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名女性,我常常在生活中感受到性別帶來的無形壓力。
而閱讀上野千鶴子《厭女:日本的女性嫌惡》這本書後,讓我突然意識到原來身為女性,在這個社會上彷彿在玩著一款難度超高的遊戲。
遊戲剛開始,角色們便會遇到「厭女症」這個強力的詛咒。
厭女症(Misogyny)並非單純來自男性的女性蔑視,也可能存在於女性自身對自我厭惡的根源。
咒語可能是
男人應該都有過「幸好我不是女人」的想法,女人則多少都有過「當個女人很吃虧」的念頭(上野千鶴子,2023,p.15)
這種詛咒讓女性必須在社會的規範中掙扎,試圖尋找自我認同,讓女性從小就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足夠好。這就像遊戲剛開始時,角色能力值被偷偷調低,讓玩家一出生就得努力證明自己有資格參賽。
這關的難度在於,女人必須在「純潔的聖女」與「放蕩的妓女」的角色之間找到生存空間。男人的雙重標準讓這個關卡變得異常艱難:
也就是說女性角色要麼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母親、妻子;要麼是玩樂對象、性工作者,成為「性愉悅」的象徵。無論選哪條路,女性都無法真正掌控自己的身體,因為這些角色的設計本身就是對女性的壓抑與他者化。
進入這一關,遊戲變成了一場資源爭奪戰,女性與男性都被迫站上性自由市場的擂台。在這個市場裡,人被分為四種:男性強者、女性強者、男性弱者、女性弱者。
這時候,遊戲的規則變得更加殘酷。
剩男與剩女的概念浮現,男性要想進入男性社交集團,首先得獲得其他男性的認可,而獲得認可的方式,其中一個途徑便是「擁有女人」。
而女性則被動地等待男人選擇,只有被選擇的女性才能成為「真正的女人」。換句話說,男性透過「支配女性」來證明自己的價值,而女性則透過「被男性選擇」來確立自身地位。
由此可見無法吸引男性的女性,彷彿失去了身為「女人」的資格。「醜女不是女人。」「沒有男人愛的女人,不值得被愛。」這些刺耳的聲音,像是遊戲中的背景雜音,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女性:妳的價值,來自男性的評價。
這一關的遊戲設定是:「嫁得好」=「人生勝利組」。
所謂的「上昇婚」,即女性與比自己社會地位更高的男性結婚,以此改善生活。然而,這條路線充滿了陷阱:
在這一關是所有女性都無法迴避的試煉—「母職」: 無論是身為母親,或是身為女兒,都將在這場試煉中面對複雜的情感與挑戰。
過去,養兒育女被視為「投資」,父母期待孩子能回報這份養育之恩。
於是,養兒子變成了一場高風險投資,而養女兒則「比較輕鬆」,因為沒有人期待她能承擔家族未來。
但隨著社會變遷,孩子反而變成了「消費財」,養育成本極高,回報卻難以預測。所以我們從「不被期待的女嬰」進化到「有著女性面孔的兒子」。
這看似是一種進步,但事實上,女性仍然必須符合社會期待,無論是外貌、職場表現,還是家庭角色,她們始終背負著無形的壓力。
女兒往往承載著母親未竟的夢想與遺憾,母親希望女兒能夠超越自己,卻也可能在女兒真正展露光芒時感到不安與忌妒。這種矛盾的情感,讓母女關係充滿張力。母親或許會以「為妳好」之名,對女兒施加各種規範,期待她成為社會認可的「好女人」。這種複雜的愛與競爭,使母女關係成為女性一生中最難以掙脫的關卡之一。
女人的一生就像是一場永無止境的闖關遊戲,每一關都充滿性別規範與社會期待。而《厭女:日本的女性嫌惡》這部作品,無疑是對這場遊戲的無情拆解,讓我們看清這些關卡如何被建構,並思考是否有機會打破這些限制。
唯有當女性能夠選擇自己的人生,而不被迫遵循社會給予的劇本時,這場遊戲才能真正迎來新的結局,讓女人不再被強迫選擇某種「合適的角色」。
想像一個新的遊戲模式,在這裡,我們都是能夠自由決定人生的玩家。
這才是我們應該努力爭取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