基金還協助這些新興公司募集資金。

不過另一方面,安森基金卻壓注這些大麻相關公司股價會下跌,並且用這些公司二次發行的折價股票,回補自己的放空部位。假使你是基於知悉公司重大非公開資訊而做出這些交易,就可能陷入法律爭議。

2015年時,安森基金則是陷入另一起爭議。一家叫做Nobilis的醫療保健公司執行長Chris Lloyd說,他與安森基金的幾位代表見了面,後者表示有興趣投資他們公司。幾個月之後,這家公司遭到使用筆名的網路部落客批評,最後發現執筆的是安森基金的基金經理人Sunny Puri。

安森基金在法院捍衛Puri的文章,說那是基於公開資訊和與管理階層的討論,甚至還對Nobilis提告誹謗,這起訴訟目前已經和解。

2017年時,安森基金又看上為孩童製作電視節目的公司Genius Brands,Kassam表示相信該公司的製作品質,所以投資讓他們製作更多卡通。幾年後,安森基金和一群投資人提高了持股,以每股21美分的低價入股,不過相較於另外的投資人有一年半不得賣出的閉鎖期,安森基金只口頭承諾在幾個月內不會賣出。

幾個禮拜後,市場傳出網飛(Netflix Inc.)或迪士尼(Walt Disney Co.)即將入股Genius Brands的消息,公司股價一飛衝天來到11美元,安森基金那群投資人據說大賺一億美元,並且獲利了結。最後入股消息不了了之,股價回跌到近一美元,其餘股東則依然抱股興嘆。

就連扯上與研究機構的爭議,對安森基金來說也不是第一次。

2019年八月時,曾經因為揭發馬多夫(Bernard Madoff)龐氏騙局而聲名大噪的Harry Markopolos出具研究報告批評奇異公司(General Electric Co.),一位叫做Robert Doxtator的股市分析師(他也曾看好大麻產業)事先告訴Kassam這個消息,結果當研究報告發布,奇異公司股價下跌時,安森基金也因為事先賣空而賺了一筆。

但到底賺了多少則成了爭議。Doxtator主張安森基金賺了數百萬,應該依當時承諾付給他15%的獲利,而Kassam則說他和Doxtator是透過WhatsApp聯繫,它們只賺了12.1萬美元,所以只願意給付1.8萬美元。除此之外,Kassam也對Doxtator提告誹謗,指控他透過匿名在網路上攻擊安森基金的投資策略,這些訴訟都還在進行當中。

Kassam和Markopolos並沒有直接合作關係,但根據消息人士指出,他有和Andrew Left的知名賣空基金香櫞研究(Citron Research)有合作關係,而這次與證交會和解,正是與香櫞研究有關。

根據證交會的資料,安森基金與香櫞研究簽有正式的顧問諮詢合約,後者會在公開發布研究報告前,將資料傳給前者,安森基金利用這時間布好空單,等到標的公司股價下跌後,再將獲利的一定比例支付給香櫞研究。

2018年時,安森基金與香櫞研究合作,針對在加拿大證券交易所上市和在美國證券交易所上市的兩家公司分別準備了研究報告,這些報告在當年九月和十月時公開,讓安森基金分別賺進380萬和50萬美元。

根據安森基金與香櫞研究約定,前者將支付110萬美元獲利,但這筆錢不是直接給付,而是在Andrew Left指示下,以研究服務費用名義透過某家第三方中介機構再轉給香櫞研究,儘管這家第三方中介機構其實並沒有提供研究服務。

證交會認定,安森基金沒有在私募投資人備忘錄清楚揭露它們與研究機構合作,並且會支付部分獲利的放空策略和相關風險,也沒有如實記載支付費用的對象,反而聲稱是支付給第三方中介機構,儘管並非事實,這些行為違反了相關法律。

證交會沒有指控Andrew Left有不當行為,安森基金的和解協議則不承認也不否認主管機關的指控。 

Kassam則表示:「證交會沒有指控安森基金散佈在市場中錯誤不實的資訊、從事不當交易或有任何違反其對投資人忠實義務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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