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倒數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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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Feat. 玄風（也叫知還）
TAG：夢境、雙胞胎、一見鍾情

玄風作品請見【戀愛夢境—拒絕心動】

《心動倒數25日》

　　『謝謝你，讓我們相遇。』

　　落在耳際的聲音讓少女睜眼之時，恍惚了好一陣子才發現臉頰不知何時已被淚水浸濕。

　　少女的心因悲傷而驅動。剛才所歷經的一切都是實際發生過的事情──那是夢，也不是夢。

　　推開棉被坐起身子，下床第一件事是取來面紙拭去淚痕的少女，她清晰地記得自己在夢中回過神時，已經徘徊在壯麗的草原上左顧右盼──身上是新學校的制服。她回憶起自己已經走了好一段時間，不過怎麼走路腳都不會痠、精神也不覺得疲憊。除此以外，少女僅有的印象是自己正在尋找原本是從何而來、又該往哪個方向前進──

　　天候宜人、氣溫亦舒適的令人眷戀之地，隨艷綠場景不斷延伸，少女能夠瞧見遠處有座外型像宮殿、閃閃發亮的建築。

　　即使連宮殿的正式名稱都不曉得，少女心中卻有著認為自己應該前往那座宮殿的衝動。只不過，佇立觀察周遭，少女沒有發現任何跟宮殿有關的路標或提示。然而，強烈的吸引帶動心情，促使她做出決定、嘗試往宮殿的方向靠近，卻還是走了數小時都走不到──這片草原廣闊得彷彿沒有盡頭──但若是要少女自己形容，這狀況更像是任憑她怎麼走，都無法縮短與宮殿之間的距離。

　　徬徨之時，記憶中是個戴著綠色郵差帽的少年以精準而確信的力道喊住了她。

　　「在夢裡迷路是很危險的唷！」以綠色郵差帽的少年朝氣蓬勃的招呼為起始，背著同色郵差包的綠帽少年好心地提醒少女，人在進入睡眠時會做夢。為了正確結束夢境，每一個人會在入夢時帶著能夠離開夢境的鑰匙，徜徉夢之國度。而他的工作與職責，正是引導夢境正確的結束。

　　今天正好是夢境之門開啟的日子，為了讓少女可以安全地結束這個夢，綠色郵差帽的少年溫柔地叮囑少女，必須向守門人交出鑰匙才能從通向現實的水晶門回歸現實。而很快地，從綠帽少年後方追過來喊他的另一名紅帽少年抱怨了不可以擅離職守後，兩名少年才一起面向迷路的少女。

　　少女清晰地聽見了紅帽少年喊他「哥哥」，兄弟倆長得相當神似，也斜背著與帽子同色的郵差包，任誰都能一眼就看出他倆的關係。

　　根據哥哥所說，他與雙胞胎弟弟是夢境之門的守門人。在夢宮裡那扇通往現實的門，每隔二十五天會開啟一次。而這些時間僅是在夢境裡流逝，對現實的時間不會造成任何的影響，只是，如果錯過了今天，就得再等二十五天──這讓她不禁停頓原地。

　　她想起了自己想要找的東西是什麼，也從兩名少年的話中意會到，他們可能是幫助她回到現實的關鍵。等到說明完畢，雙胞胎兄弟再一次提醒她必須在夢境內的關門時間之前帶上鑰匙報到，就被少女開口攔住。

　　「可是……」就算記起要找到能出去的信物，卻沒曾想她將渾身的口袋翻了個遍、連鞋子也脫下檢查，依舊沒有找到任何疑似鑰匙的物品──「我找不到鑰匙了。」這意味著她也失去了離開的方法。

　　弄丟鑰匙的事實，正是少女無法接近宮殿，被拒於千里、困在夢中的原因。

　　「真的假的……」紅帽的少年眨了眨眼，顯露無語的神情──身邊的綠帽少年立刻用手肘推了他一下。

　　「別管他了。你還記得自己是從哪走來的嗎？」很快地接上話，綠色郵差帽的少年朝少女安撫似地露出微笑。「不如我幫你一起找吧？」

　　「咦，可以嗎？」

　　「喂！」紅帽的少年立刻看向兄長，「那等等的工作──」

　　「我很快就過去！你先幫忙一下！」毫不猶豫將工作交給雙胞胎弟弟，綠帽少年開朗地招呼少女邁出步伐。「幫忙引導夢境結束也是工作之一嘛！」

　　「我、說、你、啊──」

　　趁著弟弟還沒抗議完前開溜，綠帽少年笑著往少女來時的方向跑走。

　　沒得選擇的少女只得向鼓頰的弟弟點頭致歉，才轉身去追哥哥。

　　「就那樣放著他不管沒關係嗎？」紅與綠帽的少年都有守門人的職責，行動似乎也是一起的，因為自己而打擾了他們的工作，著實讓人有些過意不去……

　　「沒關係的，那傢伙就是太死板了，不知道變通一下。」綠帽的少年咧嘴微笑，從定時的枯燥守門工作解放讓他心情好極了。「而且，要是你一直出不去，除了會永遠迷失在夢境裡，我們也會很困擾的。」

　　「為什麼會困擾呢？」

　　「每一組守門人擁有一組回到現實的鑰匙。」豎起食指給少女做出解說，作為雙胞胎哥哥的少年在空中比畫出鑰匙的形狀：「所以我們會知道每一個進來的人，對應的是哪一組鑰匙。如果我們這組該離開夢境的人一直離不開，我們就無法下班……雖然下不了班也可能是其他原因啦。」

　　簡短地告知少女這對雙方而言都是件麻煩事，也隱約解釋了為何兄弟倆能精準地找到少女後，少年這才站上廣闊的草原。

　　「總之看來是要從這片綠澤之原開始找，工程浩大呢……幸好這裡會記錄每個人的足跡。」領著少女踏上柔軟的草地，少年從掛在身上的郵差包中取出一把小巧的鑰匙。隨著少女曾經走過的路在鑰匙的幫助下被映照出來，少年不禁瞠目結舌──「你已經走了這麼久，才被我們發現嗎？」

　　在少年的驚呼下，少女才知道自己原來已經走了半個城市的距離。正因是在夢中而不會疲憊一點，實屬幸運。只是──

　　「既然走過的路這麼遠，想找到掉在哪得花一點時間呢。」

　　即使會給少年帶來無法下班的麻煩，他的語氣聽上去也一點困擾也沒有。為什麼這個人會對自己如此溫柔呢？明明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揣懷著困惑，少女仍跟上了少年的腳步。他們在原野上逡巡查找，試圖在每一片看起來可疑的草葉之下找出鑰匙隱藏的蹤跡，卻直到日光轉為黃昏的顏色也一無所獲──為了不讓弟弟繼續獨自一人負擔龐大的工作量，少年收拾起失落，讓少女在原野上其中一棵樹的樹蔭下等候，便暫時離開。

　　陪找過程，他提到了夢裡沒有晝夜，僅有晨昏……印象中是為了讓任何人在任何時刻都能進入夢境、安全上的考量。遙望橘紅色的天空好一會，靠著樹幹打發時間的少女才屈起雙腿、前傾環抱住膝蓋、側首凝望遙遠的夢宮。不餓不渴也不累的夢中之軀，一直有股源源不絕的動力。

　　她知道自己必須到那裡去。於是歇了一陣後，她重新站起身，慢悠悠地面向方才找到一半的路程──總讓綠帽少年幫助跟照顧害他不能下班的自己，這樣真的好嗎？

　　夢是模糊曖昧而朦朧不清的。無法企及、也難以捕捉。有人說是概念的劇線、也有人認為是腦內的記憶梳理。如果真是這樣，那麼自己想要釐清的，究竟會是什麼？暈染了什麼的天色似是將答案悄悄地藏進了不會出現的月夜裡。

　　時間又過去了不知道多久，綠帽的少年才一臉歉意地帶了點清涼的水回來。

　　他解釋道，兄弟倆送走了一批做夢的人，並且因為少女的關係無法下班──他們收到指示，必須在下一次開啟夢宮的門之前，幫助迷途的少女找到鑰匙。

　　只是紅帽少年對此顯然興趣缺缺。

　　於是綠帽少年自告奮勇，繼續帶上她、試圖在下一次開門前造訪許多處曾經佇足的痕跡。

　　這段期間，少女才透過少年的搜尋發現自己事實上走得比想像還要遠。她早已在夢裡迷途了一週，才被上崗的兄弟倆發現。意會到少女的經歷別於一般，雙胞胎哥哥忍不住做出了推測。

　　少女原先肯定有著能夠出去的鑰匙。他們勢必找得到，只是時間的問題。

　　彷彿肯定少年的專業，少女的鑰匙很快地在他們又繞了一週後發現──在一個相當不起眼的雜草堆下，有個巴掌大的窟窿。裡頭有把已經斷了半截、只剩下握柄跟一小段的羽翼狀鑰匙。鑰匙是水晶製的，在陽光照耀之下流洩著五彩繽紛。

　　目睹鑰匙的當下，少女這才想起自己走這麼遠是因為想要求救。她的鑰匙在前往夢宮的途中斷裂，導致她走不到夢宮；是因為知道守門人的存在，她才想著要走到能夠被發現的地方。

　　至於為什麼沒有將斷掉的鑰匙帶在身上，就連本人都說不明白──夢裡經常會發生的不合理之處，在這點上巧合地應驗了。

　　弄清真相後，少女小心翼翼地拾起斷了半截的鑰匙。這是雙胞胎哥哥不離不棄地找到她，還花了兩週帶著她一路走回原地所找回的失物。而自己讓他們多上了這麼多天班，卻給不出任何回報，甚至連可以出去的證明都破碎不堪，這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能順利離開……

　　沿著哥哥與少女的足跡，紅帽的少年沒好氣地背著紅色郵差包朝兩人走來。同是守門人的他除了引導其他新來的夢境訪客，也因為尚未處理完少女的鑰匙丟失案件而無法下班。但是，就算找到了，無論鑰匙是否完整，他也無法好好下班──要說為什麼的話，哥哥早就打破他們的「規矩」了。

　　「我已經申請了，下次臨時開門是明天。」無情地宣告兄長與少女的相處時間迎來結束，紅帽少年壓低了帽簷。「雖然不完整，但是找到了就可以特別幫她開門……只是，哥你也知道的吧。」

　　「作為代價，『　　』可能會記得這裡發生的事情對吧。」

　　少女感覺聽見了自己的名字，卻又什麼都沒聽見。她看向綠帽的少年想確認嘴型，卻發現自己已經慢了一步，只看見紅帽少年點頭的軌跡。

　　「我……不能跟你們一起走嗎？」她肯定這對兄弟知道自己的名字並非偶然。即使沒有證據，卻有強烈的預感。一但在這裡錯過，恐怕就會弄丟比鑰匙更重要的東西──無法用理性歸納的夢境，僅有直覺能夠依靠。

　　而她相信來自直覺的警告。

　　「她這麼說了喔，大概是發現了吧？」紅帽少年無謂地聳肩，像在說早就猜到了。「你打算怎麼辦？」

　　身為守門人的他們，事實上早就因為職務關係，已經知道對方在現實的真正身分。少女是兄弟倆即將入學的學校同校生。

　　「也不能怎麼辦……」苦笑著搔搔右頰，與少女培養過一段時間的感情，對雙胞胎哥哥而言或許就是最好的回饋。「再不讓她回到現實的話，你也想揍我吧。」

　　「從你把工作丟給我那刻起我就很想揍你了。」毫不留情地吐槽哥哥的發言，紅帽少年撇了撇嘴。「而且你沒告訴她對吧。」

　　「嗯，還沒有。」

　　「你真的是欠打。」

　　對著哥哥皺起眉，雙胞胎弟弟不高興的模樣一覽無遺。

　　「先說好，我不同意再拖下去喔。」隨著看兄長的眼神逐漸犀利，紅帽少年插起腰。「就算是在夢境裡，完全沒有休息是不行的。不管是她還是你。」

　　即使是在夢中，實際活著的肉體時間依然持續。而且，如果因為愛上誰而失去回到現實的意願，很有可能再也離不開夢境──哥哥很明顯對少女一見鍾情，這可是很危險的。作為弟弟必須要幫他一把才行。

　　而雙胞胎哥哥只是笑笑──弟弟在這刻就知道，哥哥沒有想過要跟少女說自己可能也是害女孩出不去的兇手。

　　哥哥想要隱瞞自己的心情直到送女孩出去。

　　讓女孩知道這件事明明沒有什麼大不了。只要有鑰匙，就算是斷裂的也可以用守門人的權限將她遣返回現實。而哥哥這麼彆扭，只是想讓少女沒有負擔的離開，刻意忽略鑰匙斷裂的人，能夠把夢境裡發生的事情記憶下來的事──

　　哥哥這是想親手放棄與女孩在現實重逢的機會。

　　明明他就很難受。

　　好傻。

　　「你說得對。」迴避掉弟弟尖銳的目光，綠帽少年重新轉向抿唇的少女，那一臉不安正等著他親手為她拂去。「雖然斷裂了，但好不容易找到鑰匙，這樣就不會走不到夢宮囉。」

　　「我想跟你們……」話至一半，少女便從那雙略顯苦澀的溫柔目光猜測到，少年與兄弟之間的摩擦事出有因。稍縱即逝的靈感令她意識到，方才那股警告似的預感成了真。

　　雖說她已經隱約察覺少年對她的感情，卻因為身處夢境而縹緲曖昧。即使起因是一場意外的夢境，且夢境是醒來就會隨著時間消逝、不留痕跡的事物，他的情感卻是誠摯而熾熱的真實。

　　然而，眼前的少年正嘗試要讓她忘記這些溫柔。明明受到這麼多幫助，她卻什麼也無法為少年做……這種事情，不管是在現實還是在夢境裡，都不想要。

　　「我就不了。大門明天早上就會開啟，我要先去做準備。」像是要推哥哥一把讓他做出決定，紅帽少年隨意地擺擺手。「哥陪她一起走過來吧。」

　　「謝謝你！」沒有給綠帽少年反悔的時間，少女立刻用這聲道謝阻斷雙胞胎哥哥推辭的後路。她現在明白了那份預感的由來、也明白了為什麼自己會在夢中徘徊──這些答案都是綠帽少年帶著她一起找到的。

　　他的正直有如夢裡的陽光，溫暖燦爛且無時無刻都在照耀大地。

　　雖說是否接受這份溫柔成為專屬於彼此的特別，她知道言之過早，因為她連對方是誰也不曉得。但至少要好好向他道謝。

　　於是他們在弟弟的「巧妙」安排下，於黃昏夕陽斜射出長長陰影的時分，重新朝夢宮的方向邁出步伐。

　　並肩往前的這段路上，少女總算探問出綠帽少年對她一見傾心、也知道了要是愛上彼此會出不去夢境的事，她知道自己恐怕必須殘忍，仍提起微笑與少年言謝。

　　「謝謝你幫了我這麼多……不過，我還沒辦法回覆你。」即使他們正身處夢境，少女也已經猜到離開夢境後有機率會忘掉他的事。就算鑰匙斷裂的人可能會因為強制遣返的後遺症，多少記得一些內容，卻不能保證真的不會忘記。

　　她唯一想在夢醒後也記住的，正是綠帽少年的臉。與弟弟不同、稍稍有些弧度的眼角，發愣的神情跟纖長的睫毛，像是意識到少女的下一句話：「我會努力記住這個夢──在現實遇到的話，你要喊我喔。這樣我才能告訴你答案。」

　　「嗯。」不多不少的回應，輕輕地落進腳下的陰影。

　　隨著兩人越發靠近夢宮，少女感受到撿起後收進懷中的鑰匙開始升溫──像是一杯溫過的茶水，摸起來適宜且舒服的溫度讓人止不住驚豔。

　　鑰匙引領著她走進一直無法靠近的華麗夢宮。寬敞的水晶城堡精心雕刻過牆壁與地面、裝飾得相當好看，透明如虹的窗在陽光照射下，反射出許多美麗的圖案與繽紛。令人恍惚的美景之中，看見神情總是相對嚴肅的紅帽少年已經站在門邊等候，少女便親手將斷裂的鑰匙交給綠帽少年，準備結束這些天的旅程。

　　「拜託你們了。」

　　即使隻字未提，綠帽少年也知道若非少女堅定的意志讓她提前出發、選擇找守門人求救，或許他們離下班還遠得很。真正該說謝謝的，其實是他們兄弟倆才對。

　　接過水晶製的透明鑰匙，綠法少年點了點頭，試著給她一個道別的笑容，卻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成功。

　　巨大的水晶門很快發出了摩擦聲。緩緩開啟的門後，是一整片虛無似的黑──夢境的出口似是與眼皮的內側連接。

　　走出去，便會醒過來。輕輕做個深呼吸，事到臨頭才開始不捨的少女，鼓起勇氣朝不見前路的墨黑踏出腳步。

　　她在沒入黑暗之際聽見了聲音。

　　因分別而生的悲傷引領少女睜開雙眼，她這才緩慢地從餘韻中理解自己已經回到現實──時間是七點二十四分，距離新學校的開學典禮還有一小時三十六分鐘。她知道自己能夠趕上。

　　抹去淚水後開始洗漱，少女預留了足夠的通勤時間，馬不停蹄朝著新學校出發。

　　她還記得自己做了什麼夢，卻對綠帽的少年長什麼樣子有些模糊。為了不要忘記，她在通勤路上用手機的備忘錄替自己記錄對方的特徵，才匆匆步入新學校。

　　全新的校園環境與開學典禮，象徵人生新篇章的開始。在校長與師長的致詞時刻，她一面放空一面思索著，該從哪找雙胞胎的線索──直至典禮結束，各班級新生要回教室時，她突然被誰從後面點了兩下肩膀。

　　「這位孝班的同學。」熟悉的口吻與兩位長相相仿的少年，讓回過頭的少女驚喜地抑制著認出來人的激動。「我跟我弟在平班，你的樓下。」

　　「嗯！」用力點了兩下頭，少女沒有透露早上才因他倆而偷偷哭過的事。

　　既已重逢便沒有必要再感到傷心。

　　她露出笑容，伸出手戳回去眼角弧度讓人熟悉的少年肩膀，把握住機會主動開口──「晚點中午，學校超商見。」

　　這回，他倆終於有時間好好熟悉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