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的守護

我一直很喜歡動物。

住在信義區的時候，總是因為下班的時間，因為不知道要吃什麼，而走進通化夜市。夜市的路口有一整排的動物醫院，吃過飯後，我總會習慣性地在那裡多停留一會，看看裡頭的小生命們。

某天，我看見了一個小可愛。

她看著我，我也看著她。

我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我們之間有某種連結。即便回了家，明明工作很忙，我卻克制不了自己去想她。我沒有任何計畫，也不確定自己是否有資格照顧她，但我就是想帶她回家。

於是，我花了一個月的薪水，把她帶回身邊。

我以為，這樣就能給她更好的愛。

可是，那時候的我，正在展店，拼命證明自己的價值。時間全被工作吞噬，我以為愛她就夠了，卻忽略了陪伴，忽略了我給她的時間並不公平，甚至忽略了當時的伴侶對她很糟糕。

最重要的是——我沒有做好準備。

沒有學習，沒有提前了解她的需求，甚至沒想過自己能否真正承擔這份責任。我帶她回家，只是憑著一股衝動，而這份衝動，最終害了她。

那天，我們店裡消毒。

因為住的是舊公寓，樓下又是飲食街，時常需要滅蟲消毒。我以為已經小心，卻沒發現她誤食了藥劑。我立刻送她去醫院，醫生說狀況不嚴重，只需要住院觀察，我沒想太多，選擇相信。

可是，隔天妹妹去探望時，她變了。

變得有攻擊性，像是不認識我們，甚至站都站不穩，醫生突然改口，說情況危急。我不理解，為什麼住院一天，就變成這樣？

我瘋了一樣地帶著她，半夜跑遍了好幾間醫院。

醫生們搖頭，說來不及了，直到找到最後一間醫院，醫生才建議拍 X 光——結果顯示，她的肺部已經全部積水，醫生說可以試試，但機會渺茫。

當時的我，什麼也沒想，只想救她。卻沒去想，這會給她帶來多大的痛苦。

我陪著她進手術室，看著她在我面前嚥下最後一口氣。

那一刻，我崩潰了。

後來，我帶她回家，和她睡了最後一晚。那晚，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她：「對不起。」

但她聽不到了。

我以為時間會讓愧疚淡去，但直到現在，每當夜裡回想起她，我還是會下意識地說：「對不起。」

有時候，甚至會伸手去摸她的影子。

可惜，她再也不會回頭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