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下的大學校園,寂靜無聲,彷彿時間也為之停滯。緊閉的校門與守門亭中老保安的鼾聲,成了這片寧靜中的唯二聲響。JM觀察著他頭顱的微妙下垂,聽著那越發深沉的呼吸聲,才靈巧地穿過車道,無聲無息地滑入學院的心臟地帶。
數月前的秘密觀察,讓 JM 對校園的每個角落都瞭若指掌,即使在漆黑的夜晚,也能輕鬆找到目的地——索妮婭的實驗室。當時,他為了監視索妮婭對路爾斯血液樣本的研究,經常埋伏於此,對這裡早已熟悉無比。
實驗室的灰色大門一如記憶中的模樣,但曾經瀰漫的煙草味卻消失無蹤。獨自監視索妮婭的日子裡,那股尼古丁的氣息曾是 JM 的忠實夥伴,如今卻被冰冷的寒風取代,過往的痕跡蕩然無存。
JM 原以為性侵案的終結,意味他不再需要追蹤索妮婭的行動。但隨著更多細節浮出水面,他發覺自己的判斷出現了偏差。那個狂歡派對的夜晚,索妮婭在這裡必然經歷了某些事情,但為何她最後會在自己家中陷入昏迷?所有的疑問都指向這間實驗室,真正的案發現場,這裡極有可能藏著某些關鍵性的線索。
別人看不到的,在JM的特別視力下,都可以看得出來。因此,他決定親自進行調查,於是比路爾斯他們更早一步離開牛津,也未出席亞佛烈德提議的小酌聚會。
果不其然,實驗室的大門牢牢鎖上,但這種粗製的鎖對JM而言毫無難度。他輕鬆地從口袋中取出特製的撬鎖工具,猶如進行一場無聲的優雅之舞,幾下巧妙的撥弄和旋轉,門鎖便在毫無損壞的情況下被打開。進入實驗室後,JM警覺地將門鎖回原位,確保調查過程不受打擾,也讓外人無法察覺門曾被開啟過。
JM 對這間實驗室的擺設瞭如指掌,過去他的重點是索妮婭對路爾斯血液樣本的研究,但現在,他再次踏入這個空間,雖然表面上一切如舊,物件的位置未見變動,只是在得知環境中隱藏著關鍵線索後,在他眼中,這個空間的一切似乎都產生了某些變化。實驗室成了一座充滿未知的謎宮,他的眼睛不再是尋找明顯目標的探照燈,而是變成了挖掘隱藏秘密的雷達,試圖捕捉任何異常的波動。
他開始縝密地掃視每個角落,這個熟悉卻陌生的空間成為了他尋找真相的重要棋盤。
JM 首先將注意力集中在排列整齊的文件櫃上。他曾在這裡查看過路爾斯的血液分析報告,也留意到索妮婭對文件夾的排列有自己一套特別的方式。
「文件排序正常,應該沒人動過。」JM 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仔細觀察,心中暗想:「也許答案藏在實驗台上?」
他從靠牆的文件櫃走向室內中央的幾張銀灰色長桌,刻意放慢腳步,仔細巡視每張實驗桌。他甚至用手指輕輕拂過桌面,試圖尋找任何可能的線索,但除了映照著月光,桌面空無一物。
「索妮婭那天應該是回來分析凱特琳的血樣。」JM 推測:「這樣看來,她一定有使用過那些實驗儀器。」
實驗室最深處,窗邊的儲物櫃在月光照射下顯得格外明亮,成為房間裡最引人注目的焦點。JM 憑著自己的推理,信心十足地朝著月光下的櫃門走去。他的步伐不疾不徐,卻透露出一股堅定。當他觸碰到櫃子的把手時,內心既無緊張也無興奮,反而是一片明澈。他已做好心理準備,無論櫃內出現何種驚人之物,都不足以讓他失控或震驚。
然而,就在JM全神貫注於揭開櫃門的秘密之際,他卻未能察覺到地面上悄然騰起的一層薄霧。或許是因為他已經刻意將房間門鎖上,確信在這密封的空間裡,除了他自己,不可能會有其他人的存在。
「偵探先生,你究竟在尋找甚麼?」
正當 JM 全神貫注於櫃門的秘密時,卻未察覺地面悄然升起的一層薄霧。或許是因他已鎖上房門,深信這密閉空間中只有自己一人。
「偵探先生,你在找甚麼?」
突如其來的低沉嗓音打破寂靜,JM 驚慌轉身,一名身穿燕尾服的男士不知何時已近在咫尺,連呼吸也幾乎可以交纏。
JM 全身毛孔緊縮,冷汗自額角滲出,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將他困住,手腳不由自主地顫抖。血液則有如被恐怖力量拉扯般直衝心臟,讓他幾乎窒息。這份恐懼,不僅源於這本應空無一人的房間中突然出現的陰影,更來自面前之物散發出的不祥與壓迫感。這股力量扭曲了空氣,讓最淺的呼吸都成了奢望。
「那麼,偵探先生,你究竟希望在這裡找到甚麼?」正是下水道的N先生,那穿透黑暗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古老的樂器在演奏一首神秘的旋律,重復了那個讓人不寒而慄的問題。
JM的喉嚨仿佛被無形之手緊緊掐住,連一絲聲音也擠不出來,腦海猶如沉沒在幽深的海溝,所有邏輯思考都被一種無形的恐懼壓迫得支離破碎。
「真是遺憾,你來錯了地方。」N先生的話語中帶著令人心寒的笑意,儘管用字溫文爾雅,卻蘊含著不可言喻的威脅。黑暗和禮帽都覆蓋了他的表情,就只有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閃爍著異樣光芒,窺視著JM的靈魂。
「但是,別擔心,我已經為你準備好線索。」N先生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他彎腰前傾,接近JM的耳邊,那口氣直吹得JM耳膜生疼,言語之中隱藏著某種蠱惑人心的魔力:「只要你願意繼續參與我的遊戲,順著我的規則,最終我會將勝利交在你手上。」
「所以,回去吧。」N先生重新挺直腰板,王者般的威儀不容置疑,眼神再次刺透了JM,下一秒,他的身影就如同煙霧般溶入四周的黑暗中,仿佛從未存在過。
留下的JM腳下一軟,無力地跌坐於冰冷的地板上。他的呼吸急促而淺薄,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將刀片吞入胸腔,刺痛著他的肺葉。他環顧四周,只見實驗室中縈繞著一股莫名的寒氣,令這裡更加幽深莫測。
JM還活著,這是唯一能讓他稍感安慰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