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4｜夜間迷航

▍決策

當夜深後，車子在南迴公路上行趕路行駛中，車外一片漆黑，大家聊天聲音靜下來，只有自己內在的聲音還喧鬧著。

想到當時決策在兩手之間，維持活著狀態或放棄？

五月初在媽媽入院時我代簽「住院同意書」，有一些放棄跟同意的字眼，要不要急救，氣切，插鼻胃管，插尿管？

簽許多放棄，簽到手抖。住院期間，護理師打數通電話問我要不要插鼻胃管，而我也明白地問：「若不做這些，餘命多少？」我好希望有人陪同我做決定，跟我辯論。

沒有人出聲跟我辯論。

在群組告知訊息，得到的回應大概就是你決定，有什麼事再跟我說。其實我在求助啊！多希望有人可以跟我討論。我能掌握生殺大權嗎？

「不敢決定嗎？我來吧！若有地獄，我去吧！」-有位學長告訴我，他在面對自己父親在最後關卡時跟家人說這些。

我是膽小鬼，我怕死，其實影響面對處理媽媽生命旳衰竭。就算是去年學過悲傷輔導，好像在預習面對死亡，當實際發生時，我還是俗啊，做決策還是會掙扎，所有的辯論都是跟自己內在曾學會的價值觀辯論。

出院後兩天又水腫的很厲害。

我蹲在媽媽輪椅旁問她： 「你想活著還是死去？」她不回答。

「 你想活下來嗎？」她閉著眼睛輕輕點點頭。

當晚我爆哭一整晚無法入睡。

五月底我撥手機給居家護理師，讓她插上鼻胃管，她小掙扎後安靜地接受了，完全沒有呈現護理師說不舒服想拔管的現象。

巫師唐望說：「死亡常在左肩」，然而現在死亡就在我面前緩步或快速發生。

▍回頭

今天從頭到尾沒提到媽媽狀況。

這條路上，我很少回頭，或許會從後照鏡瞄一下後座狀態，開車時大部份時間是「看前進的方向」開車，坐副座時跟駕駛人聊天。

累的時候就閉眼休息，聽到內在喧嘩的聲音。

星期天行程，靠著Dini的平衡技巧，媽媽管灌餐食大都在車上解決。她的角色是跟著車搖頭晃腦的吉祥物，我的背後靈。

▍到達

在兩位男士的夜間飆速，我們在23:05 到達關山 【山水軒渡假村】，離南橫出口最近的住宿，我們卻多繞 277 公里。

 謝謝男士們的包容，沒怪罪於我。

此趟路程經過很多我沒去過的地方，下次再來吧！只是下次，身邊的人事物應該很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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