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實故事《活著》第十二章 活（完）
繪圖師。AI／修圖師。丘筆兔
一年多後，強壯身體逐漸惡化，原本只是皮膚稍接觸外界就容易破皮受傷，現在引發其它感染，看著惡化的強壯，我不禁問自己，我當媽媽的，從他出世以來給過他什麼？給過他的就只有讓他來這世上活受罪。
長期下來，家庭代工根本無法維持生計，我為籌強壯的醫藥費用，最後只能選擇當應召女，夜晚上班時想把強壯寄放在鄰居家。
「請問有人在家嗎？」我敲拍鄰居的門。
他們見到我帶著強壯，都頻頻搖頭拒絕，以前借錢時都還沒這麼畏懼，不過也不能怪他們，照顧泡泡龍症是非常勞累的，不過我不放棄的繼續找到會幫忙的人，「請問有人在家嗎？」
「怎麼了嗎？」一位男子打開門。
「你不就是那位把我褲子丟到一樓的女人嘛？」他驚訝地說。
本來已經對他沒印象，但經過他這麼一說，讓我想起幾年前酒店的事情。沒想到他還記得，我看他一身有錢人的打扮，對他硬著頭皮說出我的處境，不過我並沒有和他說出應召女的事情。
他自稱是張林，把我請去家裡，「幾年前的事情我不怪你。」
「你能幫我照顧強壯嗎？」我看見他家裡有傭人，應該足以讓他幫助我。
「嗯……我還要上班是沒辦法幫妳。」
聽到這話我很是失望，看來是沒有人會願意照顧強壯。「不過……」張林話說到一半，接著說：「我可以叫女傭把你的小孩，先暫時帶到隔壁房間嗎？」。
看得出張林有話要和我說，我說：「可以，只是強壯別碰到東西，我怕會受傷。」。
張林吩咐女傭把強壯帶到隔壁房，他說：「我不能幫妳，可是我家傭人倒是可以，而且我可以代替妳付她薪資。」
「真的嗎？」我很是感動。
「不過我話還沒說完，假如妳能放假時陪我的話……」我剛才是向和張林，謊說我去一般公司上夜班。
雖然我也打算當應召女，身體早就不在乎，可是他的作法令我感到不恥。沒想到幾年前一樣，現在還是沒有改變。
我知道張林現在想要我做什麼，我主動地把自己身上的衣物脫去。
我咬著牙不敢發出任何一絲聲音，被張林玩弄著身體，雙手被壓靠在牆壁上，「怎麼樣啊！妳的小孩就在妳的雙手的另一面，有沒有讓妳更興奮？」張林譏諷說。
竟然說出這種禽獸在說的話，這句話我會永遠記得，我會讓他後悔一輩子的。
應召女也不是說當就當，我是個人私接的，沒有客人也是個問題，所以只能自己去找，想了好久，想到能去以前上班的酒店外頭，把認識的客人都拉來。
「素素，你應該早該做這行了，技巧真是棒啊！」馬董滿意地穿回衣褲。
「那下次記得再來喔！」我抽著菸，又拾起以前的職業笑容。
下午又有預約的客人要來，一個接一個讓我有些疲累，雖然比起以前酒店的錢還少，不過為了強壯再苦也要做下去。
「素素，你有沒有接3P啊？」客人侯董問。
「不要說3P，看你要幾P都有！只是要多加錢喔！」我壞笑地說。
「還是素素最棒了！那我再去安排安排！」侯董說完便離去。
每當客人離開，我就是一陣空虛，看著身邊用過的保險套、雜亂的衛生紙。
空虛的家裡，讓我想起當年的李欣和李察森都已經不在，現在連強壯也被別人照顧，空曠的房裡就只剩我一人，我回想當年美好的回憶。一個電鈴聲響起，表示客人的到來，又再度把我拉回現實。
「咳！咳！素素妳怎麼了嗎？」常客汪董問。
「沒……沒事，我等等去診所看個醫生就好了。」我摀著口說。
我的身體越來越不舒服，又撐了一個多月，才去醫院做性病檢查。
「醫生！真的嗎？會不會檢查錯誤？」我不敢置信的質問醫生。
「報告應該不會錯的。」醫生嚴肅地說。
本來想說應召女的工作，至少可以給強壯過上比以前更好的日子，結果竟然染上性病。然而，更可怕的事情隨之來臨，那個恐怖的憂鬱症，再次降臨到我身上，這次沒有老公的陪伴，只有壓力和恐懼伴著我，情緒接近極度崩潰的我到底該怎麼辦？
我走在大街盯著手上的報告，心想這是老天爺給我的報應嗎？突然，前面出現一人，「那不是以前酒店的客人牛姐嗎？」我記得她是住在這附近，記得非常清楚她當初對我的污辱，我橫著心，想辦法打算把性病傳染給她，還有那個禽獸張林也是。
於是我上前走了幾步，心軟了下來，「我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想法？」我止住腳步問起自己，冷靜ㄧ會，隨後便回家。
回到家裡不知道為什麼，我又拿出被我拔碎的花瓣，一片又一片的黏貼回去，或許我不想再逃避那段感情，又或許是憂鬱症回來想找個慰藉。
花瓣慢慢地又變回花朵，我拿出李察森唯一留下的照片，嘴角不自覺地的一笑，那個曾經的幸福，回不去了嗎？
我望向一旁天真無邪的強壯，我真不想做這個決定，真的不想，但是除此之外，想不到別的方法。我帶上強壯一步步地走上頂樓，吹著冷風，我高高望向下方的街道，手上的照片不自覺地放開飄下，那張照片形成一抹輕盈的線條，我看著，突然，在我腦中浮現一句老話，「我這當媽媽的，給過強壯什麼？」我含著淚水，蹲向強壯面前，問：「強壯，從你出生到現在為止，我這當母親的都沒給過你什麼，你，最想要的是什麼？」
強壯虛弱地望著我，他說：「我已經沒有了爸爸，所以我只希望媽媽妳能好好的『活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