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威爾因一項任務捲入三笠家的悲劇,並從人販子手中帶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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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裡瀰漫著地下街特有的霉味、污水的腥臭和鐵鏽味。這裡是利威爾·阿克曼熟悉的世界,骯髒,但規則簡單。他的目標原本不是那個孩子。
任務是帶回那個東洋女人,據說是某個地上貴族遺落的珍寶,報酬豐厚。但他來遲了一步。簡陋的木屋裡一片狼藉,兩具成年人的屍體倒臥在血泊中,幾個不入流的人販子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喉嚨或頸動脈被某種銳器精準地劃開——手法生澀卻異常狠戾。
而在角落的陰影裡,蹲著一個小女孩。
她渾身是血,手裡死死攥著一把染血的奇特短刀,劇烈地喘息著。一雙黑色的眼睛像被逼到絕境的幼獸,充滿了瘋狂、痛苦和毀滅一切的衝動。她是這場屠殺中最後站著的倖存者。
利威爾面無表情地掃視現場。任務目標沒了,報酬泡湯了。真是一趟虧本的買賣。
他走向那個女孩。女孩立刻發出威脅般的低吼,短刀對準了他,身體因激動而微微顫抖。那瞬間爆發出的殺意,讓空氣都為之凝滯。
阿克曼的血統。同類的氣息。
利威爾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只是快得不可思議地側身、擒拿、反扣。一聲悶響,女孩被他輕易地壓制在地,那柄短刀脫手飛出,掉落在泥濘裡。
「衝動。」他冰冷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除了讓你更快送死,毫無用處。」
女孩在他手下瘋狂掙扎,嘶吼著聽不清的詞句,是憤怒,也是絕望的悲鳴。
麻煩。利威爾皺了皺眉。殺了她?還是丟她在這裡自生自滅?但他看到了那雙眼睛深處,除了瘋狂,還有極其罕見的東西——一種頑強到可怕的求生欲,像極了在垃圾堆裡掙扎求存的他自己。
「嘖。」他發出一聲不耐的咂嘴聲,一記手刀精準地劈在她的後頸。掙扎停止了。
他彎腰,撿起那柄造型獨特的東洋短刀,用手指抹去刀身上的血污,審視了一下鋒刃。「……還算像點樣子。」他低聲自語了一句,將刀收回腰間。然後像拎小貓一樣把昏迷的女孩拎了起來。
「髒死了。」
她醒來時,身處一個陌生卻異常乾淨的房間。身上的血污不見了,換上了一套過於寬大的白色襯衫。傷口被簡單處理過。
那個強大的黑髮男人正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正在保養那柄屬於她母親的短刀。油布擦過鋒刃的聲音細微而清晰。
「你是誰?」她的聲音沙啞,充滿戒備。目光緊緊盯著他手中的刀。
「利威爾•阿克曼。」他頭也沒抬,動作沒有一絲停頓。
「阿克曼...?」女孩沙啞的聲音裡透出一絲困惑和微弱的希望,「你是我父親的...親人嗎?」
「不是。」他的回答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猶豫。「這不重要。」
「可是...」
「名字只是巧合。」利威爾終於停下擦拭的動作,抬眼看向她,那雙灰色的眼睛冷冽如刀鋒。「在這個世界上,能讓你活下去的不是血緣,而是實力。記住這一點。」
短暫的沉默在空氣中凝固。三笠的目光無法控制地再次聚焦於他手中那柄熟悉的短刀上,那是她與過去僅存的、最尖銳的聯繫。
「那…我的刀…」她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與急切。
利威爾的目光重新落回刀身,指尖劃過鋒刃,彷彿在檢驗它的完美程度,完全無視了她話中的情緒。
「現在是我的了。」他平淡地陳述,彷彿是世間最理所當然的事。「在你學會怎麼用它之前,它只是會害死你的廢鐵。」
「那些人…」
「死了。你幹的,或者我補了刀,沒區別。」
沉默籠罩下來。悲傷和憤怒再次淹沒了她,眼淚不受控制地湧出,但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利威爾終於抬眼瞥了她一下。「眼淚和衝動一樣,是廢物表現。要生存下去,就別浪費時間哭。」
「我該怎麼做?」她抬起頭,眼神裡重新燃起火焰,一種被引導向錯誤方向的偏執火焰。
「變強。」他放下刀,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強到能殺光所有敵人,強到能活下去。在你學會控制那股力量之前,別想著送死。」
他扔給她一把訓練用的木質小刀。「從明天開始。現在,去把你自己洗乾淨,你身上還有腥臭味。」
訓練是殘酷而高效的。
利威爾是個嚴苛到極點的導師。他從不誇獎,只有無盡的挑剔和嘲諷。
「太慢。」
「破綻百出。」
「阿克曼的力量只用來發洩?愚蠢。」
「別用情緒戰鬥,用這裡。」 他冰冷的手指點上她的額頭。
三笠學得很快。她的阿克曼血統在利威爾的壓力和引導下以驚人的速度覺醒。但她骨子裡的衝動從未消失,尤其是在面對與那天相似的場景或情緒時。
一次對練中,她因為一個失誤被利威爾的木刀狠狠擊中腹部。疼痛和挫敗感瞬間點燃了她內心的野火。她低吼一聲,忘記了所有技巧,像最初那樣憑著本能和怒火撲了上去!
利威爾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他甚至沒有後退。
格擋,卸力,絆摔。 一氣呵成。
三笠再次被他死死地壓制在地,動彈不得。他的膝蓋抵著她的背,聲音平靜得可怕:「又來了。失控的野狗。你以為你的敵人會像我一樣手下留情?」
她不甘地掙扎,卻無法撼動他分毫。絕對的力量差距像一盆冷水,澆熄了她的衝動,只剩下屈辱和一絲…奇異的安心感。因為壓制她的是他,因為她知道他永遠比她強。
「……對不起。」她喘著氣,低聲說。
利威爾鬆開她,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
「站起來。剛才的動作,再做一百遍。做到你的身體記住它,而不是你的爛記性。」
「是。」三笠爬起來,撿起木刀。她看著那個挺拔而冷漠的背影,內心那股總是橫衝直撞的破壞欲,奇異般地平靜了下來。
只有在他面前,她的衝動才會毫無保留地爆發,因為潛意識裡她知道,只有他能輕易地接住並壓制這一切。只有他,能讓她這把因為慘劇而變得扭曲鋒利的刀,找到正確的揮舞方向和歸屬。
他是她的牢籠,也是她的磨刀石。
而她,將成為他最鋒利的刃。
(後記 - 關於刀的歸還)
幾個月後的一天,利威爾將那柄保養得熠熠生輝的東洋短刀連同刀鞘一起,遞到三笠面前。 「拿著。別再讓我看到你像個外行人一樣亂揮。」
三笠深吸一口氣,雙手鄭重地接過。刀的重量沉甸甸的,不僅是金屬,還有一種被認可的責任。
從那天起,這柄刀從未離開過她身邊。
利威爾對此的評價是:「嘖,總算有點樣子了。」
番外篇 【人類最強的標竿】
當三笠已經能輕鬆解決普通巨人和士兵時,她偶爾還是會想起利威爾那句「你以為你的敵人會像我一樣手下留情?」
某天訓練後,她終於忍不住,極其小聲地嘀咕了一句:「……根本不會有敵人跟那個矮子一樣強。」
正在擦刀的利威爾動作頓了半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