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再愛一次

其實，這篇小說我做了蠻大的修改。跟原來的版本最大的不同是，我將裡面關於通信的內容給刪除了。本來，Shuping寫給我的11封信，我都有完整的收錄在文章中。但為了保有一些私人的秘密，就把它刪掉了。

在我高工時期，幾乎所有的好朋友都是在社團認識的，因為有共同的理想所建立起的革命情感，到現在依然存在，讓我倍感珍惜。說的更確切一點，現在常聯絡的朋友，也都是那時候認識的，只有個人例外，她的名字叫Shuping。

會認識她，其實是不得已的，因為我們是在補習班認識。從國中開始，我就和補習班結下樑子，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畢業後便發誓：『我不要再補習。』

無奈的是，在高二那年偏偏讀到「落地」，又被父母親送進了補習班(有點像坐牢，通常會是一棟大樓，裡面的人帶著虛偽的笑容，對你標榜著以學生為中心的升學宗旨，空間小到連呼吸都會覺得十分困難的讀書環境)。

沒辦法﹖﹗許多人一輩子在發誓，也不曉得那是用來做什麼的？唉…… 我就是其中的一份子。

『借過一下！』兩個女孩子從我旁邊過去，以不屑地口氣說著。 哇！好大的膽子！借了東西都不用還的啊？起碼也該說聲謝謝吧！咦？還坐在我的隔壁。我就這樣斜眼看著她們，眼睛的餘光不經意地看到似曾相識的臉孔。

她？她…… 不就是酷似Jun的那位女孩。 自從那次在班上看到她之後，一直還不曉得她的名字，這次總算有機會了。

『你好！我叫Shuping，你呢？』拜託！我又沒問妳，就在自我介紹起來了。

『喔！我叫Peter。』禮貌上做了個回應。

『她是我的同班同學叫Pei。』哦！原來這個女孩叫Pei。 所以在認識Pei之前，是先認識Shuping的。就這麼因緣際會的關係，我和Ze便坐在Shuping的隔壁(Ze 是我在管樂社的同學)。

該怎樣形容她的人呢？我指的是Shuping。以外貌來說，她實在不是一位能夠吸引人的女孩子(特別是以男孩子的眼光)，個性上是屬於直爽型(嚴格說起來，是個直腸子通到底的人)，講話常不經過大腦，突然就給你來這麼一句。反正，就是個標準的傻大姐。

在我的感覺裡，她跟Ze簡直是天生一對。可是他偏偏喜歡鬥嘴，有時候看到他們好像要打起來了，過沒一會兒，又在那嘻嘻哈哈的。總之，他們有自己相處的一套模式。我所下的結論是，他們的確是天生的一對…… 冤家。前輩子可能結怨太重，老天爺罰他們這輩子吵個夠。

雖然如此，在她憨憨的個性底下，卻也有細膩的一面，對於感情就是如此。

她曾在那個時期喜歡上一個男孩子，但礙於本身是女孩子，只能在暗地裡偷偷地喜歡。當然，這種暗戀是毫無結果的。

對於她這種無結局式的暗戀，寫下了一些文字，我想就叫做「一生一世的溫柔」。

一生一世的溫柔

總有一天會相信，

我對你的那份體貼。

相知相遇到互相了解，

有多少改變？

誰說希望一定會破滅？

讓我們用深情來實現。

喚不回-是遠去的你，

和短暫的緣。

一生一世的溫柔，

多麼期盼能將你佔有；

星光閃爍的夜空，

多麼期盼能和你一起渡過。

一生一世的溫柔，

愛恨情仇包圍著你我；

七彩繽紛的美夢，

化作一道永遠多情的彩虹。

今生不後悔，

來生再續緣；

不輕易結束，

想把你留住；

好夢到永遠。

一生一世的溫柔，

與你分享所有的歡樂；

星光閃爍的夜空，

點點滴滴埋藏在我心頭。

一生一世的溫柔，

情到深處該如何抉擇？

是否達不到你的要求？

擁有就足夠。

1994/12/05

雖然我不太清楚她當時的心境是如何，但從她的信中，可以不難發現，我掌握到了一些重點。我並不能明白地指出這些重點是什麼？反正，就當我閱讀完這封信時，便認為，沒錯！就是這些東西了。

Peter：

一直沒有告訴你，你的歌給我很多的感動，我看了好多遍，愈看愈覺得你的堅強和執著。

難道多情的人註定都得失望嗎？有很多是讓我感覺好無奈，明明自己深深地愛著一個人，卻又無法做出任何表示。我心裡頭的痛苦，從來沒有人能看出。很訝異！竟然讓你看出我的心事。你的鼓勵更讓我覺得有你這個朋友挺不錯的。

一千個圓形娃娃換一個願望雖然破滅了，但換來一份難得的友誼，我認為是值得的。沒有了願望，雖然付出白費了，但我不會怎麼樣的，真的！

所以，當我見到你感到愧疚的時候，我反而覺得更難過了，後悔我為何笨到那種地步？像白痴一樣，畫了那些東西，更說出那無理的要求。

你說過「緣份」，人和人之間的確需要緣份。若是沒有，那再怎麼去強求也是沒用的。

我不喜歡自己為了一個男孩子而變得消沉。那不是我應該做的呀！所以，我一定會更堅強的，慢慢去忘掉這個人的長相和名字。但畢業前，我想我是做不到的。努力吧﹖﹗我會努力的。

最後謝謝你給我的歌詞和安慰，真的謝謝了。有空再多寫幾首給我吧？因為我覺得那些東西看了之後，心情會好多的。

1995/05/03    你的朋友 Shuping    10：35 p.m

對於送給她的歌詞，我並沒有多大的把握。我指的是某種程度以上的影響力。很多時候，我只是試著以我自己的立場去感受這樣的事情。雖然有著角色上的不同，或者不見得遇過類似的狀況。可是，多少能…… 感同身受吧﹖﹗

其實，Shuping的這段感情是非常單純的，可以說有點莫名其妙。當然，這是對那男孩子而言。說到底，這個男孩可能還不曉得Shuping曾偷偷喜歡他，甚至…… 不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

他是學校的校隊，應該算是個風雲人物吧？偏偏Shuping又是個道地的籃球迷，就這樣給迷上了。講到這裡，我又不得不承認是自己種下的因，才會造成後來的果。當初，是我教Shuping打球的。

不過，以女孩子來說，Shuping的球技還算不錯。經過一段時間的修練，好不容易可以上場，結果…… 唉！慘不忍睹。

『喂！妳是怎麼搞的？平時打得還不錯，怎麼…… 今天會這樣子？』實在是輸得太慘了，我忍不住向她抱怨起來。

『對呀！妳是不是看到他連球都不會打了？』和我們同隊的Ze也虧了她一下。

『我…… 我也不知道，投都投不進，他可能覺得我打得很差勁吧？』她低著頭小聲地說。

可以看出Shuping很想打好這場比賽，特別對手就是她喜歡的那個人。

在所結識的異性朋友中，Shuping是最談得來的。在我的潛意識裡，並未把它當成是異性。Ze還說她可能是男扮女裝的人妖…… 很殘忍吧﹖﹗

後來，Shuping考上台南的一所私立專科學校，我則因為興趣改走管理科系，留在屏東補習。兩個人有很多時候都是藉由寫信在聯絡，她有太多的牢騷，每次的信都是厚厚一疊，就在這一疊疊的信中，我們之間的友誼也與日俱增。

Shuping一共寫了11封信給我(當然，我也回了11封信)。算算日子，她也應該順利畢業了。到她專二時，可能是課業的關係，我們也就沒有通信了。

她曾送我一樣禮物，是我收到的禮物中最昂貴的，價值一千塊-沒錯！一千塊的拼圖外加一張自行製作的卡片，上面寫了些文字。

Peter：

嘿嘿！一千塊的禮物。

我果然沒有食言吧(原諒我-住在外頭，手頭很緊，所以囉！)﹖﹗可別小看這一份禮物，它可花了我不少的時間＆心血完成的。當然-有外人的幫忙。記得最誇張的一次-是我和 May 一起拼到凌晨4點，感動吧﹖﹗其實，我真的希望你會喜歡它，O.K(灌籃高手耶！)﹖﹗

人說，補送生日禮物會折壽的，所以這不是生日禮物，而是我們友誼長存的一份禮物。認識你快兩年了，覺得我們的友誼愈來愈濃厚，真是令人高興。這一段日子裡，酸、甜、苦、辣都有，你也幫了我很多次的忙(n次了)，真感謝你。雖然你不是我的同班同學，卻是我高職生涯中，最知心、也是最談得來的異性朋友(或許你把我同化成同一種人了)。

真怕明年的聯考Over之後，你會去到離屏東很遠的城市，如此一來，想見你的機會是少之又少了。唉！為何如此悲觀呢？說點開心的吧-看到你那麼地努力用功，一心只有考技院，真的好讓人高興。真的…… 真的希望你可以順利考上。明天要去屏工找你，我好高興(或許說今天了吧？)因為終於又可以和你在屏工打球了，可知我期待多久了嗎(別太興奮！)？

一直想回到暑假那些打球的日子，卻遲遲無法實現。終於，又可以實現了。這是我親手做的卡片，花了好多Time。它有我的誠心和祝福，對你而言，可是世界獨一無二，Only-One的寶貝，要好好珍惜＆收藏，別看完後就扔在一旁(否則我ㄕㄚ了你)。

看下面的孫悟空，特定為你而選的，因為以前在補習班，Ze都叫你猴子，我也跟著叫，所以想起來以後，就挑了一張猴子的圖案，很配你吧(我覺得它比你可愛n倍耶！)？

夜深啦！我該去睡覺囉(期中考把我折磨的不成人樣了)！希望明天，我們都可以擁有一個快樂和一級棒的下午！

可愛的 Shuping   1995/11/11   02：35 a.m

想送Shuping一首歌，卻苦無機會拿給她。這是訴說暗戀者心情的一首歌，它叫做「想你想到我的夢裡」。

想你想到我的夢裡

有沒有一種感覺？

像愛情一樣甜蜜，

山盟海誓都難以忘記。

所有的承諾，編織的美夢；

你還要我期待多久？

有沒有一點溫暖？

像孩子笑容一般，

天長地久都不會更改。

只要有關懷，填補了遺憾；

讓我可以自由自在。

想你想到我的夢裡，

是否會想起過去？

點點和滴滴，浪漫的情誼；

有誰知道我的委屈？

想你想到我的夢裡，

你是我今生唯一。

分分和秒秒，日日和月月；

把你放在我的心裡

1995/01/18

Shuping 送了一首歌給我，原本是首英文歌，看了歌詞的翻譯，抄了一份給我。我在兩天內將它譜上曲，稱做「再愛一次」（在內容上我做了一點更動）。  

再愛一次

愛是暴雨狂風和潮水，

就算心裡容納了點點滴滴的淚水，

當我回首已逝的戀情，

仍覺得昔日的甜美。

愛是輕易相信和面對，

只看見碎裂的天空不見一絲疲憊，

當我回首已逝的戀情，

才知陽光早已照遍我心。

歌聲流洩著五月般細膩的話語，

盛夏中冬天卻翩然而至；

火焰中寒風吹起。

如今歌聲中迴遶著揮之不去的身影，

一如往常清澈地響起。

我仍回首已逝的戀情，

也要活著再愛一次。

1995/02/07

正如歌詞所寫的「我仍回首已逝的戀情」，一段戀情的發生到結束，重要的並非是結果，而是從其過程中能否學到什麼？當回首已逝的戀情，那段曾有的過去，那個曾陪你一段路的人，心中多少有些許的慰藉吧？如果真是這樣，今天的Shuping是否能好過點？

有人說：『被愛是幸福的。』可是Shuping是我見過的女孩子中最能表達自己內心世界的人，她推翻了上述的說法，努力地去追求屬於自己的感情，縱使傷痕累累，也要勇敢的再愛一次。

1997‧12‧18  於茶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