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9-08|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春天情書》:女性視角紀述過渡時代

幾經特寫村上春樹(以下略稱村上)作品書背,於導演森田芳光「時代」象徵之說去脈絡下,消弭了延伸釋義的可能性,然而,倘若嘗試梳理文本與影像的關聯,便得見作品取樣的方式,皆源於主角美津江的現實生活(房間、圖書館),而非網路世界的稱呼「星星」,或是其餘角色速見昇與暱稱「春天」、由花與暱稱「玫瑰」,是故憑透聚焦、重閱圍繞美津江之事件發生,便得拾回散佚的拼圖,重構時代象徵之隱喻。

《春天情書》劇照,取自網路,僅作文章用途

《春天情書》劇照,取自網路,僅作文章用途

首見星星對春天的好感,來自美津江車禍而亡的中學前男友春間,及至電影時序,再無異性互有好感,卻另有春間之好友戶部,不時對其施以騷鬧、凝視甚或激進攝製(莫忘攝影機常作陽具象徵);尋常特寫之文本《挪威的森林》,渡邊徹的中學同學木月,將膠管接上排氣孔自盡,留下女友直子和好友渡邊徹,後於渡邊徹升學後,兩人成為情人;對照電影和文本,亡故舊友與其後生者為同,《春》卻施以美津江之女性視角,未與戶部交好,而非《挪》中渡邊徹之男性本位。

又見美津江不堪戶部叨擾,三番兩次轉換工事,而後於商業招待所作助理,結識未婚妻早逝的山上,其為「覆蓋」故人印象,是以結婚為前提、願與美津江交往,宛如村上短篇集《萊辛頓的幽靈》中的〈東尼瀧谷〉,藉以身著亡妻衣飾的助理,抹去痛苦的思念與傷感;兩相對照亦有同工異曲,差別依仍在乎視角的轉換。

當美津江透由妹妹由花,意識春天的真實身分,即由花不時提及的網友,甚或發覺春天言出翻雲覆雨的對象,便是身旁妹妹的暱稱「玫瑰」,繼而長時間忽略來自春天的信件;此時,回見不時與《挪》共同出現之《國境之南太陽之西》,講述主角阿始周旋於生命中的數名女性,其與高中女友泉曾嘗試交媾,卻因心理狀態不全而作罷,途經相識泉的表姊(沒有名諱),兩人逐漸發展成肉體關係,最終東窗事發,以泉的決絕作收;再次的以情節呼應、改變視角。

《春天情書》劇照,取自網路,僅作文章用途

至此,並置美津江之遭遇和星星的言說,鮮少閱片卻以影迷自稱、居處盛岡鄉下卻謊稱東京都人、生理女性卻標示生理男性……等,種種虛詞以告的行徑,淺顯傳遞女性迫以自我保護的困境,內裏卻憑經合觀實際不知生理性別(星星視角)、亦有虛詞以對行為的春天,傳遞人者於網路和現實、穿梭於不同角色間的多重扮相。

當星星聲稱窺探癖(Rear Window(1954)之喜愛),美津江卻非影迷,甚且實為被他人窺探的一方,扣連村上《迴轉木馬的終端》裡的〈棒球場〉,內容提及年輕小說家(沒有名諱),於大學迷戀女性社友,是故尾隨及至居所,租賃一旁的破舊房舍,《愛情影片》(1988)般以遠鏡窺探社友,銘記腹部的胎痕與日出作落時序,廢寢忘食半年之久,直至社友欲長期出遊而作罷。

篇末已是對作家前輩告解般的自白,語出:

「我在望遠鏡頭中,將她分成兩個人…」
「她的身體在那裡,行為卻從鏡頭外進來似的…」

彷彿將景框下之被攝者與其本身作區隔,類同網路與現實的角色轉換,而角色往往又為人者不同面向,是以星星與春天相遇,即認識彼此不同面向的過程,進而解釋為何初見須憑致敬《天國與地獄》(1963)電車互攝(網路與景框之互為象徵),再代入美津江為出發點的設定,則是刻意反村上之道而行,以女性視角講述類型愛情的方式,紀錄電腦、網路科技、數位攝影猶新(片名ハル的發音Haru,同《2001太空漫遊》(1968)中的電腦HAL),易於消逝的過渡時代。

《春天情書》互攝時的星星,取自網路,僅作文章用途

片末,星星與春天的互攝蒙太奇,銜接美津江與速見昇黑白的「初次相見」,頗有意欲空幻之嫌;憶起甫遷居的美津江,手拆村上封箱之餘,尚存景深後的宮澤賢治,電車場所類比,直觀聯想《銀河鐵道之夜》,不知是將見面後的兩人,比作共乘的喬凡尼與卡帕涅拉,甚或單以美津江比作喬凡尼,前者在乎相知(或相戀),後者則為生命隱喻,速見昇或春天皆過客,車行盡頭總是孤獨的,生命又同時代稍縱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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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總結
春天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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