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著眼睛的辰娜在佐丹懷裡流下眼淚,依舊在夢里徘徊留連吧。車子拐進那遍剛開始萌芽的杜鵑與鳶尾,邁向遠處地平線上那兩幢小房子。
兩夫妻相處如膠如漆,形影不離。佐丹留意到辰娜的性格逐漸變得嬌羞,說話跟之前留有向菁那種率直性子有點不一樣,溫柔得令每個男人都會醉倒在她膝下。白天協助佐丹管理花圃的事,夜裡入廚煮得一手好菜。這令佐丹想起唯一的一次到陳勇家吃飯,陳勇女兒陳順子親自入廚弄了幾道成都家常小炒。那道令人咬牙切齒的唐代怨女詩人薜濤豆腐乾,軟棉的回鍋肉、肥腸粉、鐘水餃、龍抄手與夫妻肺片。辰娜的成都菜,成都女子的銷魂蛀骨,佐丹都能在他有生之年領略與體會到這種只能用幸福兩詞來形容的生活。俗語有雲:去過三亞才知道身體不好。去過成都才後悔結婚早。在佐丹來說,他並無後悔,只有愧疚。簡接害死兩個人,一個自己深愛的人,一個深愛自己的人。佐丹以行動來表示一個男人該如何去愛,如何去令對方體會到被愛的幸福。如何去揹負身為男人的責任,直到他吐出這輩子的最後一口氣。
仰首繁星點點的蒼穹下,佐丹指著無限遠處的兩顆閃爍的星星。這是雙子星座,也是辰娜所屬的星座。在他閉上雙眼前,他凝視著她。他說這段時間里夢到她所夢到的,是她前世在黑暗中手掌里的千年之戀的遺書。然後他與她約定了在往後不論多少次的輪回都好⋯⋯。殘留在他失去意識前瞳孔里的印記,就是伏在自己面前淚如泉湧但依舊漂亮如當年的辰娜。
⋯⋯大鐵橋上,中了槍的向菁眼裡只看到回身衝向自己的佐丹。病榻上斷氣前的陳順子凝視著照片里站自己身旁的佐丹。
校園內,向菁主動走向陳順子。彼此自我介紹。兩人聊天中,向菁知道佐丹已有婚約在身但不知道身邊的陳順子就是那位准新娘。陳順子也沒告訴向菁。在某次的集會示威里,向菁解救了差點被騎警的馬撞倒的陳順子,兩人因此成為好姐妹。陳順子還說若果死後能背靠背的葬在一起,好等兩人死後也能為她倆之所愛約定。向菁笑著點了點頭。
佐丹的墓設在陳順子的墓旁。背著陳順子的墓碑後面是向菁的墓。當年佐丹回來竟沒有察覺到。辰娜在向菁墓前獻上紫色鳶尾,在順子墓前放下杜鵑。在佐丹墓前放了杜鵑與鳶尾。
辰娜像失神,像如夢初醒,發覺自己獨自躺床上,一名走進來喊著媽媽的年青男子手牽著一名少女,說要介紹給母親大人識認。少女那雙眼的神態怎會那麼似曾相識呢?
夜裡在某校園外的黑暗草叢處,隱約看到貌似一男一女的浮光掠影。男的好像在問少女她到底是哪位,少女嬌羞開心地笑。在天亮前的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風掠過婆娑的草原,隱約聽到風聲中男女的笑聲⋯⋯。
染血的紫色鳶尾,在變異後栽培出帶血紅花瓣的鳶尾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