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賢者偈 告別2024

終於。

揮別陰霾，迎向大江大海與星辰日月。

如如不動。

那些一直不平在心的罣礙，以為不去想、不去碰就真的放下，心寬得就在廣袤的平原自由馳騁。

說到頭，我只是冷眼旁觀而已，像個路人，像個過客，像個蹲在路邊的擦鞋童睨視著過客來來去去，以為是個沒事人兒，而恰恰這個主角只是後知後覺。

那最後一幕，始終沒有忘掉。

戰情室裡，當前幾個單位投影片打出來的時候，心裡明白，序幕就此拉開。前兩個單位的簡報資料早就整理過一遍，同樣的格式、同樣的背景主題，清清楚楚的標示來自同一個來源。

但是其他部門沒有的財務預測，我有。

其他部門沒有的tracking list, KPI，我有。

少爺開始酸言冷語：

「為什麼你的資料格式跟別人不一樣？」

「為什麼你的部門只能賺這麼一點點錢？」

這個部門我接手的時候，每年虧四億，虧了兩年多。

2023年我接手，年底虧2.5億，2024有機會breakeven。而行業的佼佼者在這個產業已經虧了十年與十數億美金。

我比較沒有能力，面對中國廠商的攻城掠地，我只能選擇蹲下來看清局勢再說。

我比較沒有能力，費了多年拿下的充電樁生意，並無預期的大鳴大放。

數字說明績效，這個位置沒有其他指標。

我想繼續報告，少爺連演都不想演了：

「你做了幾張投影片？」

「老闆，我這是raw data，我會再刪。」

「你做了幾張投影片？」再問一次。

嗯。好。

「60張。」

「你在指導大家簡報的時候是怎麼說的？簡報技巧要怎樣？你看看你自己做到了嗎？」

我看著他投射過來不屑的眼神，沈默地一樣還給他。

如我昔為歌利王割截身體，我於爾時，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

何以故？

我於往昔節節支解時，若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應生瞋恨。

原來瞋恨仍在。

只是不睬它，以爲就已經放下。

我與少爺的最後對話是他一早在電話的那一頭，用可以聽得到的最大音量：

「不要再跟我講這個了！」

在我與他道歉：「老闆，不好意思，一早讓你動怒了。」

當所有的門都關上，這時候再敲門，就顯得自己太沒有禮貌了。路既然走到這步窮地，人反而容易轉過身走出去，當我轉身，留下的是身影，面向的是大江大海與日月星辰。

一夜賢者の偈

過ぎ去れることを追うことなかれ。

いまだ来たらざることを念うことなかれ。

過去、そはすでに捨てられたり。

未来、そはいまだ到らざるなり。

されば、ただ現在するところのものを、

そのところにおいてよく観察すべし。

揺らぐことなく、動ずることなく、

そを見きわめ、そを実践すべし。

ただ今日まさに作すべきことを熱心になせ。

たれか明日死のあることを知らんや。

まことに、かの死の大軍と、

遭わずというは、あることなし。

よくかくのごとく見きわめたるものは、

心をこめ、昼夜おこたることなく実践せよ。

かくのごときを、一夜賢者といい、

また、心しずまれる者とはいうな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