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跪了,神不存在,不會回應你的。」
他哼了哼斗大的鼻孔,往空氣製造一團悶氣。
「怎麼?不服氣?不如說說,你的月眼給過你什麼了?」
他掀起衣服,亮出腰際的傷痕,是被某頭瘋狂野豬的獠牙撞穿的撕裂傷。牠身體很結實,能承受。但這不是重點。牠不覺得野豬有錯,也不覺得是意外,這是月眼為了測驗牠的試煉。
「喔,所以你沒退縮,好勇敢喔。那頭野豬是我們故意關在籠子裡餓了三天弄瘋的。哈!真好奇你把牠當作什麼了?」
討人厭的牛人無所不用其極地調侃他、揶揄他。不斷數落著他的愚笨與顢頇固執。就連路過的牛人,他熟識的牛人,他友好的牛人,他親近的牛人,全都說了,一樣的話;沒人看得起他。只因為他信仰的是月眼,高高在上,孤冷無情的月眼。而非草生之神,木土之神,日河之神,這些眷顧牛人、孕育牛人的母祖神靈。
沒人相信,月眼的光線雖是冰冷無情的,光澤是黯淡的,樣貌,也有如帶來瘟疫與破滅的魔神一樣,邪惡──可它同時也是充滿生命光輝與溫暖的。何況月眼的真身,像極了剛誕生下來的小牛娃娃的眼珠子一樣,好奇、單純。這難道不是一種新生降臨的預徵嗎?
這些,都是他意外死去的好兄弟說過的話。
他深信不已。所以他依然專注的,祈禱。
一個很奇妙、很祥和,已經不飢餓的的瘋狂山豬來拜訪他的夜晚。他有預感,今天肯定會發生什麼。
一群酒醉的牛人經過了。他們一如往常地嘲笑他,戲弄他。還想抓走他懷裡的山豬,要烤來吃掉。他奮力反抗,山豬保住了,但也惹怒對方,挨了一陣拳腳。
一場突如其來的冰雹降下,毫無邏輯地全集中打在他發腫瘀青的後背。好痛,可是還行,可以忍。
山豬在他懷裡斷氣了。牠其實早就快死了,心跳很微弱,腹部被割破了一個大洞。腳蹄與尾巴,都有過被虐待的痕跡。
掙扎的眼珠子透露的那份哀傷與遺憾,真是像極了好兄弟。
他不再祈禱。埋首在野豬懷裡。哭泣。
烏雲來了。
他含著淚,抬頭。雲層壟罩,月亮被遮了大半邊。只剩一點月緣發散著光輝。
然後,陰影處由上而下裂出一道縫,透光,微亮,中心撐開,停止。
凝視。
是月眼。
他誠心注目,將懷裡的野豬高舉空中,朝向月眼。銀白無暇的光聚集,打在他與手上的野豬,凸顯。
可以訴說了。
他說話,輕聲說,小聲說,仔細說,慢慢的說。說出他祈禱長達八十九天以來,久經思考之後,最想最想實現的願望。
「我想見他。」
月眼闔上。最後一點月光,消弭。
死寂而沉澱的幽靜,直至烏雲退散,才消逝。
野豬掉落在地,對看。
他,倒臥在地,對看。
月眼傾聽了他的願望。為他們,實現。
- 好奇我是如何創作奇幻極短篇的嗎?
- 對於奇幻寫作感到很好奇,想知道奇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
- 作為奇幻新手,對於你所想建構的奇幻世界捉拿不定嗎?
在《奇幻寫作事:想像世界的創作旅程》,囊括了我自身對奇幻的理解與觀點,以及作為奇幻小說家對寫作的看法。如果你也是對奇幻感到好奇、有興趣的朋友,歡迎訂閱購買《奇幻寫作事:想像世界的創作旅程》,一起與我探討奇幻的有趣之處吧!
拍手五下,輕鬆支持我繼續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