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維〈蝶戀花〉賞析

〈蝶戀花〉

閱盡天涯離別苦，不道歸來，零落花如許。花底相看無一語，綠窗春與天俱暮。  

待把相思燈下訴， 一縷新歡，舊恨千千縷。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這首詞講述青春易逝、時光匆匆的感受，首先第一句便說明主人公嘗盡紅塵疾苦回鄉的情景。「不道歸來」一句強調了意外之感，沒想到回來時花已如此凋零，這裡的花可以指時節變換之感、亦可以引伸為等待主人公的美人容顏已老。

第二句形容兩人相遇時相顧無言的畫面，「花底相看無一語」不僅形容在花樹下兩人的情景，更表達了經過許多年人事已非，彼此已從親密熟絡的關係變得陌生疏離，人依舊，但許多境遇已使得一切都不再相同了。後句的「綠窗春與天俱暮」，化用韋莊的《菩薩蠻》「勸我早還家，綠窗人似花。」的詞句，原詞有著回顧今生的感受，告誡在外漂泊的遊子早日還家，不然等到春去花落、美人遲暮徒留遺憾，王國維化用其詞在作品中表達深深的遺憾之情。「暮」可指暮春時節，更可指一天將盡，美好青春如人生消逝殆盡。

第三句「一縷新歡，舊恨千千縷。」，兩句利用歡喜、愁恨形成強烈的對比，「新歡」在於重聚的欣喜之情，然而更深的卻是「舊恨」，數十年的辛酸、相思積累一處，使得往日舊時光在眼前歷歷在目，當時的美好對比如今更顯淒涼。如今兩人已不復當時之情，樣貌也與從前殊異，似乎一切都熟悉但又不同，只能彼此留有遺憾。

末句「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表達核心主旨，強調最美好的容顏，於鏡中宛若落花留也留不住，只能把握當下。而游子應當警醒此境遇，以免最親密的人年華老去、空留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