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妳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開這種玩笑幹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己最怕鬼了,連聽鬼故事都會怕。」
「那妳是看到什麼?」
於是,嘉露把與月娘相遇的情景與近況,對陳志豪說一遍。
聽完,他靜默好一陣子,又問:「有跟妳哥聊過嗎?」
「有,你是除了我哥以外,唯一知道的人。」
「沒有跟妳的朋友說?」
「一開始有跟怡婷說過,後來發生的狀況就沒說了。」她的眼珠子轉啊轉,四處觀察閃閃發亮的星子,「她應該覺得,我只是作了一個怪夢,後來我也見怪不怪了,懶得多說。」
「那為什麼會跟我提起?」
她淺淺一笑:「星星的關係吧!看星星會讓人藏不住秘密。」
陳志豪著迷地望著她的笑容,一點也不想掩飾,她覺得星星讓人沒有秘密,他卻覺得黑夜披上的璀璨星衣,此時此刻,才是他深情的保護色。
「你說你會在晚上跑出來看星星,你家的人不會找不到你嗎?」
「不會,平常我在自己的房間,沒事不會有人進來。就算有人找不到我,事後我只要說去屋頂看星星,也不會怎樣。妳放心啦,我不會說是跟妳一起上來。」
「也是。」
嘉露暗自盤算,陳志豪是男生,怎樣都好處理,要是有人到房間找不到她的話,該怎麼說?雖然機率也不能說很高,只要嘉穎不來煩她,老哥沒有心血來潮要用電腦,不過,就算都發生了,只要說她跑去找怡婷也就解決了。
嗯,就這麼辦吧!只是看個星星,能花多久時間?
「林嘉露,鬼月的東西,妳聽膩了吧?」
「嗯?什麼意思?」
「要不要來些別的,〈白賊七〉?」
「要!你欠我的故事,當然要!」
陳志豪的嘴角輕輕揚起,他欠她的故事?呵,聽起來有點怪,不過,他喜歡。
目前看起來,他刻意選這種容易分段的民間故事,以引起林嘉露聽他說故事的渴望,這招真是用對了!吳鴻文那顆豬頭腦太不牢靠,還是靠自己吧!
「那妳提醒我一下,上次說到哪裡?」
「嗯……說到那個有錢的員外想找白賊七算帳,害他穿破寶衣生病。」
「後來,許財主就跑去白賊七他家討債,白賊七很狡猾,他早就聽到風聲,知道許財主遲早會來找他,他事先跟許財主家的下人串通好,如果姓許的要來找他,先通知讓他知道。」
「為什麼要事先通知?有用嗎?」
「妳忘了?他的綽號就叫白賊七,不是喊假的,說謊的技巧是一流的。他在許財主來之前,先跑出去買豬腳,把豬腳煮熟放在廚房。許財主找上門之後,說要找他算假寶衣的帳,白賊七本來謊稱寶衣會認主人,這招沒用,又聽到許財主說寶衣是交給她老婆保管,白賊七說寶衣不能給女人摸,摸了就沒用。」
「那個白賊七說話真的是很豪洨(誇大不實)……」
「當然要很豪洨,不然白賊七是叫假的哦?更誇張的在後面,他不想還錢給許財主,就說要請他吃豬腳,許財主叫他廢話少說,趕快把寶衣的錢還來,豬腳要燉很久,少在那裡拖時間,白賊七說不會很費時間,他家有一個祖傳的寶鍋,豬腳丟下去,馬上就好了,他手上拿著還沒煮的生豬腳晃給許財主看……」
「靠!說謊可以說到這種地步,他根本就是盜版的小叮噹!」
「許財主又上當了,很想買那個寶鍋,白賊七出價100兩,許財主給40兩,然後成交了。」
「等一下!怎麼可能會成交?不是出價一百兩嗎?」
「妳以為許財主那種有錢人是省油的燈喔?他說,扣掉寶衣的50兩,還有生病的醫藥費10兩,剛好剩下40兩。」
「哇靠……也太會算了吧,不愧是有錢人。」
嘉露心裡又想,真是一個很會撿破爛的有錢人,以後自己如果是有錢人,素質絕對不能這麼差。
「妳以為許財主為什麼姓許?妳念看看台語的「許」,發音是不是跟很叩的「叩」(吝嗇)很像?李老師那時候說故事有講到這個,我就一直記得小氣的財主是姓許。」
「唉!李老師教書有像說故事那麼厲害,那就好了!」
「而且,妳覺得白賊七有那麼好唬弄嗎?他在姓許的走出大門後,吩咐他老婆去找木棍,一邊漆黑色,另一邊漆紅色……啊!」
「啊什麼?然後咧?」
「啊,就是,下回分曉。」
「喂!又來這一套,你不能一次說完嗎?陳志豪你不要那麼娘娘腔。」
「我是為妳好,我們看星星也看得差不多了,妳是女生,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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