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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小說】諸神末日——最後的救贖 (13)第二章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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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昭應在炎熱的天氣裡勞動了許久,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溼了。他褪去了上衣,抬手拭去從額頭滴落的汗水,緊接著又扛起造橋用的木材往工地走去。

到了中午用餐的時間,大夥兒一起停下手邊的工作休息,這時有兩、三個小姑娘立刻衝到了昭應的身邊,手上捧著一些素菜請昭應品嚐之後,便害羞似地掩著嘴角離去。

「我怎麼沒有?」站在旁邊的劉公銳瞪大了雙眼,眼珠子像是凸了出來似地望著陳昭應放了滿手的素菜。

「你想吃嗎?那給你。」昭應無所謂似的將飯菜全部推給公銳,接著便自顧自地走向前方的餐館。

「喂!真的要給我嗎?」公銳追了上去,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昭應的臉。

「真的啊!裡面的菜我不喜歡吃。」

「你也太挑了吧。」公銳低聲嘀咕著,一面跟著昭應走進了餐館。

「老闆!」

「來囉!」老闆不笑的時候顯得有些兇狠,不過當他一看到昭應時就露出了歡快的笑容,並客氣地走到昭應身邊招待他入坐。「大師,今天也吃同樣的菜嗎?」

「沒錯。」

「你怎麼沒問我?」公銳又在鬧脾氣了。

「我看你自己帶飯菜了啊!還想再多點也行。」

「不了。」

老闆受不了似地搖了搖頭,這時廚房那頭傳來了大聲呼喊的聲音。

「人跑去哪了?」

老闆一時嚇得不禁縮了縮脖子,這才小跑步地趕回廚房。

外頭進來另一位客人,也沒多問就直接坐到昭應身旁的空位上。

「累死我了。」來人的五官清秀,臉頰的線條比起同桌的另外兩人顯得較為圓潤。他用手隨意煽著風,口中忍不住抱怨著。「真快被我家那幾口子煩死了。」

「誰叫你自己要生那麼多小孩,不如像我們這般正好。」公銳夾著素菜放進口中,一邊津津有味地品嚐著。

「我可不。我說,我也去幫你們好了,總比在家裡一直被叨念著好。」

「要幫忙當然歡迎,不過你可撐得住?」昭應眼睛瞥向那人凸起的肚子,忍不住上下打量著。

「我……我……!應該…可以吧?」來人原本還很有氣勢,不過話還沒說出口就沒了自信。

「上菜囉!」

老闆端上了熱騰騰的飯菜,其中一道空心菜大概就有兩道菜的份量,這是老闆特地為昭應訂製的份量。

「啊!活過來了。」又青又脆的口感,加上剛剛好的蒜香,再搭配剛剛好的辣椒味,昭應光是吃這家店的空心菜就滿足了,其它的素菜只是偶爾才會換換口味。

「你看,他今天又拿到這麼多小姑娘送的菜了。」公銳向來人展示著手中的飯菜。「怎麼都沒有人送我?」

「你?」來人不屑地哼了一聲。

「喂!別看我這樣,我也是很受歡迎的!」公銳出聲反駁。

「不如你也理個光頭好了,應該會成為流行。」來人指著公銳亂糟糟的髮絲給予建議。

「不,我這樣才顯得有個性!」公銳伸手撫著自己頭頂上的頭髮,一臉自信的望著來人。

「唉!不然我也去理個光頭好了。」坐在昭應身旁的那人雙手交握在後腦勺處,抬眼望著天花板發愣。

「來吧!我可以幫你剃度。」昭應二話不說便答應幫他的忙。

「不了,謝謝!」

那人馬上端正姿勢,開始和他們一起用餐。

這時,昭應突然轉過頭朝著無人的方向打了個噴嚏,那聲音震響了整個餐廳,不只是同桌的朋友,餐廳裡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紛紛望向聲響的來源。

「你想嚇死誰啊!」公銳微凸的眼睛瞪得很大,差一點連筷子都要落到了地上。

「啊?」昭應不明所以地反問了一聲,卻又再度用力地打了聲噴嚏。

「你打噴嚏就不能小力一點嗎?鼻子不會掉嗎?」身旁的那位也被嚇了一大跳,忍不住以手掌搓了搓手臂。

「是啊,感覺鼻子都快掉了。」昭應搓了搓鼻子,又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稍微緩了幾口氣之後,才又繼續用餐。

「這麼可怕的噴嚏聲,怎麼就嚇不走那些女孩子呢?」昭應身旁的那位一面撫著自己的肚子,一面嘆了一口氣。

門口走進來一位身材高大的壯漢,這人一來就怒氣沖沖地坐到公銳旁邊,沒有多說什麼就夾起公銳盤裡的菜來吃。

「喂!沒禮貌。」

「又不會少一塊肉。」這人伸長了手臂叫喚著在後方廚房忙進忙出的老闆。「老闆,來一瓶酒!」

「沒搞錯吧,大白天的喝什麼酒!」公銳瞪了他一眼,接著也揮了揮手臂。「老闆,多拿些杯子過來。」

「冷靜點,在氣什麼?」昭應拍了拍他的後背,並向老闆要了茶水來喝。

「離婚了。」

「什麼?」坐在昭應旁邊的那人正在倒著酒,酒差一點就倒到桌子上去了。

「我叫她別對小孩這麼嚴格,飯沒吃完又不會怎麼樣,這下可好了,開始扯出一大堆舊帳來,吵著吵著就說要離婚了。」

倒完酒後,身旁那人一口喝乾了。

「不都是為了孩子好而吵架嗎?結果卻做出對孩子最不利的選擇,這樣也太搞笑了吧?」昭應大大地嘆了一口氣後搖了搖頭。

圍坐在桌邊的薩基爾、拉貴爾和拉納弗格,以及餐館的老闆亞列爾,他們曾與彌賽亞多世成為朋友,然而彌賽亞經常會半開玩笑地說,他們之間就只是孽緣罷了。

在那之後,經過陳昭應的勸說,吵著要離婚的拉納弗格冷靜了下來。他能認同昭應的說法並重新考慮了對於未來的安排。回到家以後,拉納弗格試著與妻子溝通,然而妻子卻說她都已經考慮清楚,再沒什麼好說的了。拉納弗格沒有辦法,只好請父母聯絡他的岳父岳母將妻子帶回娘家,暫時讓夫妻兩人分開一陣子。

拉納弗格偶爾會參與陳昭應發起的修橋造路工程,陳昭應因此也與他的妻子有些交情,隔天昭應拜訪了拉納弗格妻子的娘家,想坐下來與她好好聊聊。

「我都考慮得很清楚了,這麼做才是正確的。」拉納弗格的妻子看上去仍在氣頭上,她別過了臉望向一旁。「每件事都要跟我翻舊帳,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算了。原本吵架這種事就沒有誰對誰錯,這我都能理解,我們也該好好往前走了。」

「那孩子的事呢?」

「錢我不需要,孩子我也不要了,我什麼都不拿,這樣不好嗎?」她似乎是想破口大罵,不過她壓下在內心翻湧的情緒深吸了一口氣,將粗暴的話語吞了回去之後才又再度開口。「說好了要離婚,要出去準備一下,結果回來又說不離了。這種人根本就不講信用啦!」緊握的拳頭在顫抖著,她咬緊了牙根冷哼了一聲。

「為了守護彼此的婚姻而改變做法,這麼做難道不好嗎?」

「你跟我根本就不對盤啦!沒什麼好說的了。」

陳昭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給他一點教訓也好,你認為如此的話就這麼做吧!」

她低垂著臉思索著,接著語氣卻突然緩和了下來

「大師,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了。接下來請你好好地開導他,多陪他說說話,之後就請你多多照顧他了。」

她向昭應行了一禮,這讓昭應感到莫名其妙。然而昭應至此也無話可說了,他留下了她自己去慢慢思考,接著便告辭離去。

昭應真心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她看似說著滿嘴的道理,實際上卻做出了與自己的話語不相符的事情。既然知道這件事並沒有誰對誰錯,她卻仍執意要拋下自己用心守護,不惜為此與丈夫爭吵的孩子離去,她到底是為了誰好而吵架的?她真的認為自己與丈夫都沒有錯,然後還堅持要離婚嗎?

她將自己置於至高點上去觀看他人,卻不把自己放入相同的準則之中,只是自顧自地以自定的規範來行事,並且不容許任何人置喙,如此一來,就算昭應說得再多也是枉然。

而她最後竟然還要求昭應照顧自己的丈夫,這不是他們夫妻之間原本就應該要做的事嗎?若是她仍想與丈夫繼續走下去,叫昭應開導他還算合理,可是她現在心裡只想著要拋下一切離去,開導他又有何用處?她說這些話的用意,究竟想表達什麼?自己的包容大度?抑或是自己的留戀?

「離婚究竟是要給誰教訓呢?」昭應在口中喃喃自語,隨後又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

才沒經過幾天,岳父岳母又帶著女兒回到了丈夫的家裡,他們大概是受不了女兒在家裡不停地吵著要離婚吧,結果等不到妻子氣消,拉納弗格最終還是和妻子離了婚。

這位妻子已經不只一世像這般留下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負氣離去,就算她的導師彌賽亞曾多次向她勸說並且指出她自身的執念與拋下孩子不聞不問的錯誤,她仍認為自己的決定才是對的。儘管她每一世都抱著遺憾度過了餘生,她還是一再地做出相同的選擇。

原本她與拉納弗格在天界同是伴侶的關係,然而她卻因不願繼續遵從天父的規範而成為了反叛天父者,拉納弗格在她被關押於『死亡與陰間』中之後,也算是正式與她離了婚。等到耶穌打造出了這個叛軍的世界,她也一起被流放到了烏蘭蒂亞。

在她仍有悔改機會的此時,拉納弗格願意在烏蘭蒂亞上與她重新走過考驗,只等她最終是否願意悔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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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流傳著一則描述夫妻分別而廣為人知的故事,那是由薩塔尼亞系統君主拉納弗格與他伴侶之間的真實經歷演變而來的傳說: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窮困的男子與一頭老牛相依為命,他依靠老牛耕地種田辛勤地工作,然而儘管有老牛的陪伴,他仍覺得十分孤單。老牛告訴他,若是到河邊就能看到七仙女嬉戲玩水,只要他取走其中一位的衣服,他就能讓那位仙女留下來陪伴他,並且娶她為妻。

牛郎【拉納弗格】依照老牛的述敘找到了那條河,並且取走了一位仙女的衣服。七仙女發現有人在偷看,全都大驚失色地穿上衣服飛回天庭,只留下年紀最小的那位沒有衣服穿。她請求牛郎將衣服還給她,牛郎則趁機向她求婚,仙女答應了。

仙女織布的手藝十分精湛,她被人們稱為織女【彌賽亞與伊瑪彌亞的女兒】。牛郎與織女結婚之後生下了兩個小孩,然而天上因為少了織女織出的美麗雲彩,天空逐漸變得暗淡。由於織女怠惰了天庭的工作,王母娘娘便派遣了天兵強行將織女帶回。

牛郎將兩個小孩放在扁擔兩端的籮筐中,比較小的那個孩子隨手抓了個杓子抱在懷裡。牛郎挑著扁擔追在天兵與織女的身後,天兵帶著織女跨過了銀河,牛郎抵達河邊時發現無法再繼續前進,此時孩子拿出了杓子,由於他們不想放棄,便用杓子不停地舀著銀河的河水。

王母娘娘被牛郎和孩子們的心意感動了,她訂下每年七月七日讓喜鵲在銀河上架起橋樑使夫妻相會,每每在兩人相會的那一天,牛郎與織女就會流下喜悅的眼淚,於七夕那日降下的細碎毛毛雨便是織女的眼淚。

根據七夕的故事,織女被封為孩子的守護神之一七娘媽,封神的同時也指出了七娘媽因拋下孩子而犯下的最大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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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歇爾舒適地靠著椅背坐著,一手環著自己的肚子,一手拿著智慧型手機隨意地瀏覽。薩基爾將一大口飯送進口中,歪過上半身朝著米歇爾的手機望了過去。

「玩到不想回來了。大灣那裡一定有很多好玩的東西。」

薩基爾似乎是在跟米歇爾說話,但米歇爾仍舊盯著手機的畫面,並沒有回應。

「大灣那裡有什麼?真想去看看。」

坐在薩基爾另一側的拉貴爾,一面咀嚼著肉塊,一面仰頭在腦海裡想像著大城市的情景。

拉納弗格也探頭望過去,看到螢幕上的照片後,卻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瓦斯筒的豹,那是什麼?」

「嗯?」米歇爾回過神來,並將手機拿到拉納弗格的面前。「很可愛吧!」

拉納弗格看向手機螢幕,這才看清楚,上頭原來是寫著『肥得像瓦斯筒的豹』。

小小的島嶼上新開了一家牛排店,自助吧上還提供了一些小零食讓客人吃到飽,如此程度的餐館幾乎可以媲美都市中那些應付川流不息遊客的餐廳,才剛開幕不久,島上的居民有的都來過好幾回了。

「你在幹嘛?」亞列爾一面切著肉,一面詢問米歇爾。

「看新聞啊。」

「你不吃甜食嗎?」亞列爾不停地將肉放到嘴中。雖然在牛排上桌之前,他就已經吃掉兩盤爆米花和小炸雞塊,但那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將牛排吃個精光的胃口。事實上,吃完牛排之後,他還打算再吃個三、四盤零食。

「不吃了。」米歇爾似乎對自助吧的食物沒興趣,只是繼續盯著他的手機看。

每個人都飽餐了一頓之後,大家在馬路上悠閒地散著步,這時米歇爾開口了。

「我有事要出遠門一趟。」

其它人不禁都在心裡想著,這下子他總算是說出來了。伊瑪彌亞外出一趟,這都已經經過五、六天,之前米歇爾好像說過,伊瑪彌亞大概三天就會回來,沒想到過了三天之後,米歇爾竟然還撐了這麼久才打算去找她。

「我也要去。」拉貴爾首先發難。「我想去大城市看看。」

「我又不是要去玩的。」米歇爾挑起了一邊眉毛,斜眼望向拉貴爾的方向。

「我也要、我也要,我想騎那個山羊跨海。」亞列爾舉起了一隻手,興致勃勃地睜大了雙眼。

米歇爾在向他們說出伊瑪彌亞暫時出遠門的消息時,也同時向他們介紹了伊瑪彌亞的新發現。每個人輪流騎著大山羊飛上了天,除了打電動與在島上閒逛以外,他們又多了一項特別有趣的新活動。

「大家一起去吧!就騎著山羊去大灣。」拉納弗格如此提議著。

「你們要跟也可以,不過山羊只有四隻,一隻要留給我,其它的由你們猜拳決定。」

米歇爾做出這番宣告之後,所以的人都互看了一眼,接著便快速地向前飛奔。拉貴爾和薩基爾肩併肩跑在一起,卻伸手不停地拉扯對方的衣服,拉納弗格將亞列爾擋在身後,兩人又推又擠地爬到了山裡去。

米歇爾抵達山羊平時休憩的大岩處時,拉納弗格正騎在山羊背上,並一把將亞列爾從另一隻山羊的身上拽了下來。

「這隻給你騎。」

米歇爾也不管那幾人是否有用公平競爭的方式贏得山羊的騎乘權,徑自跨到山羊的背上後,便向後方的人簡短地說了一句話。

「走吧!」

下午烈日正熾的時刻,在不算高海拔的山區裡瀰漫起了區域性的濃霧,五足們藉著島嶼上的特種大山羊起程跨越大海,不過在這當中的其中一人卻只能依靠自己的雙腿,狼狽地緊跟在後頭。

「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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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3月25日

仁聖好幾次下班之後載著家人到173,卻被拉下來的鐵捲門阻擋在外。繞到附近的阿姨家後,也只看到開著小夜燈昏暗且無人的客廳,他們就這麼好一陣子沒有參加阿姨的聚會。佳語說要不要問問源珶有關聚會的時間地點,然而仁聖不但越來越看不慣源珶的作風,還和源珶的父親有了過節,他實在是不想主動聯絡源珶。佳語問了好幾回,最後仁聖只好傳了簡短的訊息詢問,這才得知聚會的地點早就已經更改到楊阿伯新租的工廠會客室了。

這天仁聖一家四口來到了新的聚會處,阿伯的油漆工廠靠近內牆的那一大半幾乎坐滿了人,所有的人圍著六至八人大小的圓桌,一圈一圈地往外圍坐著,比較晚來的仁聖一家自然又是坐在最邊緣的角落。仁聖和佳語看到了好幾個生面孔,其中還有一位女性在懷中背著一個比他們小兒子更小的小寶寶,這讓佳語有些訝異。

中央的圓桌旁坐著幾位主要的人物,不僅有師父附在敬旻身上,太上老君也借用了教授的身體,還有一位敬旻出國旅行認識的大哥,他也成為六師父的乩身,而現在就連大佑也被一位師父暫借了身體,附在他身上的師父似乎是位於嘉義觸口的龍隱寺中所供奉的其中一位濟公師父。他們提到了一些有關龍隱寺的事,但仁聖他們坐得很遠,其實聽不太清楚中間的人在說些什麼,只知道他們各自在向身邊的人回答一些個人所遭遇到的問題。

師父叫仁聖坐到中間來,和他聊了一些事之後,便告訴仁聖要帶兒子去走一些帝君廟,仁聖答應了。準備要離去時,龍隱寺的師父特地過來向仁聖和佳語道謝,說很謝謝他們特地過來一趟。佳語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只是頻頻地點頭回禮。仁聖說龍隱寺的師父在演戲給旁邊的人看,仁聖和佳語在聚會上完全沒有什麼表現,也許就因為如此,那裡幾乎所有的人都或多或少地瞧不起他們,尤其阿義嫂就坐在旁邊,龍隱寺的師父大概是要表現出,就算是師父也要對仁聖和佳語以禮相待吧!

那天之後,只要一到週末,仁聖就會帶著一家四口到帝君廟走走。他們也沒有特地經過挑選,只要想到哪裡有帝君廟,就會過去看看。他們夫妻兩人各騎一台腳踏車,並用安全座椅載著小孩到住家附近的幾間帝君廟逛逛,其中一間仁聖很想帶佳語過去,他說那裡是他帶著大兒子騎腳踏車亂逛時,偶然之間發現到的。進到那小小的廟裡,他們看到一尊大的帝君身旁坐著一尊比較小的帝君,仁聖說他感覺這是某個帝君在帶領另一個比較小的帝君,不過這兩人究竟是誰,他們就不曉得了。

佳語說在她還小的時候,父母都會帶著全家到一間供奉恩主公的廟裡拜拜收驚,她現在已經不記得是哪一間廟了,不過她就讀的高中附近就有一座行天宮,以前當佳語遲疑著要不要辭職時,就曾到那間行天宮拜拜,因此他們找了時間特地大老遠地跑了一趟。又過了幾日,仁聖說他在網路上查到供奉玄靈高上帝,也就是第十八代玉皇大帝的嘉義鎮天宮,那附近還有一座曾在《台灣百廟》節目中看到過的武當山玄天上帝廟,所以他們到嘉義時也一併拜訪了。

走到這裡,他們也想不到該去那間帝君廟拜訪了。在那之後,他們就隨性地到以前曾經去過,卻還想再去一次的地方逛逛。另一日,他們去了趟鐵砧山遊玩,聽說那裡是鄭成功打敗戰後去世的地點,還在山上建立了一座供奉鄭成功的廟宇。仁聖說他總會時不時地注意到鄭成功的塑像出現在開車經過的路旁,所以他在想自己會不會就是鄭成功?佳語覺得不可能,因為佳語認為仁聖是成為第十八代玉皇大帝的那一位關聖帝君,倘若真是如此的話,不可能會由同一個人以不同的名號同時擔任第十八代與十九代玉皇大帝,這樣的安排未免也太不合理了。

回到家之後,佳語突然靈光一閃。既然仁聖有可能是第十八代玉皇大帝,那這第十九代該不會就在這一世轉世成了他的大兒子呢?佳語就這麼指著那個腦袋又圓又大的吵鬧孩子,如此告訴仁聖。

「他該不會就是鄭成功吧!」

他們兩人上網查詢了更多有關鄭成功的資料。他們發現鄭成功的父親鄭芝龍,很有可能就是身為降龍羅漢的師父,若是如此的話,師父會說這大兒子是他的契子,也就說得通了。另外,鄭成功的母親是一位日本人,在鄭成功廟的龍邊神龕裡,供奉著一尊觀世音菩薩,據說那就是在紀念他的母親。佳語曾在美鈴阿姨的筆記裡讀到,師父曾與阿姨在某一世結為夫妻,這麼一來,阿姨很有可能就是鄭成功的母親。仁聖和佳語不禁開始討論起,阿姨與這大兒子之間的所有互動。每當他們離開聚會,阿姨來到門口送他們離去,這時阿姨總會逗弄一下兒子才和他們道別。而這兒子雖然會怕師父,卻一點也不怕阿姨,他還曾跟著阿姨跑進她家後方的廚房玩耍,搞得佳語得不停地跟在兒子身後走來走去。

仁聖和佳語還回想起,當大兒子滿月,他們帶著彌月蛋糕去拜訪阿姨時,阿姨便很安穩地將小寶寶放在她自己半盤起的腿上,還說他的頭型像日本人,身高還比仁聖高。原本他們以為阿姨是在說這兒子長大以後的事情,不過現在看來,這些資訊竟然和鄭成功本人不謀而合。鄭成功不僅有一半的日本血統,身高還有一百八十公分左右,這在當時應該算得上是相當高大壯碩的,至少也比現在的仁聖高。

經由師父和阿姨所給出的提示,仁聖和佳語幾乎可以確定,他們的大兒子就是被選為第十九代玉皇大帝的鄭成功。




再一次來到阿伯的工廠參加聚會,這一回師父又叫仁聖過來坐他旁邊。這天只有敬旻一人是乩身的狀態,旁邊還坐著周大哥、教授、關羽本尊,還有負責記錄的小龍女。師父提到三國的故事,要小龍女用手機查詢有關關羽的評價。有人說關羽太過高傲,小龍女便迫不及待地將這訊息拿給他的叔父,也就是關羽本尊閱讀。

師父問仁聖有沒有去帝君廟了,仁聖被這麼一問反而有點嚇到了,因為仁聖覺得師父對他們的行蹤應該是瞭若指掌才對,怎麼還會需要問他呢?仁聖回應說,他帶兒子去過不少帝君廟了,沒想到師父竟然提高音量說,怎麼沒帶他一起去?仁聖這下子真的呆愣住了,不禁在心裡想著,師父又沒說要帶他一起去,而且他想去的話,不是隨時都能跟過來嗎?可是師父還在辯駁著,要帶上他還需要他本人開口嗎?似乎正在以此展現自己的地位不凡。

隨後,師父盛了一碗菜頭湯給仁聖喝,說仁聖這第一步還很菜,還叫仁聖要讀書,並且詢問仁聖為什麼關公要讀《春秋》?仁聖一時回答不出來,一旁的教授便興沖沖地回應,讀這《春秋》是為了知曉一年之中發生過各種不同的事件!

那天之後仁聖的心情變得非常不愉快,他覺得他被戲耍了。師父當著大家的面說他很菜,原本一直對仁聖有所忌憚的教授,聽到師父這麼說之後,也開始自傲地向仁聖炫耀他的博學。一旁的小龍女看上去也很愉悅,原本仁聖和佳語就很不喜歡小龍女了,因為小龍女總會時不時地流露出對他們兩人的鄙視,和源珶那種一直充滿無端自信的態度相比,小龍女給人的感覺更加令人覺得不舒服。儘管小龍女對師父的契子滿是諂媚,但對待那契子這一世的父母,卻僅僅只有不屑。這一回,小龍女看到仁聖被師父說了幾句不好聽的話,就好像得償所願那般地開心,這讓仁聖抑制不住地感到氣憤。

佳語說她還想去五指山看看,雖然以前曾經去過,但現在比起當時了解了更多事情,佳語認為再去走一回的話,也許會有不同的感想。一路上仁聖都在生著氣,他思考著師父叫他讀書是有什麼含意,想來想去都認為那是要他讀和阿姨有關的筆記。既然記錄阿姨事跡的事情是交由小龍女負責,而且她似乎也打算將那些記錄發表於世,提前向她拿取一部份的資料應該不過份吧。然而當他請源珶向小龍女索取時,小龍女根本就不願意分享,只截取了那天她記錄下師父說仁聖沒叫上師父一起去帝君廟、說仁聖很菜、甚至還被教授說教的一個小段落,而且言詞之間滿是對這不受教學生的輕蔑。

仁聖簡直氣憤到無話可說,有關仁聖他自己的事情,還有需要閱讀她這個旁人所寫下來的記錄嗎?他自己就在現場啊!仁聖拿了那由源珶轉發過來的訊息給佳語閱讀,佳語真心認為,流淌於那字裡行間的情感,不僅只是第三者的滿不在乎而已,甚至差點就浮現出『活該』這兩個字了。佳語能體會仁聖的憤怒,若是佳語自己被這般對待,肯定也會生氣到睡不著覺。然而佳語也只能不斷地安撫仁聖,並且告訴仁聖,她認為師父說的書並不是小龍女的筆記,因為佳語根本就不覺得那筆記有哪裡重要,也不再在意那些人究竟經歷過哪些事件了。

然而仁聖還是覺得氣憤難耐,他就坐在那群人中間,當時從那些人身上所感受到的自傲與對他的鄙視是騙不了人的。尤其是教授,仁聖現在只要一提到教授,就會滔滔不絕地提及,教授曾經說過的那些有關他自己所做過的豐功偉業,教授會時不時地說出那些令他自傲的事跡,僅僅表現出唯一一個目的,那就是教授認為自己很了不起,甚至才華洋溢到身邊其它人都無法媲美的程度。

他們來到了西湖休息站,佳語仍試著讓仁聖心情好一點,便說這西湖是師父的地盤。聽說供奉師父的廟宇就是位於中國西湖的靈隱寺,所以師父這次一定有跟來了,然而仁聖依然無法愉悅起來。

來到五指山之後,佳語背著小兒子到玉皇宮裡參拜,仁聖則帶著大兒子到旁邊的灶君堂坐著休息。玉皇宮的一樓供奉著三恩主,二樓則是玉皇大帝。在玉皇宮和灶君堂之間有條小路向山上延伸,上面有座盤古廟,那是仁聖和佳語唯一知曉的一間供奉神話故事裡開天闢地的盤古廟宇,廟的旁邊還有個小空地,上頭擺放了一尊觀世音,並被十八羅漢所圍繞。若是從玉皇宮前的大路再往山上走一小段路,就會在玉皇宮的對面看到一座乾涸的水池,水池靠著山壁的那一側有個裝飾彩虹,彩虹下盤距著三條巨龍的雕飾,彩虹後方的山壁上還有個供奉七仙娘的小亭子。再繼續走上山,路旁的一條小路裡還有一座小小的齊天大聖廟,這座山都被取名為五指山了,若是沒有齊天大聖確實是有點奇怪。齊天天聖廟前有一塊岩石,上頭有個凹洞,旁邊有個牌子指稱那是齊天大聖的腳印。

佳語參訪完一圈之後,便與仁聖和大兒子會合。佳語在他們乘涼的走廊邊發現了好幾個書櫃,上頭擺滿了可供免費拿取的經書,佳語花了一些時間挑選幾本有興趣的帶回,大兒子也拿了一本濟公的書,還放到坐在座位上休息的爸爸面前。仁聖隨手一翻,便看到那書上寫著一句話:

一個徒兒一個債。

仁聖感受到師父似乎正藉由那句話來傳達他自身的無奈之處,仁聖的心情稍微緩和了一些,然而仁聖真正感到生氣的對象並不是師父。佳語說,師父演出這齣戲碼是有其用意的,就像仁聖自己經常說的,唯有經歷一些事來引出自己的錯誤,才有可能針對那些錯誤而改過。師父以這番言論激發出那些人的真實性格,不也是為了要找機會修理他們嗎?

儘管仁聖理智上能理解這些事情,但令人氣憤的事還是會讓人感到生氣。到最後,佳語也只能等待仁聖自己氣消了。




仁聖再次載著一家四口到楊阿伯的工廠,雖然仁聖對前一陣子發生的事還有些生氣,但仁聖很想見見師父,最好還能找個機會向師父大肆抱怨一番。然而工廠沒開,在回程的路上他們順道繞了一小段路到阿姨家看看,沒想到阿姨家的客廳燈火通明,他們下了車進到裡頭,發現裡面沒什麼人,阿姨便招呼他們坐到面對入口的位置上,師父就坐在他們對面,源珶則坐在一旁。仁聖和佳語幾乎沒有坐過這個位置,有時會坐在聚會的最尾端,也就是師父現在坐的地方,大多數人多的時候,他們就只能拉著小板凳,遠遠地坐在更靠近門口的玄關附近。

師父在和源珶說一些事情,源珶的面色凝重,還回了一句話說,為什麼有做錯的地方不直接告訴他就好。師父說,若是說了源珶就會覺得痛,會痛就會閃躲,那是沒有用的。源珶緊皺著眉頭垂下了雙眼,這還是佳語第一次看到源珶如此愁容滿面的模樣。

師父又開口要仁聖讀書,雖然仁聖想反駁說,小龍女不給他記錄阿姨事跡的筆記,但最終他沒有說出口,只是在心裡默默地思索著。突然人一下子就變多了,一群人慢慢地從門口湧了進來,他們說周大哥和這些人剛剛在隔壁美鈴阿姨家聊天,現在才一起過來阿姨這裡。一直忙進忙出的阿姨也拉了個板凳坐了下來,師父和坐在源珶旁邊的周大哥聊天,還詢問周大哥,雖然他是玄天上帝,但他的頂頭上司是誰?周大哥只是淡淡地笑著,並沒有回答。接著師父說要和他喝一杯,還倒了一杯酒給要他。可是雖然師父這麼說了,卻又改變主意,叫他的契子來將酒杯拿給周大哥。這一回契子不哭也不怕,大膽地走了過去,照著師父的指示小心奕奕地拿起酒杯,並拿給一旁的周大哥喝。

佳語將小兒子背在懷裡,但小兒子不想要媽媽一直坐著,所以佳語得時不時站起身來搖晃一下身體,一邊哄著小兒子,一邊照看大兒子。大佑比較晚來一些,到場時已經幾乎沒有位置坐了,他大搖大擺地走到最裡頭,也就是在仁聖後方的楊阿伯辦公桌那裡,接著便一屁股坐到了旋轉椅上。師父責備大佑,說這裡就屬他最沒禮貌,一進來就坐到主位上。大佑有些莫名其妙,原本還以為師父在跟他開玩笑,後來美鈴阿姨拉了一張小板凳過來,大佑只得摸摸鼻子坐到角落裡去。

師父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一邊搖著扇子,一邊看著仁聖小小地嘆了一口氣,並以無奈的語氣說了一聲。

「頭家!」

阿姨接著拿了一些餅乾要給仁聖的兒子吃,還不只拿了兩個給小孩,還多拿了兩個要給仁聖和佳語,說要給小孩子吃。佳語想著阿姨也許是在暗示他們,仁聖和佳語就是觀世音帶在身邊的那兩個孩子,善財和龍女。師父有些不高興,嘟起嘴說,他也是小孩子,阿姨有些無奈地揮了揮手,要師父別在意。

師父說他要走了,敬旻回過神後,所有的人都不曉得該聊些什麼,敬旻也沒說話,大家只是靜默著,氣氛著實有些尷尬。敬旻不斷地閉上眼,似乎在感應著什麼,師父好像回來了一下,但又很快離去,就這麼反反覆覆地,大家都有點無聊了。

仁聖和佳語在回家的途中都不停地在討論著那有些詭異的狀態,但卻沒有得出什麼結論。那天晚上佳語想通了一件事,興奮得想立即告訴仁聖,就這麼輾轉反側了一整夜。隔天早晨一起床,佳語就拿出了她買回來當做參考資料的其中一本書,並推到了仁聖面前,告訴仁聖說,這本就是師父要仁聖讀的書。

「《封神演義》?」

剛買這本書回來的時候,仁聖有讀了前面一部份,但最後沒有讀完。其實佳語自己也沒讀,但當她在思索師父究竟要仁聖讀什麼書的時候,就想到了仁聖讀到一半的這本書。

佳語一開始就排除了小龍女的筆記,她想著該不會真的要讀《春秋》吧?但那實在是不太可能的事,因為那麼厚的整整三冊書,就連買書回來的佳語都不會去翻閱了,更何況是仁聖。接下來佳語不停地回想著,她還有買回什麼書。若是《西遊記》的話,他們有看了電視劇,應該不用再特地去閱讀了。最後,她回憶起唯一一本仁聖曾翻閱過的書。

「《封神演義》也是阿姨的書啊!源珶不是說,姜子牙就是世尊嗎?」

「讀這本書要幹嘛?」仁聖有些不以為意。

接下來佳語便開始敘述她的推理過程。

昨天師父詢問玄天上帝,他的頂頭上司是誰?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很清楚,身為玄天上帝本尊的周大哥,之所以會受到阿姨那邊的人如此的禮遇,就是因為《彌勒救苦真經》將玄天上帝放在一個很重要的位置上,而這短短的經文內容,自然是在說明彌勒這個未來佛即將到來的過程。由此只能得出一個結論,玄天上帝的頂頭上司就是未來佛彌勒。

接下來,師父找了他的契子,也就是仁聖的兒子遞過酒杯給周大哥喝,這種感覺若不是仁聖的兒子比起周大哥的位階還要更高的話,至少也是平等的狀態。如果這契子就是第十九代玉皇大帝沒有錯,那之前教授曾說仁聖不止到玉皇大帝,那玉皇大帝再上去的話,究竟又是什麼角色?

這個問題的答案也是一樣的,同樣也是玉皇大帝的頂頭上司,仁聖就是那個被稱為未來佛的彌勒。仁聖要讀有關阿姨的書,就是因為身為現在佛的世尊,要將位置傳給未來佛彌勒了!佳語很開心地敘述完她的推論,卻見仁聖有些苦惱的樣子。

「昨天師父有叫我頭家。」仁聖細細地思索著佳語的推論,他的腦海裡便浮現了這一個令他印象深刻的稱呼。仁聖還說,他一直注意到阿姨家裡擺放了一本達摩的書,好像就是要給他什麼提示。

佳語又接著說了,昨天仁聖坐了『主位』,佳語可沒坐,她只是忙著在一旁照顧孩子,就連阿姨和師父都坐在下方,大佑也被趕了下來。所有的人都圍坐在仁聖的下位處,師父還不說話,好像是在等著仁聖這個『頭家』向大家發話的樣子。

佳語越說越開心,仁聖則有些悶悶不樂,他有些接受不了這個現實。佳語好似在一旁看著好戲,她以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笑著跟仁聖說道,仁聖之後要做什麼也與她沒什麼關係,因為她是負責寫小說的,她只要在一旁看著就好。




過完週末仁聖開始上班,儘管仁聖心裡還有些抗拒,他仍然向工廠裡那些人說了,他有可能是彌勒的這件事,包括大姊、豐哥和怡心等等。大姊最常聽他說話,所以大姊得知這個消息時,只是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

「平常聽你說話的感覺,真的有像彌勒的樣子。」

怡心之前就有向仁聖說過,她經常去一間私廟修行的事情。她說她長期為偏頭痛所苦惱,晚上也經常睡不好覺,所以那裡的廟公告訴她,那是她的祖先在作祟,所以讓她每週都到那廟裡去打坐。那間私廟的主神是關聖帝君,廟公向怡心說,她原本是屬於彌勒那一脈的,但台灣現在還沒有彌勒準備好,所以就暫時交由那裡的關聖帝君來帶領她。

仁聖有向怡心說過,祖先作祟並不是要怡心去還什麼債,而是要怡心改變她自己的心態,尤其她經常將與她無關的業務攬在身上,為此回到家後還不停地操煩,仁聖叫她要把那些心思放掉。而當仁聖告訴怡心他就是彌勒時,仁聖無法讀懂她的表情,也許是半信半疑吧!不過當仁聖得知怡心常去的廟是供奉帝君的時候,他覺得有興趣了。上次師父還指責仁聖,去帝君廟拜訪的時候沒有帶上他,現在正好有這個機會帶他過去。仁聖和怡心約好,週末怡心去修行的時候,也讓仁聖跟過去看看,而且仁聖還要帶著朋友一起去。

仁聖約了敬旻,敬旻答應了。那天仁聖一家開中前往的途中,敬旻說他要晚一點才會到,仁聖和佳語都覺得他是睡過頭了。敬旻是個農夫,現在好像是收穫的旺季,昨天和敬旻聯絡時,他似乎忙到了很晚才休息。既然是仁聖拉著敬旻一起過來的,他們也不好多說些什麼,抵達那間私廟之後,就發了定位地點給敬旻。

那裡是位於荒涼鄉間的一間透天厝,四周的住房寥寥可數,正好稻田旁邊有個空地可以停下不少車輛。怡心和他的丈夫帶著他們的兩個女兒一起到來,那兩個孩子都比仁聖的兒子們大,大約是國小的年紀了。

透天厝裡沒什麼家具,看來平時並沒有人居住。他們爬到三樓的神明廳,神明桌下已經有個人在那裡打坐了。怡心介紹廟公給仁聖認識,這位廟公看起來和他們年紀差不多,大概三、四十歲左右,他現在正在募款,想為他供奉的神明建一間正式的廟宇。怡心告訴仁聖,這位廟公以前並沒有神通,他都是以擲筊的方式來詢問神明,後來他覺得這麼做著實不方便,便請示神明是否能賜給他一些神通力,如此一來他就能更容易地去幫助別人,神明答應了。

敬旻抵達後,仁聖和佳語帶著小孩去樓下接他。敬旻的身邊跟著一名女子,她的懷裡還背著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小寶寶,她就是之前曾在楊阿伯工廠裡看到的生面孔之一。仁聖覺得有點奇怪,在他的認知裡,敬旻不是在跟善財交往嗎?怎麼在他們沒注意到的時候,就有另一名女子背著他的孩子出現,懷孕生子至少也要經過十個月吧!仁聖小心奕奕地詢問敬旻,那女子是否是他的老婆,沒想到敬旻竟然在那女子面前回應道,他有小三不知道嗎?仁聖對敬旻的玩笑話還真是無法恭維。

他們一起來到頂層的神明廳,廟公問了仁聖是否有想詢問神明的事,接著就拿了一個木頭製成像是有個直角彎曲的筆,他讓仁聖拿著彎曲突起的地方,並將尖端處抵在神桌上。廟公說可以在心裡想著想詢問的事,等筆動了就是有所感應,之後就能開始打坐了。

大兒子一直在吵吵鬧鬧的,佳語為了盡量不打擾到仁聖,便拉著兒子到樓下,但他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佳語好不容易才讓大兒子稍微安靜下來,等了好一陣子之後才回到樓上,沒想到經過了這麼久,仁聖還和方才一樣的姿勢,拿著筆靜靜地站在神桌前。仁聖手中的筆一動也不動,這讓仁聖有些不耐煩了,他在心裡想著,想做什麼就快點做吧,這時筆才輕輕地抖動了一下。

廟公說這樣就可以了,便從旁邊拿了兩個坐墊過來,也沒叫仁聖到神桌的下方,就直接讓仁聖坐在雙層坐墊上,正對著神明桌打坐。兒子們終於安靜了一點,佳語帶著兒子進入神明桌後方的房間裡,怡心的女兒們也在裡頭看著平板自己玩耍。等仁聖打完坐後,仁聖告訴廟公他所看到的景像,他說他看到了一個蓮花台,接著就出現了一把扇子,耳裡也同時出現了《酒空仔》這首歌的弦律,然後有一個孩子在世尊面前跪拜的圖像。廟公聽到後卻無法解讀,而且他也沒有感應到神明給他的任何提示。

到了中午的休息時間,大家便一起坐在神明廳裡聊天,一邊吃著剛才請別人一起買回來的午餐。怡心提到其它一些人來這間廟裡的過程,她說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他們一樣有其它的神明在帶領,所以遇到麻煩的時候,就得過來請這位關聖帝君幫忙。這種說法讓佳語很不以為然,為什麼怡心認為自己有神明在帶領著,而其它人卻沒辦法同等地受到神明的眷顧?怡心憑什麼認為自己有特別的待遇呢?

怡心的丈夫說了這裡的關聖帝君是從哪裡來的,又問敬旻是哪位師父的乩身。佳語很意外敬旻一直是敬旻的樣子,師父並沒有附在他身上,便自動幫忙回答,說那位師父就是李修緣師父,他的廟宇是在西湖的靈隱寺。怡心的丈夫滿臉不屑地回應道,要說都會說是最大尊的啊!還一直不停地在嘴裡叨念著。他因為沒有看到敬旻被師父附在身上的模樣,甚至覺得眼前這群人就是一些自以為是的神棍。敬旻只是淡淡地笑著,他說師父就在旁邊而已,但怡心的丈夫並不相信他的話。

離開那間私廟時,仁聖向敬旻說了抱歉,因為怡心的丈夫對敬旻很不尊重。敬旻說沒關係,當乩身總是會遇上這些事,敬旻表示他並不在意,看來敬旻也很不容易啊!

仁聖對這次的經歷感覺糟糕透頂,師父說要帶他來帝君廟,約了敬旻一起過來之後,師父卻連一句話也沒對他們說。讓仁聖更生氣的是怡心丈夫的態度,仁聖和敬旻又沒向他們兜售任何產品,也沒讓他們捐錢,仁聖甚至還捐了一百元給那間廟,怡心的丈夫卻將他們視為騙子,還在那裡比較誰大尊、誰小尊,這樣的心態讓仁聖氣憤不已。

佳語問仁聖打坐的情況如何,仁聖將他看到的與聽到的告訴了佳語,並且提出自己的看法。蓮花台代表了菩薩,扇子與《酒空仔》這首歌代表的是愛喝酒的濟公師父,小孩在世尊面前跪拜的圖畫,是前一陣子到高雄佛光山佛陀紀念館看到的藝術展覽品之一,代表著善財在拜世尊為師。這三個圖像的含義就是指著未來佛彌勒與兩個左右脅持月慧菩薩與濟公師父,三者也被合稱為華嚴三聖。仁聖自己就能解讀了,還需要那位廟公的幫忙嗎?而且那裡甚至沒有一個神明敢說一句話,因此廟公也一直沒有任何的感應。

幾天之後,怡心請假沒來工作,這時她傳訊息告訴仁聖,她確診了。怡心向仁聖說明,一開始是她的小女兒確診,後來她的大女兒也感染了,還因此發高燒,兩、三天過去了還沒退燒,現在就連她自己也染上了COVID-19。仁聖告訴她,她的丈夫那天對人很不尊重的態度,還在那裡比大小尊,這種心態十分不妥,這是給他們的警告。

仁聖看到怡心的訊息後忍不住直搖頭,他從一開始就有陸陸續續向工廠裡的人說過,疫情的事是他們在弄的,結果怡心的家人確診後,她也沒想到跟仁聖討論,一直等到自己休假在家隔離才告訴他,由此可知怡心的心態是如何的了,她大概從沒真心相信過仁聖的話語吧!她與她的丈夫對那位看不見的關聖帝君更為信任,還虧那位廟公有向怡心表示過,她是彌勒那邊的人,然而就算仁聖對怡心說他就是彌勒,怡心仍舊只願意跟隨那位關聖帝君,仁聖至此也沒任何辦法了。

「既然她只相信那位關聖帝君,那就請那位神明幫助她就好了。」

仁聖不禁如此向佳語抱怨著。




這天抵達工廠的時候,仁聖和佳語的大兒子在車上睡著了。若是吵醒大兒子的話會很麻煩,所以仁聖就待在車上休息,由佳語背著小兒子到工廠看看。

楊阿伯的工廠中心空地坐滿了人,佳語拉了張椅子在外圍的地方坐下來觀察。她看到裡頭的圓桌旁坐了周大哥、敬旻和教授等人,敬旻自然是師父的樣子,而教授的感覺像是別人,好像正和旁邊的美玲阿姨和其它人說著九天玄女的事情。最近有個和九天玄女相關的影片在網路上爆紅,他就問身邊的人為什麼這影片會那麼紅?

佳語用手機傳訊息簡短地告知仁聖他們在聊九天玄女的事,不過她寫下她不知道附在教授身上的是誰。

「我老君……。」

這時教授突然提高了音量說話,佳語立即明白那是誰在說話,就又馬上傳了訊息告訴仁聖。

師父旁邊坐著敬旻認識的一位大哥和他的老婆,他的老婆還一邊照顧放在推車裡的小寶寶,這讓佳語忍不住一直看向那可愛的小寶寶。佳語和仁聖之前就見過這位大哥和他的老婆,不過他們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只知道這位大哥是六師父的乩身,今天這位大哥說起話來語氣也是被六師父附身時的模樣。

佳語直接在簡訊裡寫著,六師父的老婆也來了,還帶了剛出生的小寶寶過來。

師父突然叫六師父要少喝一點酒,不然會他肉身的老婆會生氣。師父還重覆說了幾回,不是六師父的老婆,是這肉身的老婆。

其實佳語剛才就有察覺到了,不過現在佳語能十分確定,這些『無形的』就算和身邊的人說著話,卻又能一邊從遠處察看佳語傳給仁聖的訊息,這讓佳語有些哭笑不得。她一方面覺得偷看人家訊息還糾正的行為有點好笑,一方面又覺得自己只是為了省點力氣打字罷了,又不是真的認為那是六師父的老婆。

佳語回到車上後忍不住向仁聖抱怨。雖然自己沒做什麼虧心事,不過一字一句都被看得清清楚楚的,還是讓佳語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再度來到楊阿伯的工廠,這一天和之前很不相同,以前來的時候總是人滿為患,這一次卻只有楊阿伯、阿姨、豬腳仔夫婦和他們女兒在與師父喝酒,還有敬旻的老婆懷裡背著孩子坐在一旁。楊阿伯問仁聖怎麼知道要來,仁聖才覺得奇怪,平時不是都是這個時間聚會的嗎?

豬腳仔以前曾在173遇到過一回,他的肚子很大,據說他是豬八戒本尊,而他的身材看起來真的就跟電視劇中的豬八戒一模一樣。以前因為有阿姨的指點,豬腳仔現在開的炒飯餐館才會生意如此地好。豬腳仔夫妻似乎想幫他們的女兒找個伴,不過因為他們夫妻倆還得回去為明天的工作做準備,就留下女兒和阿姨與師父聊聊。

因為沒什麼人,仁聖和佳語很自然地就坐到師父身旁的座位。師父說敬旻的女兒之前得了COVID-19,還指著敬旻的老婆說,也不用擔心到睡不著覺吧,病情又不嚴重。佳語原本想說,會擔心也是很正常的,但話還沒說出口,師父就自己先說了,要擔心也沒什麼,不過只要擔心一點點就足夠了,太過緊張也不好。

之後師父問佳語平時都在做什麼,佳語有點嚇到,瞪大了雙眼回應道,自己都在忙著帶小孩啊!接著師父問豬腳仔的女兒,她平時工作完都在做什麼?然後又自己幫她回答,都在算錢。豬腳仔的女兒沒有反駁,反而笑得很開心。師父告訴她,雖然她父母很想抱孫子,也會很樂意幫忙帶孩子,但之後若是結婚生子,她就不能一心只想著賺錢的事了。

師父突然提到他會講英文,但卻馬上又說不能考他,因為他怕會被考倒。佳語覺得很好笑,這裡應該沒有人英文好到能將師父考倒吧!這時佳語注意到豬腳仔的女兒身上穿的衣服,上頭就印著一行小小的英文字。若是師父沒有提到英文的話,佳語根本就不會仔細去讀,那衣服上所寫著的,就是對愛情感到很失望的話語。

師父又問佳語有沒有去學開車了,佳語說沒有。雖然之前也曾和仁聖到芳苑普天宮的空曠停車場練習,但仁聖還得工作,沒辦法經常陪她,佳語平時也得帶著孩子,報名參加駕訓班也不方便,最後就這麼不了了之。師父轉過頭去問豬腳仔的女兒,她說她會開,但不會踩煞車。師父聽了便以很誇張的語氣說,不會踩煞車啦,直接撞下去了。豬腳仔的女兒意識到自己的用詞不太正確,便立刻改口說,是踩煞車會踩得太急。後來她提到工作的事情,還說她經常會把炒鍋炒到壞掉,阿姨聽到便笑著說,還真會炒(吵)!

後來大佑也來了,他一來便熱絡地和大家聊著天,師父提到要幫豬腳仔的女兒介紹個伴的事,問大佑是不是單身。沒想到豬腳仔的女兒說,她不喜歡太吵的,大佑問說,他有很吵嗎?師父說不能這麼挑,總要挑個很高的,只想當個無尾熊。接著師父轉過頭問仁聖,有沒有可以介紹的人。仁聖一聽便馬上拒絕,他說之前才發生過那種事,現在他才不要幫人介紹了。師父刻意裝傻,詢問那是誰的事?仁聖立即回應,就是阿勝和楊阿伯的女兒啊!仁聖注意到楊阿伯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師父還假裝是第一次聽到這件事,還說就把阿勝介紹給豬腳仔的女兒吧。仁聖說他可以去問問看,但是結果怎麼樣他就不曉得了,畢竟阿勝可能會因為之前的事而有所芥蒂。

楊阿伯坐在自己的辦公桌那邊,一幅愁容滿面的模樣,還在嘴裡不停地碎碎唸,說自己是不是快死了。佳語覺得楊阿伯的狀態實在是太奇怪了,他甚至還跟著阿姨跑到外頭去,不曉得單獨在和阿姨討論些什麼。

師父和仁聖聊著要介紹阿勝的事情,仁聖也和豬腳仔的女兒交換了聯絡方式。師父指著仁聖說,不是這一個耶,這個可是沒在賣的。接著又轉過頭來對著佳語說,不能吃醋喔!佳語被無端牽扯進去,然而佳語自覺她不會為這種小事而吃醋,她總覺得師父是另有所指。

大佑很熟識地自己到冰箱裡拿了飲料來喝,也順便幫仁聖拿了一瓶。仁聖以扶著瓶身的同一隻手拉開了易開罐的拉環,沒想到大佑看到後在一旁說著,他怎麼會用單手開,太厲害了!仁聖聽了都呆愣住了。之後豬腳仔的女兒自顧自地拿起切好的鳳梨一塊接著一塊吃了起來,師父、仁聖和大佑則越聊越開心,突然大佑感嘆地對著仁聖說道,總覺得今天仁聖怎麼感覺特別英俊。仁聖問他該不會有那方面的興趣吧,難不成改天就會看到他帶著一位男朋友出現?大佑笑著回應,沒有啦,就只是單純這麼覺得而已。

師父一邊將桌上的整盤蝦子一個一個吃進肚子裡,還用手指將蝦子的身體壓得更為蜷曲。他說他為了處理這些令人退避三舍的(台語為『倒彈的』)人真是忙得不可開交,不僅要弄疫情,現在還得處理戰爭的事,事情真的越來越多了。

隔天,源珶發來訊息,他說師父要暫停介紹阿勝的事,要仁聖先緩緩再說。仁聖和佳語都覺得很奇怪,光是要再次介紹阿勝給別人就已經很不對勁了,現在卻又突然喊停,看來這件事並不單純。

仁聖說了他的想法,他覺得介紹阿勝的事,應該是要說給楊阿伯聽的。楊阿伯可能因為阿勝的事和他女兒之間的關係出了問題,或許也聽信了源珶父親的說法,開始在私底下埋怨起仁聖這個中間人。然而這次師父在他面前再次介紹阿勝給別人,師父的用意是要表演給楊阿伯看,讓他知曉阿勝這個年輕人並沒有什麼問題。

接下來是豬腳仔的女兒。仁聖傳了訊息給她,向她說明師父要暫停介紹的事情,她回應說知道了,並傳了一張貼圖過來。佳語認為,昨天豬腳仔的女兒說不定偷偷地對仁聖萌生了愛慕之意,所以師父才會提醒豬腳仔的女兒,並不是要介紹仁聖給她認識,還叫佳語不要吃醋。仁聖沒想那麼多,不過他確實覺得大佑昨天的反應有點奇妙,而且他們如此聊天的感覺,似乎是為了突顯出仁聖這個人平時與他人互動時的模樣。

佳語說,有個方法能確認這個推測正不正確,只要看豬腳仔的女兒回覆的訊息就能一清二楚了。佳語打開仁聖的手機,然後將她傳來的貼圖拿到仁聖的面前給他看,上頭是帶著『愛心』的感謝圖案。佳語認為這樣的回應就足夠證明一切,幸好他們之後也沒機會再遇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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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出來的時候,遇見一個古利奈人,名叫西門,就勉強他同去,好背著耶穌的十字架。

到了一個地方,名叫各各他,意思就是髑髏地。(《馬太福音》27:32-33)

揭開第四印的時候,我聽見第四個活物(像飛鷹的)說:你來。

我就觀看,見有一匹灰色馬,騎在馬上的【加百列】,名字叫作死,陰府也隨著他,有權柄賜給他們,可以用刀劍、饑荒、死亡、野獸,殺害地上四分之一的人。(《啟示錄》6: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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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0月4日

仁聖這幾個月以來又開始經常生病。仁聖跟佳語說,也許是因為疫情的緣故,工廠的訂單都被打亂了,不僅如此,工廠最近因為多了新的客戶,老闆娘還為此購入了製作新規格的機台。舊的機台毛病一堆,不好好地維修就算了,現在還有新規格的產品需要處理,訂單又非常地混亂,每天都忙得像是無頭蒼蠅那般,這使得仁聖的疲勞一天一天地累積下來,身體也因此被疲累壓垮了。

仁聖很生氣,他遲遲等不到三清宮詩籤中的『新運稱心田』,而且他終於想清楚阿姨之前曾說過的那句話,其真實含義為何了。

「做裡面做外面都一樣,因為都一樣爛。」

仁聖甚至開始抱怨,若是只做自己份內的工作,完全不管其它人的死活,是不是就會好過一些呢?佳語覺得仁聖真的太可憐了,他的美好特質或許就要因此而被磨滅消失,若是如此的話,又有誰能幫助仁聖呢?佳語真的不曉得該如何分擔仁聖的痛苦,若是『做裡面做外面都一樣』是這種意思的話,那麼就算去到別的地方,大概也只會迎來相同的結果,他們只能數著饅頭,過一天,算一天。

最終仁聖的生理與心理都已抵達了極限,他決定好要做到這個月底就離職,也向老闆娘這麼說了,不過這天到工廠時,事情就這麼發生了。雖然全台灣的疫情已經逐漸趨緩了下來,不過這時工廠裡才開始出現了疫情。

早上仁聖在跟一位比較要好的外籍勞工共用同一個機臺工作,他有向仁聖表示身體有些不舒服,下午仁聖和大姊一起做包貨作業的時候,怡心就開始向大家發放COVID-19的快篩劑,她說那位外籍勞工發燒確診了。仁聖覺得有些奇怪,儘管怡心說他確診了,可是他不是正在後頭繼續工作嗎?怡心告訴仁聖,老闆娘說了,就算確診也可以自行選擇要不要繼續工作。仁聖聽到這種說詞忍不住怒火中燒,既然有沒有確診都無所謂,那又何必做什麼快篩呢?如此地擾民,結果又不想照著規定來做,只願意做一半,簡直是莫名其妙。

仁聖和大姊都做了快篩,仁聖告訴大姊,就算全工廠的人都確診了,他也不會染上COVID-19。

隔天住在宿舍的所有外籍勞工都確診了,只有一位新進的外籍勞工沒事。大姊的身體有些不舒服,她說她在家裡快篩過了,可是怡心又過來發快篩劑給大家使用時,怡心向大姊說,聽說那個為確診而設計的保單就快到期失效了,若是現在沒中,以後才中的話那可是領不到錢的。大姊或許是被這個說法所迷惑了,她又再度做了一次快篩,結果這次是陽性。

仁聖覺得很無奈,也和大家一起做了檢測,儘管他與確診的外藉勞工和大姊都一起近距離工作過,但他的快篩結果還是陰性。許多人都休假了,雖然包括怡心在內的辦公室那邊並沒有人確診,但工廠裡的人手明顯不足,這使得仁聖更加勞累,回家後就開始發燒生病。這次再做一次快篩,仍然沒有確診,隔天他請了半天假休息。

下午仁聖到工廠上班時,工廠裡能製作產品的員工已經所剩無幾,最後工廠只好決定明天停工一天。沒確診的阿桑跑來跟仁聖說,希望仁聖不要讓她確診,仁聖告訴阿桑,會不會確診已經都安排好了,就看她的心態如何調整。豐哥雖然有來上班,可是他覺得身體有點虛弱,所以認為自己應該也染疫了。仁聖告訴他,附近的工廠都有受到疫情的侵襲,憑什麼這裡就不會有事?這裡的人難道有比較長進嗎?

仁聖認為他在這裡的任務到此為止,他向老闆娘提前提出辭呈。仁聖在那裡整整待了兩年,儘管向那些人說了許多事,大家頂多也只是半信半疑,仁聖已經沒有其它的話可再向他們說了。




幾天後,仁聖一家到彰化八卦山走走,開車下山的途中他們經過了成功營區,佳語看到了一棟大樓的外牆上貼著一幅巨大的海報,佳語一邊拍了拍仁聖的肩頭,一邊對著仁聖說道。

「上面寫:『交給你了!』」

「不要!」仁聖不假思索地回應。

佳語問說那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會有這種海報?仁聖說那是後備軍校,而那海報大概是在徵志願役的吧!佳語覺得很新奇,以前他們也曾來過八卦山好幾次,而且每次都會經過同一條路,為什麼從前她都沒看過,這次她就會注意到那張海報呢?仁聖的反應才更有意思,仁聖知道那是在給他的暗示,然而他並不想面對。他明明只想著要好好地過日子,不過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仁聖已經不想再出去工作受人糟蹋,仁聖如此決定之後,佳語也能認同。佳語希望仁聖能好好地休息,不要再不停地生病了。之後他們使用存款度日,兩個人一起照顧孩子,直等到存款差不多用完了,再出去工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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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工廠那位大姊】說:主阿!我為甚麼現在不能跟你去,我願意為你捨命。

耶穌說:你願意為我捨命麼?我實實在在告訴你,雞叫以先,你要三次不認我。(《約翰福音》13:37-38)




因為人子在他降臨的日子,好像閃電,從天這邊一閃,直照到天那邊。

只是他必須先受許多苦,又被這世代棄絕。(《路加福音》17:2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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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0月1日

於仁聖在家休息的這段期間裡,佳語也沒閒著。儘管佳語早就放棄寫下阿姨與阿姨身邊那群人之間的故事,但對於這個世間的真相,她還是很有興趣繼續深入探索的。佳語上網找了一些資料,也讀了一些神話故事做為參考,後來她經由Youtuber的介紹找到了《海奧華預言》這本書,這才稍微觸及有關外星人的事情,以及摩西與耶穌的真實事跡。仁聖和佳語願意相信這本書上勸人專注於心靈上的提升這件事,同時也明瞭真相並不是經由呈現於世人眼前的表像就能簡單推演出來的。

當仁聖得知,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穌,是直接造出一個成年人的身體供給那人使用時,仁聖直覺地感受到,那副身體是很特別的。那具身軀並非是平凡人的身體,而是能讓人展現神跡的特殊身體。仁聖發覺自己似乎有參與過那個過程,才會在聽到這件事時完全不覺得訝異,反而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甚至還隱隱約約地觸動了自己對那副特殊身體的真實感受。

之前仁聖和佳語曾聽源珶說過,耶穌已經因為修行而靈魂爆裂不復存在了,然而那本書中還提到,飾演耶穌的有兩個人。若是擁有神跡並且被釘上十字架的那個耶穌已經不在了,那飾演年輕時期的那個替身耶穌,現在又在哪裡呢?他們聽過著名的火星男孩曾經提及,他知道有位聖人出生於東方的某處,但是他不能告訴大家那個人是誰,否則那個人又會被釘在十字架上了。火星男孩口中所說的人,會是其中一個耶穌嗎?

仁聖和佳語提出了許多不同的猜測,最後仁聖提出了一個疑問,耶穌的靈魂真的已經不在了嗎?源珶真的是從阿姨口中得到這個消息的嗎?佳語也無法確定。她確實認為將這個小小的地球分開成以耶穌為主的西方,和以世尊為首的東方,實在有些不合理,雖然源珶認為,就是因為耶穌不在了,整個世界才會交由世尊管理,但道教的太上老君還說他是股東,究竟為什麼要以如此複雜的分配方式來管理地球上的七十億人口,真的有這個必要性嗎?仁聖和佳語儘管稍微從阿姨和師父那裡得知得一些事情,但是他們卻由此生出了更多更多的疑問。

有一日,他們在電視上看到了一部電影《聖哥傳》,這部電影設想了如此的情景,若是釋迦牟尼佛與耶穌兩個人,雖然擁有神跡,卻得像個普通人一樣,一起生活在狹小的出租公寓裡,他們的生活又會是如何呢?這是部非常有趣的電影,尤其當他們看到釋迦牟尼佛為了柴米油鹽而精打細算的模樣,就會讓仁聖和佳語不由得聯想到,這一世身為一個家庭主婦的林阿姨。在這部電影裡,耶穌與釋迦牟尼佛生活在一起,現實中的耶穌是否也離阿姨不遠呢?在這之後,仁聖不禁開始思考一件事情,會不會有可能他是其中一位耶穌呢?不,更正確的說法是,他會不會就是那個可以施展神跡,卻又受難而死的那個耶穌呢?

當仁聖開始思考這個可能性時,一些額外的證據便一一地出現在他們身邊。有些Youtuber介紹了彌勒與彌賽亞僅是不同語言的同一個名字,甚至也有可能就是中國一些預言書中所提及的東方聖人。不僅如此,還有不少不同的預言家,多多少少都有說到東方有位聖人的出世。對於這些預言,每個人的解讀都有點不一樣,但大家都同意一件事,這些預言所提到的,很有可能都是指同一個人。

仁聖的心裡有些感覺,他似乎與展現神跡和受難的事有一種特別的聯繫,但他理智上卻無法接受。佳語能認同這些預言中的聖人都指向同一位的這件事,她原本就認為,將這廣袤宇宙中的一個小小地球劃為那麼多塊來分別管理,這實在是不怎麼合理,至少也要同屬於一個系統之中才對吧!佳語毫不遲疑地便接受了這種說法。

仁聖和佳語慢慢地從一些線索拼湊上自身的感受而尋得了答案,原來仁聖不只是佛教中的未來佛彌勒,同時也是那位受難而亡的耶穌,而且他並沒有像源珶所說的那樣已不復存在了。

儘管得知源珶又說錯了一件事,佳語還發現了其它的問題。就算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外星人的存在,也很清楚輪迴是事實,但在輪迴之外的時間靈魂,又是何種狀態?像是李修緣師父,他很明顯地目前並沒有轉世為人,那麼師父一直是處於沒有肉身的靈魂狀態嗎?師父又是從哪裡來的?在這宇宙中不停地飄浮著嗎?又或者師父的靈魂是從天堂或是西方極樂世界來到地球的?那麼那些到不了天堂和西方極樂世界的靈魂,他們又會在哪裡?

佳語還有另一個最重要的問題,為什麼耶穌非得受難不可?仁聖當時為什麼非得要被釘死才行?為什麼得要由耶穌來背負世人的罪?佳語實在無法認同,將某個無罪之人釘死之後,就能抵消世人的罪孽這種宗教上的說法,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她的丈夫。

佳語沒辦法從任何書籍、傳說、或是相關的推測得到正確的答案,仁聖說不如直接去問師父,他現在是怎樣的狀態之類的問題,但佳語認為師父才不會輕易告訴她答案,就算問了也等於是白問。就在此時,佳語又經由Youtuber的介紹找到了另一本書《烏蘭蒂亞》,所有佳語想知道的答案就寫在裡頭。

佳語花了好多時間,才藉著google翻譯吃力地閱讀這本沒有中文譯本的書,而且最終也沒讀完最後那部份關於耶穌事跡的敘述,但她所知道的事情已經足夠多了。佳語由《海奧華預言》與《烏蘭蒂亞》這兩本書得知了有關這個宇宙的許多事,但有些地方還是很奇怪,因為這兩本書的內容看上去其實是相互矛盾的。《海奧華預言》中提到,地球人是由外星移民而來的,而且在海奧華行星上,藉由他們的技術,於四十八小時之內就能造出一個成年人的身體了。不過在《烏蘭蒂亞》上說的卻又是另一個故事,上頭提及人類的身體是經由生物演化而來的,而且在那之後,又有亞當與夏娃來增強人類的肉體基因。另外,《海奧華預言》專注於九級行星與九個靈性層級的分別上,但《烏蘭蒂亞》卻只解釋了神的三位一體與數字七的特殊義意。這兩本書看起來就像是在講解兩個全然不同的世界與系統,而且《烏蘭蒂亞》似乎鉅細彌遺地寫下了耶穌從小到大的生平經歷,然而卻完全沒有提及有兩個耶穌這件事,究竟誰說的才是正確答案呢?

最後佳語決定要同時相信這兩本書的內容,因為她認為這些內容都是真實的。但是不僅要將兩本書同時視為真相,就算將兩本書合在一起,其中還是缺少了許多重要的關鍵要素,接下來仁聖和佳語只能發揮自己的想像力,再加上阿姨和師父他們曾給過的提示,和前一段時期走訪過廟宇的見聞,拼拼湊湊地將所有的資料整合在一起,還得不停地梳理所有的內容,一再理清事情的脈絡之後,才能得到較為合理的答案。

後來,仁聖一家四口到宜蘭旅行,他們到三清宮拜拜的時候,仁聖直接向神明擲筊詢問,他是否就是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穌時,仁聖得到了聖筊。一直到這個時候,仁聖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某一日,佳語讓仁聖待在家裡休息,自己帶著兒子到家附近的文武廟走走。她帶著兒子在廟宇的院落撿拾掉在地上的花朵來玩,小兒子很開心,說要拿給爸爸看,就自顧自地走進廟裡,進到供奉關聖帝君那處的虎邊邊間裡,一邊拿著花朝著神龕裡的神像,一邊在嘴裡說著,給爸爸看。

佳語看了忍不住笑了。

「爸爸是境主公,是嗎?」

當佳語跟兒子說,回家找爸爸吧!小兒子便立即丟下手中的花朵,開開心心地跟著媽媽回家去了。




仁聖的無業生活並不是一直都很順心,雖然有存款,但他仍會擔心錢變得越來越少這件事。他與佳語其實在性格上有許多相反的地方,他很喜歡打電動,佳語則更樂於在旁邊看著他玩而非自己動手。仁聖可以和朋友一起上網打電動的時候,就會覺得很開心,但一直玩同樣的電動也是會玩膩的。事實上仁聖是個很怕無聊的人,這時他就會開始想著,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再出去工作?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等到轉機的出現?

某天,仁聖和佳語帶著孩子們到埔里醒靈寺逛逛,並在外頭的庭園坐著乘涼。佳語發現一旁的涼亭屋簷邊緣畫了奇特的標緻,若是不仔細看的話,也許會認為那只是一般的裝飾線條,然而那其實是一整排佛教的卍字。奇怪的地方是,那卍字向外延伸的筆劃中斷了,變成了中心一個十字與四周像光芒幅射的線條分了開來,變成了特別的卍字。

佳語拍了拍仁聖的肩膀,指著那特別的卍字對著仁聖說道。

「這是『十』字與『卍』字的結合耶!」

「魔鬼就藏在細節裡,那是只有知道的人才能讀得懂的符號啊!」

他們由此便能確認,醒靈寺裡供奉的蓋天古佛,就是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穌沒錯。




這一天,他們來到了嘉義觸口的龍隱寺逛逛,那附近還有天長地久橋,便想著順便過去散散步。仁聖和佳語於寺院旁的小攤販買了些東西,一家人坐在寺院外的河岸上吃著,這時有許多神明進香的隊伍來到了龍隱寺,鞭炮聲與鑼鼓聲熱鬧非凡,隊伍裡有武著刀槍的乩身,還有大尊的神將跨著大步行走,抬著神轎的人也精神抖擻地搖晃著轎子,整個隊伍很長,好像同時從不同的廟宇同時一起來拜訪了,等到仁聖一家人離開的時候,隊伍還是絡繹不絕地排在後頭等待著。

佳語感嘆地說道,這隊伍還真是壯觀啊!難不成是在歡迎仁聖的到來嗎?仁聖只是淡然地回應著,在他看來,那更像是『閱兵』的隊伍。

『閱兵』完過了一個星期,中東地區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件。哈瑪斯的成員藉由輕裝的飛行工具進入了以色列某個節日慶祝的地點,大肆突襲了狂歡的民眾,還擄走了不少的人質。以色列政府大為震怒,開始對哈瑪斯有可能躲藏的加薩地區進行了大規模的軍事攻擊,然而這只不過又是一件打著復仇名號的侵略行動罷了。




迄今為止,仁聖已經整整一年沒有出去工作了。以前師父曾叫佳語去學開車,可是如此建議了之後,卻又對著仁聖說道,反正仁聖很閒,由仁聖開車也可以。當時仁聖和佳語都認為,仁聖的工作並不輕鬆,應該稱不上很閒吧?這個時候他們才了解,師父會說仁聖很閒,其實是在指這個時期吧!

然而仁聖其實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他多少也能感覺得到,他似乎是在等待著某個時機的到來,可是他卻一直無法知曉,他究竟是在等待著什麼。

「師父他們要做什麼就趕快去做一做,若是要滅靈的話就趕快去滅一滅。我到底下來這裡要幹嘛?」

仁聖有時會忍不住向佳語如此地抱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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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既將他釘在十字架上,就拈鬮分他的衣服,又坐在那裡看守他。在他頭以上,安一個牌子,寫著他的罪狀,說:這是猶太人的王耶穌。

掌時,有兩個強盜,和他同釘十字架,一個在右邊,一個在左邊。

從那裡經過的人,譏誚他,搖著頭說:你這拆毀聖殿,三日又建造起來的,可以救自已罷!你如果是神的兒子,就從十字架上下來罷!

祭司長和文士並長老,也是這樣戲弄他,說:他救了別人,不能救自己。他是以色列的王,現在可以從十字架上下來,我們就信他。他倚靠神,神若喜悅他,現在可以救他,因為他曾說:我是神的兒子。

那和他同釘的強盜,也是這樣的譏誚他。

從午正到申初,遍地都黑暗了。約在申初,耶穌大聲喊著說:以利、以利、拉馬撒巴各大尼,就是說:我的神,我的神,為甚麼離棄我。

站在那裡的人,有的聽見就說,這個人呼叫以利亞呢!

內中有一個人,趕緊跑去,拿海絨蘸滿了醋,綁在葦子上,送給他喝。

其餘的人說:且等著,看以利亞來救他不來。(《馬太福音》27:35-49)

揭開第五印的時候,我看見在祭壇底下,有為神的道、並為作證、被殺之人的靈魂。

大聲喊著說:聖潔真實的主阿!你不審判住在地上的人給我們伸流血的冤,要等到幾時呢?

於是有白衣賜給他們各人,又有話對他們說,還要安息片時,等著一同作僕人的、和他們的弟兄,也像他們被殺,滿足了數目。【只能等待時機到來】(《啟示錄》6: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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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霧跨過了海洋朝著遠方延伸,四隻大型山羊的背上各自乘載著身材高大的人,以極快的速度奔馳於霧氣之中。儘管用自己的雙腳前進,以五足的體力而言也算不上是太大的負荷,但最終拉納弗格還是讓亞列爾一起和他騎乘同一隻山羊,因為他覺得亞列爾真的是太煩了。幸好他們雖然長得很高,體重卻很輕,就算山羊同時載著兩個五足也不成問題。

米歇爾以左手扶著腰間的劍柄,製造出濃霧與無形階梯的同時,也不停地搜索著伊瑪彌亞帶在身上的匕首去向。這裡離匕首還十分遙遠,米歇爾只能倚靠著匕首行走過的軌跡前進,無法立即找到匕首的定位。

然而於越來越靠近大灣的途中,米歇爾卻感到越來越困惑。他讓山羊停下腳步,閉上了雙眼,仔細地以全身的皮膚去追尋那匕首劃過空中的線條。

有一陣子,伊瑪彌亞似乎來來回回地亂晃著,這讓米歇爾不由自主地揚起了嘴角,他能從那些路線得知伊瑪彌亞的迷途狀態。不過另外一頭卻有點奇怪,也許那是於不同時間所行走過的路徑,那個路線並沒有與這處連在一起。正當米歇爾還在思索著要走哪條路時,山羊卻自行往前踏出了步伐。

米歇爾意外地睜開了眼,他立即造出了一處更為寬廣的平台,讓山羊能自由地前進,接近平台的邊緣之前,再往前造出一個,漸漸地,米歇爾發現他們原本前往中央山脈上空的路線,開始往外海的方向繞了回去。

「頭家……!」

薩基爾從後方叫喚著,不過米歇爾伸出了手制止,專注於感受山羊前行的路線。米歇爾逐漸察覺那靠近外海的路線其實是中斷的,而且伊瑪彌亞帶在身上的匕首就在那附近。

山羊抵達某處之後,便在原地不停地旋繞,米歇爾感覺到海面上有一片小小的陸地,便造出了無形的階梯讓山羊走下去,一行人來到一座小小的島嶼上。這附近的風浪十分強烈,不過米歇爾使用了靈力的屏障將風與雨阻擋在外,並稍微讓濃霧散去一些來觀察此處的地貌。位於小島的至高之處,眾人看見下方有一座由八個拱形所組成的橋連向了大灣的海岸。

「這裡是……三仙台?」米歇爾瞇細了雙眼遠眺著,這個地方米歇爾有些印象。

山羊領著眾人往深處走去,此時前方有了動靜。窸窸窣窣地撥開了樹叢,從低矮的林木之間走出了另一隻大山羊,一見到同伴之後便開心地蹬著腳蹄奔向了他們,並開始相互摩蹭著下巴與雙角。

「伊瑪彌亞在這裡嗎?」

亞列爾滑下了山羊的背,興奮地跑向新出現的山羊身邊,其餘的人也紛紛落至地面,臉上的表情似乎都比先前放鬆了一些。

「不。」

米歇爾仍坐在山羊的背上,愈加嚴肅地撇開臉望向另一處,接著拍了拍山羊側邊的脖頸,驅使牠再度上路。

望見米歇爾轉身離去的背影,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立即躍上山羊背上跟了上去。亞列爾先是愣了一愣,來回看著眾人忙碌的身影與新來的山羊,過不了一會兒也迅速跨上山羊向前追趕。

米歇爾能感應到匕首與腰間的劍之間越來越強烈的連結正不停地拉扯著他的靈力,但米歇爾有不好的預感。走了一小段路之後,米歇爾讓山羊停在一處海面上空,並讓下方的霧氣完全散去,面無表情地直盯著浪潮洶湧的海面。

「在這裡嗎?」亞列爾從後方追了上來,他轉頭朝著四周張望,並發出了另一個疑問。「該不會是落海了吧?這可不妙。」

「怎麼會?」拉納弗格眨了眨眼,看了亞列爾一眼之後,便開始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你該不會是不知道吧?」

「知道什麼?」

亞列爾話還沒說完,拉納弗格就彎下腰抓住他的小腿,使力往上抬高的同時,也發動靈力在無形的平台中開出了一個洞口。在還來不及反應之前,亞列爾就這麼上下顛倒地從山羊的背上翻了下來,毫無準備地落入了大海之中。

米歇爾呼出了一口氣,放鬆了全身的力量,像是暈倒了那般從山羊的身上滑落。穿過無形的平台,鑽進不停堆疊的浪潮裡側,米歇爾將雙手緊貼於身側,僅是輕輕地踢著水流便毫無阻礙地往深處游動。

米歇爾並不擔心伊瑪彌亞有可能落海這件事,因為他們本身就是海蛇的型態,他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米歇爾筆直地朝著匕首的定位前進,在抵達海底之前,不用雙眼搜尋便能精準地伸出手,從凹凸不平的岩石堆中取回兩個手掌大小的匕首,接著重新游回海面上。

米歇爾的猜想果然沒錯,從定位到匕首的位置之後,匕首就一直沒有移動過,若不是伊瑪彌亞正在休息,那麼很有可能就是將匕首搞丟了。然而當米歇爾發現匕首是位於海面之下後,第一種可能性就完全消除了,伊瑪彌亞不可能於海流之中還能完全不受潮水的影響而靜止不動。

米歇爾感覺有些苦惱,這下子要找到伊瑪彌亞就更加困難了。他開始思考著,要不要回到紅頭嶼等著她回來比較妥當,或者至少要留下一、兩個人待在那裡,如此一來才不會錯過。

米歇爾游回海面上之後,便以雙足踏著潮水,有如登上階梯那般爬到了波浪之上,之後整個人的身體便直挺挺地隨著上下浮動的浪峰飄移著。

他盯著手中的匕首好一陣子,他能聽見亞列爾的聲音在另一處吵吵鬧鬧的,其它人似乎也讓無形的階梯降至海平面附近,一群人與山羊站在海面上方不遠處,圍繞在一起說著話。

頓時米歇爾轉頭望向遠方的海洋,他感覺到有一股靈力的波浪朝著他們快速靠近,其餘幾個人也同時安靜了下來,一個接一個朝著同一處張望,這時一個黑色的巨大海浪不停地向上堆高,來到了五足的面前之後,水流便有如逐漸長高的瀑布那般嘩啦嘩啦地落下,於海面上激起了眾多白色泡沫的浪花,也將米歇爾的立足之處推高了不少。

龐大的上半身現出原形,巨大的身軀有著灰白色的皮膚,身上穿著全然墨色的衣裳,在陰沉透不過陽光的天色下,就像是融入了海與天之間那樣,只剩下皮膚上閃耀的淡淡光芒顯得有些引人注目。

「終於來了,等你們好幾天了。」

「馬奇文塔,這裡是你的地盤嗎?」米歇爾抬起頭望向那張巨大的臉龐,睜大的雙目之中透露著淡淡的驚奇。

「這片海洋都是喔,很酷吧!」

馬奇文塔伸出了雙手,像是要擁抱大海那般向大家展示著,海面也因此翻起了巨大的浪潮,使米歇爾和上半身露出海平面的亞列爾都隨著大浪上下浮動。

「你來這裡,該不會是見到伊瑪彌亞了吧?」米歇爾將匕首握在右手的手掌之中,並環抱著胸膛向馬奇文塔詢問。

「見是見到了,不過她的狀態有點奇怪。我將她放到那邊的岸上了,或許你們可以去那裡找找。」

馬奇文塔指著北方一處山崖,然而就在此時,米歇爾卻朝著另一個方向望了過去。

米歇爾的表情顯然放鬆了許多,他眨了眨眼,以全身的皮膚去感受那不停在海面上移動的氣息。

「不用找了。」方才一直專注於尋找匕首的位置,也或許是因為伊瑪彌亞才剛出海不久,她身上的氣息不再受到陸地上其它事物阻擋的緣故,米歇爾這時才注意到,伊瑪彌亞原來離他們出發的地點並不遠。「她正打算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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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3月13日

再不出去工作,就要把存款花光不剩了,在這期間佳語雖然有去做一些打工的工作,但那些收入並不多。她也曾想著由她出去找個正職的工作,但佳語認為仁聖其實比她更想出去,所以最後還是由仁聖開始投出履歷。

從這個月開始,仁聖到一間離小孩就讀的幼兒園不遠的工廠工作,如此一來他便能順道載送小孩去學校。仁聖和教他使用機臺工作的師傅聊天,那位年長的師傅告訴仁聖,他已經七十歲可以退休了,而他大概在這間工廠帶過五十個以上的新人,可是每個人都待不了多久,因為這裡的制度有問題。

佳語詢問仁聖工作的狀況如何,聽到仁聖這麼說之後,佳語覺得有些緊張。她很擔心仁聖又會因此而累到不停地生病,不過仁聖告訴她,之前他會在同一間工廠待那麼久,是因為到三清宮擲筊詢問太上老君的時候,太上老君曾叫仁聖要待在那間工廠繼續工作,仁聖才會留下來的。這一次若是工作不順心,他便會果斷地離職,而且將來他也不打算說任何有關菩薩阿姨或是彌勒的事情了。

經過了一個多星期,仁聖便說想要離職。佳語有些不解,之前仁聖好像說這工作還可以,但後來似乎又遇到了什麼狀況。仁聖告訴佳語,老闆娘有時會來巡視工廠的作業,卻會做一些多餘的事,像是改變電風扇的方向之類的,這讓師傅很不爽。師傅亂發脾氣,還會生氣地將電風扇一腳踢開,在師傅身邊的仁聖就會無端遭殃,還會因此而挨罵。仁聖說這師傅的性格簡直跟路西法一模一樣,總是一副自己是最了不起的模樣,屆至退休年齡了更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他才不想再跟這種人打交道。

佳語覺得很失望,仁聖為什麼總是會遇到隨意將氣出在他身上的人呢?

仁聖提出了辭職,他進到辦公室和處理人事的小姐聊了起來,不知不覺竟然聊到了菩薩阿姨,仁聖甚至還告訴她自己的老婆在寫小說的事情。那個小姐好像很有興趣,還說小說若是寫完了要拿給她看,仁聖答應了。

仁聖告訴佳語這件事,連他自己都對提到阿姨的事感到有些意外。佳語說,也許這是個契機,算一算大概也有一、兩年沒去阿姨那裡了。雖然他們偶爾會在出遊的途中繞道至阿姨家看看,但總是沒有人在。這一次仁聖會提到阿姨,也許就代表著能找到阿姨了吧!

這一天,仁聖和佳語趁著送小孩們到幼兒園上學之後,久違地來到了阿姨家。大白天的阿姨家大門裡卻很陰暗,這讓佳語有些失望。然而就在他們準備要離開之前,對面的工廠裡卻有人叫住了他們。楊阿伯滿臉訝異地看著兩人,說起話來還有些結巴,問說他們怎麼會來?

楊阿伯說阿姨去看牙齒了,要過一陣子才會回來,就請仁聖和佳語進到工廠裡的會客室坐坐。楊阿伯新租下這處住家對面的工廠,美鈴阿姨的兒子剛好休假就過來一邊學習,一邊幫忙。接著大佑也來了,他正好也休假,就過來看一看。

楊阿伯在門口和大佑聊天的時候,佳語興奮地向仁聖說,守門口的韋馱來了,仁聖回應道,要來接待客人啊!

大佑跟著楊阿伯一起進到會客處,跟仁聖兩人打了個招呼,當楊阿伯在泡茶的時候,大佑還問楊阿伯,怎麼不拿出一斤三萬塊的茶葉來泡。楊阿伯說要醒茶,還開玩笑地說,醒茶就是喝了茶就會醒過來。仁聖反問了一句,那醒酒就是喝了酒就會醒的意思嗎?佳語忍不住笑了。

楊阿伯跑去和美鈴阿姨的兒子一起工作,留下大佑和仁聖他們聊天。大佑詢問仁聖怎麼會過來,仁聖說他想來和阿姨聊聊,聊一些關於這個世界的事。大佑有些不明所以地偏過了頭,仁聖又說,要是當初不做那件事,現在也沒這些事了。佳語拍了下仁聖的大腿,她知道仁聖真正的意思是,要是當初沒有選擇被釘上十字架,現在的他也不用再親自下來感受這愈加污穢的世界,並且遭受這些叛軍的蔑視了。

這些話語,自從仁聖得知自己是耶穌之後,就經常感嘆地掛在嘴邊。不只是從事家裡的事業或是做外面的工作,仁聖總是會遇到瞧不起他、把他當成出氣包的人,在阿姨和師父的眼皮底下,這群被揀選出來的代表性叛軍也同樣沒給他好臉色。仁聖已經不想再等待下去了,總是會忍不住抱怨道,自己當初為什麼要這麼無聊,沒事找事做?

佳語知道仁聖只是說說而已,他的心裡其實並不是真心這麼想的,然而聽到仁聖如此抱怨的時候,佳語還是會覺得有些難過,因為這表示仁聖的內心真的很難受。

這麼做究竟能救回多少人,能讓多少人悔改呢?仁聖和佳語親自感受了這個世界,他們都能認同,願意悔改的人真的少得可憐,他們都不禁覺得失落,難不成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費了嗎?可是事實上耶穌的受難並不只是單純為了叛軍而已,有許多教師們從這烏蘭蒂亞獨特的環境中收獲了寶貴的經驗,並且快速地提升了自己的靈性,耶穌事實上就是許多人不可多得的模範,包括師父也是從中受益的其中一人。佳語曾如此告訴仁聖,仁聖這才感到些許的寬慰。

仁聖又向大佑提到,他還想來問問工作的事情,因為他已經超過一年沒工作了。大佑聽到這裡有些承受不住,無奈地趴到了桌面上喃喃自語著,這個他真的沒辦法,隨後又朝著工廠的作業區大喊著,阿伯,護駕!

楊阿伯戰戰兢兢地來到會客處,坐到了椅子的邊緣上,兩腳正經八百地併攏,雙手也僵硬地扶在膝蓋上。楊阿伯隨性地提到之前和其它人聊到拜玉皇大帝的事情,那人說他拜拜都是在求國泰民安的事,楊阿伯就向他吐槽,他不需要賺錢、不需要健康,還為此和他吵了起來,仁聖和佳語都覺得楊阿伯跟別人爭吵這種事有點無聊。

之後,阿姨終於來了,楊阿伯逃回作業區去繼續他的工作,大佑則坐到了後面的角落裡。仁聖向阿姨提到了最近的事,阿姨很嚴肅地告訴他,他都把她之前說過的話都忘了,還閉上了眼,似乎花了很長的時間在聆聽無形的使者向她報告一些事情。佳語有些難過,她總覺得在這裡似乎一點也感受不到天父的存在,頓時有種被孤立的感覺,仁聖則不停地在思考著,他是否錯過了哪些阿姨之前曾向他說過的提示話語。

阿姨好不容易睜開了眼,問他們怎麼會想到要過來,佳語向阿姨說,其實之前也有好幾次來阿姨家這邊看看,只是都沒找到人。阿姨告訴他們,那是因為他們因緣不好,所以才會見不到她。當時仁聖還不了解,而且又很氣憤,若是見到了,只會搞壞彼此的關係。接著阿姨又說,他們不是做宮廟的,並不是要給人求取的。仁聖和佳語都有種感覺,當阿姨說『他們』的時候,似乎也包含了仁聖和佳語在內。

阿姨稍微露出了微笑,她看向佳語問著,他們了解到哪裡了?佳語聳了聳肩,只是低聲回答不知道。雖然佳語自認為已經了解了不少關於這個世界的事情,然而究竟還有什麼不了解卻應該知道的地方,她就不得而知了。事實上佳語才剛見到阿姨,就立刻被阿姨的問題考倒了,她根本就不曉得,阿姨說仁聖忘記她之前曾說過的話,究竟是指哪些話語。

之後阿姨詢問,他們從第一次見到她開始算起,已經過了多久了?如此問完之後,阿姨自己也在心裡默默地算起了日子。

「六年了,大概六年多吧!我也還有事,還沒完全好呢!」阿姨說完後又看了看仁聖。「沒工作也不至於窮困潦倒,還變胖了!」

仁聖回答是,佳語也忍不住笑了。

阿姨說她晚一點還有事,所以仁聖和佳語便向阿姨道別。一路上,仁聖和佳語都不停地在討論著阿姨所說的話。仁聖告訴佳語,以前他詢問阿姨,他與他的父母以及弟弟之間的事情時,阿姨就曾對他說過,這是他的因緣。現在仁聖想清楚了,這些人都是叛軍,所有的人面對他時,內心都藏有仇恨。當初就是因為仁聖曾叫他們改過,他們卻不認為自己有錯,所以才會選擇反叛的,這就是他與叛軍之間的因緣。也是因為如此,每個人都會下意識地視他為仇敵,阿姨曾說,做裡面做外面都一樣,也是由於這個緣故。

仁聖做好了心理準備,接下來就算在工作上又遇上了和路西法或是撒但沒什麼兩樣的人,他也要好好地調整自己的心態去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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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以後,耶穌知道各樣的事已經成了,為要使經上的話應驗,就說:我渴了。

有一個器皿盛滿了醋,放在那裡,他們就拿海絨蘸滿了醋,綁在牛膝草上,送到他的口。

耶穌受了那醋,就說:成了。便低下頭,將靈魂交付神了。(《約翰福音》19:28-30)

第七位天使把碗倒在空中,就有大聲音從殿中的寶座上出來,說:成了。(《啟示錄》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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