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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青春,在台灣》 Our Youth in Taiwan
2018台北電影街最佳紀錄片、第55屆金馬獎最佳紀錄片
《我們的青春,在台灣》,以兩位奔走於社會運動的青年為紀錄對象,包括陳為廷、與積極在台灣參與社會運動的陸生蔡博藝,導演傅榆原先設定方向,兩岸三地青年是否能夠有更對等互信的對話可能,但最後《我們的青春,在台灣》一片中的我們,其實是陳為廷、蔡博藝、導演傅榆三人,隨著一路陪伴他們從街頭到佔領立院,到他們被自己所信仰的「民主」吞噬,他們共同經歷一段青春,一段從尋找自我,看見自我所珍視的為何?嘗試去捍衛你所認同的價值,衝撞地遍體鱗傷,開始懷疑、開始沮喪,開始想要知道自己還能為這個島嶼做些什麼。
2010年在凱道上,由台灣農村陣線發起,號召來自來自大埔、相思寮、灣寶等面臨土地徵收區域的農民一同夜宿凱道,發起「717守護凱道行動」,帶著來自家鄉的農作物,一群年邁的老農無助地看著眼前無比巨大的總統府,台上的在討論著土地正義與那粗暴失序的土地徵收程序,老先生坐在人行道邊緣,忽然痛哭失聲,一群學生圍了上去,安慰著難過的老人,年輕人摟著老人家,有人對著他說:「阿公,哩放心,我們會一起守護你的土地。」
我不敢說話,甚至無法直視老人的眼睛,我們可能終將失去這個承諾,我所付出的一切對比土地之於老人的生命意義,輕如鴻毛。
2012年12月3工人連線佔領總統官邸大門 攝影/Owen
就在上凱道後的一個月後,苗栗大埔自救會的朱馮敏老太太因不滿強徵農地,在73歲這理因安享晚年的時刻,喝農藥自殺身亡,2013年第二階段的徵收計畫再起,苗栗縣政府趁自救會成員北上陳情之際,強拆大埔徵收案拒遷的張藥房,兩個月後張藥房的主人張森文被人發現陳屍大排,同一年全國關廠工人連線繼成功突襲總統官邸後,面對政府的冷血,發動一百人於台北車站月台臥軌抗議,乘客因不滿行程被延誤大罵:「開車!全部壓死!」。
那幾年我的身影反覆穿梭社運場合,也反覆著探索著自我生命中所珍惜的價值,在這些看似與無毫無關係的事件與人當中,一次次思考我為何在這裡?他們的失去與我的想要得到,大部分的時候我壓抑著情緒,用聲援者的角色參與一切,於是我在警察開始強制驅離時離開前線,在他們嘗試逮捕我時,我從未放聲大喊,更未曾用肉身體抗,然而有一些人他們總是衝在最前面,他們熟悉一切的守則,諸如怎麼樣讓自己很難抬、面對警察的刻意挑釁不被得逞,他們一次次衝入現場,一次次被抬離,我佩服這些「衝組」的勇氣,看著他們得身影衝撞然後失敗,我的憤怒與失落讓我漸漸模糊對這一切得想望,也失去投入街頭現場的動力。
2014年,學生團體發起反對執政黨以不當程序通過《海峽兩岸服務貿易協議》,發起佔領立法院行動,並且成功佔領立法院二十四天,我當時看著電視裡在台上發言的陳為廷,我心想「還真的讓你成功了耶!」
也開始想著這個群成功衝撞進立法院並且取得發言權的青年,他們得信仰與價值將如何被考驗,隨著萬人上街頭高唱島嶼天光,學院領袖成為了炙手可熱的明星,所有人的慾望與道德都投射在他們振臂高呼的剪影下,他們的故事在眾人面前被揭露、被報導、被神化,所有燈光聚集,他們的樣貌卻逐漸模糊,他是救世主?利益爭奪者?魁儡?在這個我們口口聲聲不需要英雄得年代,其實我們逃避著自我,塑造一個個理想的英雄。
隨著太陽花學運的結束,現今的政治氛圍也已截然不同,當年得學運領袖陳為廷、林飛帆也淡出社運圈,而那些曾經一同在立法院周圍高唱《島嶼天光》的青年,又將如何看待那個曾經澎湃的自己,還有什麼價值值得信仰嗎?而我們是不是成為了那個我們曾經討厭的大人?我們離開了街頭,我們的青春也已經結束,所有的曾經被日子蒙上一層層的塵埃,偶爾拿出來看看,像讀老友的書信,字裡行間依舊有光,而微光尚在,我們在臺灣日子尚未停歇,期待天光也許奢侈,願還有一點光芒照亮那些黑暗的角落。
雖然我愛你 ◎札西拉姆‧多多
我還是寧願你
鮮衣怒馬少年
願你有決絕的勇氣
不告而別
願你寂寞的時候仍自由
上馬殺敵
下馬飲酒
快意恩仇⠀
願你不管不顧
無人可傷及
亦無人可挽留⠀
願你始終天真
願你不識時務
逆流縱走⠀
我還是寧願你
鮮衣怒馬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