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女人還懂女人的普契尼和他的《瑪儂・雷斯考》

想像你是一個很窮的作曲家，寄予厚望的兩部歌劇卻慘敗，第三部作品竟然贏得了空前的掌聲，幕落之後你會做什麼？答案很簡單，當然是大吃一頓啊。

這個把之前結的一屁股帳一次結清、並痛快地在餐廳犒賞自己的作曲家，就是普契尼。而這部讓他聲名大噪的歌劇就是《瑪儂・雷斯考》。

等等，你確定你說的是《瑪儂・雷斯考》？普契尼我知道，就是那個號稱「比女人還懂女人」的傢伙嘛，寫出《杜蘭朵》中那首有名的〈公主徹夜未眠〉，也寫出《蝴蝶夫人》的異國碎戀，以及《波希米亞人》中雙手冰冷的咪咪，但《瑪儂・雷斯考》？我真的沒聽過啊。

這不怪你，更不怪你的高中音樂老師。實在是因為普契尼後來的歌劇實在太知名，讓《瑪儂・雷斯考》無法成為大家琅琅上口的名字。

但你知道嗎？沒有《瑪儂・雷斯考》，很可能就沒有後來這些你熟知的普契尼歌劇。它不僅成功讓普契尼獲得財富自由，得以在衣食無虞的情況下繼續寫作；最重要的是，普契尼對於瑪儂的描寫，其實預示了後來多部歌劇女主角的悲傷主旋律。

有趣的是，普契尼並不是第一個以瑪儂為主角而創作歌劇的音樂家。在普契尼之前，法國的馬斯內就創作廣受好評的《瑪儂》。而這兩個歌劇天才，其實喜歡都是同一個原版小說：普弗神父於1731年出版的《騎士德・格里厄與瑪儂・雷斯考的故事》。

而你一定不敢相信，明明是神父，竟然寫出如此香豔刺激，充滿誘惑和敗德的故事。有多敗德？瑪儂接受了法國的貴族子弟德・格里厄的追求，卻又聽從自己哥哥的建議，對接受老色狼包養並不排斥。原因無它，麵包戰勝愛情，有愛最美，但有錢才能帶來璀璨的愛情。

別以為拜金的瑪儂，就只會招來厭惡。年輕時的我們，不也曾聽過瑪丹娜〈Material Girl〉那句「Cause we are living in a material world／And I am a material girl」時覺得有錢真好？誰說普契尼不是也在餓扁肚子的寒夜，幻想著自己也能像瑪儂一樣進入上流社會，邊吃大餐邊譜曲呢？（別忘了他這時可是在餐廳欠了一屁股債啊！）

吸引普契尼的，當然不是只有紙醉金迷的浮華人生。他關心的不是瑪儂的拜金主義，而是當人浮於塵世，那不可抗拒的命運之力，將把我們帶往怎樣暗不見底的深淵。第四幕的瑪儂被流放到新大陸的紐奧良，最終倒在情人懷中，每每讓觀眾潸然淚下，熱血為之沸騰。這是普契尼厲害之處，他讓原本很可能討人厭的物質女孩，也得到同理，得到洗滌（catharsis）。

普契尼說，「馬斯內以法國人的方式感受瑪儂，音樂裡充滿香粉和小步舞曲。我則以義大利人的方式去感受瑪儂，充滿絕望的激情。」而如此立體化的描寫，拓展了我們對於女性的想像。也就不難理解，何以後來我們在後來普契尼的名劇中，總會看到瑪儂的影子：纖弱的咪咪、善變的杜蘭朵、以及癡情的秋秋桑。

2024正值普契尼逝世百年紀念年，許多場館都有熱烈的慶祝節目。而我所深愛的好鄰居衛武營則不落入俗套，要來搬演這齣讓普契尼鹹魚大翻身的《瑪儂・雷斯考》。且拋開世俗既定的眼光吧，一起在普契尼的「惡女」名傳中，聽見歌劇震撼人心的力量。

*好康報你知

普契尼歌劇《瑪儂．雷斯考》𝟗.𝟓——𝟗.𝟖 衛武營歌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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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華洛帝曾將《瑪儂．雷斯考》詠嘆調獻給戴安娜王妃的片段

在1991年於倫敦海德公園所舉行的帕華洛帝獨唱會上，帕華洛帝將本劇最知名的詠歎調之一〈不曾見過這樣的美人〉獻給戴安娜王妃（他說：Prince Charles, with your permission, I would like to sing〈Donna non vidi mai〉to princess Diana），可見此曲是男高音心目中認為最崇高愛意的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