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咱買瓶葡萄酒好嗎?
挑一瓶8.5趴的。
比圍爐還可口的一桌,卻累得有點食不下嚥。
原來她在大學時期曾喝過,一杯下肚面紅耳赤,還淺的很,她食量一向很好。
要喝酒別吃太飽,美食當前看來是控制不住,吃的比我還多,父女倆第一次舉杯共飲。她要聞我的酒,紅露味道不好,但性醇不燥。
---以前阿公喝米酒,我也跟著偷喝;後來經濟寬裕些改喝紅露,我也隨著。
那是男人的酒。
米酒是在艱困中仍持著豪邁拼鬥的勇氣,不畏風霜雨露向前走去。
紅露是在淡泊中漸漸學著試著放下,對人世間種種的釋懷寬容。
今天是回娘家的日子,阿姑阿母阿叔相繼離去,大舅二舅也走了……
也沒了送「等路」邀請來返的熱絡。
一下豪雨一下豔陽,傍晚又來陣陣狂風,新正年頭少有的天氣,如颱風般的張狂。
半夜裡酒醒還是被風叫醒?
窗縫灑落飛砂,暗暝裡看不清床前隔板壁上父親的慈眉善目,他也走了十四年了,
如果位列仙班,應該也是位「老先覺」了,而不是母親曾疼惜的說,庄內的人都叫他「憨同」。
他憨的可愛,憨的叫人心疼,老實、勤儉、木訥、剛毅、刻苦耐勞。
他走得極為突然又安詳,是多麼令人艷羨的死去模式。
不到兩點,心知這一醒來便再也睡不著了,一如孫猴子般七十二種變化姿態,
只能在床上施展。這是倆老生前的臥室,雖然狹小老舊了些,但紮實。
能所撼動的幾已在室外分崩離析鬼哭神號。
上廁所喝口水,樓上二女仍與電腦廝磨中,裹緊毛毯如熊冬藏於洞穴,如蠶蛾繭居,
或成恐龍化石人體標本,千秋萬載彈指間。
20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