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分身｜《斷背山》：偷取時間的隱密之愛

看到Netflix的《斷背山》出現即將下架的醒目紅色註記，讓我覺得下架前要再看一次。初次看《斷背山》是在數年前，沒有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但是這次卻有許多的想法，懷疑自己上次看的時候是不是沒有那麼認真，並不覺得是這些年來的的變化，因為某些方面還是一樣敏感。

-以下有雷-

我一直注意各個情節是誰先主動的。在帳篷之中，是傑克先把艾尼斯的手抓過來攬在自己身上。

做完之後，艾尼斯開始冷落他。直到他自己又主動提起。

「我們之間的事只是意外。」

「不需要讓別人知道。」

「我不是同性戀。」

「我也不是。」

當晚艾尼斯又主動走進傑克的帳篷，他遲疑、沒有下一步舉動，反而是傑克先親他。

提早下山，而下山意謂著艾尼斯就要結婚了。傑克用韁繩套住他，本來的玩鬧越來越認真，變成流血的意外。最後分離的時候，傑克確認艾尼斯明年會不會再來，艾尼斯說自己要結婚，可能不會了，但傑克沒有放棄，他暗示自己明年會來。而他明年也真的來了。艾尼斯在分開後也很難過，他獨自一個人難過。

當艾尼斯收到傑克的明信片，已是四年後，他們都各自結婚有小孩。

艾尼斯等待傑克的到來：焦慮、期盼，一見面艾尼斯就主動上前的擁吻，親吻時被艾瑪看到了。

後來在汽車旅館，他們裸身抽著菸，聊天。

傑克：「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艾尼斯：「我不覺得我們能做什麼，所以我只能受困於現狀。」

他選擇跟傑克上山釣魚。

傑克問艾尼斯要不要跟他一起經營牧場。但是被艾尼斯拒絕了。艾尼斯說出厄爾和里奇的故事，厄爾被其他人虐待至死。他認為兩個男人是不可以同居在一起的，可以偶爾見面，約在沒有人的地方。

艾尼斯：「若你無法改變現實，就只能忍耐。」

傑克：「要忍耐多久？」

艾尼斯：「就看我們能忍耐多久，我們也無可奈何。」

艾瑪在這段感情中，也因為她的知情而產生了嫌隙，令人悲傷的女性，發現自己的老公其實不愛自己，假裝沒事一般，甚至數年之後才離婚。

後來她問

「你還會跟傑克去釣魚嗎？我曾經納悶為何你都沒有帶鱒魚回家過，你總是說你釣到很多魚，你也知道我跟女兒們多愛吃魚……」

而他最後對著艾尼斯說「噁心的傑克」，也代表著艾尼斯。

因為離婚，艾尼斯跟女兒見面的時間受到限制，某次在傑克的到來中，艾尼斯選擇了自己的女兒。傑克在來的路途中還很愉悅，回程的時候卻哭了起來，他跑到墨西哥，找了一名男性性工作者。

很神奇的是，他們還會聊彼此的感情，艾尼斯跟女服務生，傑克的婚外情（其實是藍道嗎？）「你知道嗎？有時候我想你想到無法忍受。」傑克說。好像其他人都是某種慰藉。

傑克一年去找艾尼斯兩三次，維持十多年，每次要開14小時的車。

「時間永遠都不夠，永遠都不夠。」

「你算算將近二十年來我們才見面過幾次。」

他們的起點，所有的相處都圍繞著斷背山。

「那我就說給你聽，我只說那麼一次，我們本來可以一起共度很好的生活，該死的好日子，有我們自己的地方。但你不想要，艾尼斯，所以我們現在只剩下斷背山了。」

「一切都建築在這（斷背山）之上，一切都在這裡，如果你不知道其他的，最好知道這點。」

「傑克，因為你我才變成這樣的，我什麼都不是，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我承受不了。」

他哭了，傑克抱著艾尼斯的那幕，短暫回到過去，接著又再度來到現在的離別。

傑克，鬥牛競技的牛仔，認為沒有自己不能馴服的，但是他始終沒有辦法掌控這段感情。他是這段關係中最敢愛，也最敢表達的，甚至說過可以隨時跟現在的老婆離婚。

艾尼斯曾親眼見證被虐待至死的畫面，這使得他的人生都充滿陰影

「別人看你的眼神，好像很可疑，好像他們都知道一樣。」

甚至最後懷疑傑克的死因並不單純，尤其是從傑克父親口中得知，他帶了另外一個人回來（是藍道嗎？）經營牧場，似乎更加證實他的猜想。

傑克曾跟老婆說死後的骨灰要灑在斷背山，那是他最喜歡的地方。但是他老婆認為或許那是傑克所想像出來的地方。艾尼斯告訴她，有一年夏天他們曾經一起在斷背山牧羊。或許在這一瞬間，傑克的老婆也知道了些什麼。艾尼斯主動說出這段，因為如果斷背山只是想像，那他跟傑克的所有經歷好像只是一場空。

艾尼斯去找傑克的父母，進到他的房間，看到那次牧羊時自己雕刻的木馬，還有自己的帶血襯衫，艾尼斯以為自己把襯衫留在山上。

在傑克的房間，傑克的襯衫包著艾尼斯的襯衫，但如今在艾尼斯這裡卻相反，是艾尼斯的襯衫包覆著傑克的。

結尾停留在艾尼斯看著他們的襯衫和斷背山的明信片，他說：

「傑克，我發誓……」

是關於傑克的骨灰嗎？

維持了二十年的情感，從十九歲到三十九歲，隨著傑克的過世，將會告一個段落，但艾尼斯將會持續下去。他們在二十年的時間裡，試圖偷一些時間，把握每次見面的相處。二十年，跨越了時間的長河，深愛著的、隱密的愛，只能約在沒有人的斷背山，不被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