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到花東,就想到縱谷,而講到縱谷,就必定會提到最有代表性的太魯閣峽谷。
但我認為,若要提太魯閣,少了「九曲洞」,就等於缺了最重要的靈魂。
初遇九曲洞,是在花蓮念書時。那時還是初嘗自由空氣的小大一,整天只想著玩,在某個無課無事的早晨,剛吃完早餐,正一邊騎車回宿舍,一邊思考今天能幹什麼,結果心裡不知哪來一個衝動:「去太魯閣看看好了!」隨即心頭拉著車頭,一拐就往北花蓮騎去。
從東華大學騎到太魯閣,大約是1個小時,乍聽有點漫長,但當時有仍年輕的體力加持,抵達時感覺遠比想像中快,且太魯閣峽谷更比想像中霸氣而震撼,一訪成主顧,從此愛上。
它的霸氣,來自被立霧溪切割出的縱谷地形,高山深壑、險崖峻壁,急湍的溪水在百萬年的時光中,開出了一條莫之能禦的自我之道,而九曲洞更是整條公路上最窄的一線天,兩側岩壁逼近到讓人產生一種不是自身在仰望山壁,而是山壁在俯視著自己的威壓感,「鬼斧神工」這句話,那天在心裡徹底具現化。
可惜的是,2013年因落石崩塌,九曲洞從此封閉,久未公布重開之期。因此這幾年雖然常回花蓮散心,也不時造訪太魯閣,但不論是神秘谷或燕子口,相比九曲洞總是差了幾節氣勢,就像少了一味的熱炒,吃再多也不痛快。
隱世6年,九曲洞總算在今年重新開放,聽聞這消息,雀躍到趁著中秋節假期時便急匆匆回訪。而這次不知是自己的眼光經歲月洗禮後多了細緻,還是九曲洞的景致在這段時光中被更加洗鍊,峽谷風光雖然震撼依舊,卻顯出比過去更多動人的細節。
被溪水切割後的大理石岩塊,受陽光照射散發出如白玉般溫潤的光澤,在水光映射中更顯耀靛白相間的紋理,令人目眩神迷。而蘊藏多種礦物成分的峭壁,在水流與風化的雙重打磨下,則畫出白、灰、黃褐交織且層次分明的彩紋,那是任何藝術家都無法複製的,最自然的斑斕掛毯。
走在其中,峽谷風聲、急流湍聲,在洞穴空間的烘托下奏出純天然的立體環繞音效,既清澈亦雄渾,一切的感受都將人拉回十幾年前的那刻,那個初開眼界的小夥子在崖道中忍不住張嘴驚呼的時刻。
那天在全新的九曲洞步道中,待了快1小時之久,心裡有著重新見到老朋友的感動,卻也夾雜著下次再見不知又是何時的不捨,但多年來情感上的缺角,終於等到補上的一天,縱使相處再久也感不足,心裡總是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