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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短篇小說】鎖箱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伸手不見五指的陰暗,她看起來好像很適應。似乎出於無聊,她四處亂摸它的身體內側。
「不要亂摸,我不會癢,但還是很奇怪。」鐵箱開口說話。
「抱歉。」
鐵箱嘆了口氣,氣息在箱內打轉,吹起她的金色捲髮。「所以你幹嘛要把自己鎖在我的身體裡?從來沒見過人類會幹出這種事。」
「我只是想消失。」
「呃,所以這又是為什麼?」
「因為如果我消失了,家人就會來找我,朋友會擔心我,還有我的威爾斯。」
「誰是威爾斯?」
「我的小羊羊,綿羊。咩咩。」
鐵箱無奈地閉上嘴。距離小女孩突然撬開它包含嘴巴功能的肚子,並且鑽了進來後,已經過了兩個小時。整整兩小時,這個家的主人似乎還未驚覺女孩的失蹤,它很擔心,畢竟它無法對外面的人類說話。它只是個鐵箱。
「為什麼你會希望他們擔心你?」它又問。
「因為他們不怎麼在乎我。」
「怎麼說?」
「我畫了一張圖。」女孩說,「我騎著羊羊,去找爸爸媽媽。結果被罵了;我做了很可愛的玩偶,親手。想拿去跟我朋友一起玩,他們不太喜歡。」
「那威爾斯呢?」
「它是那隻羊羊玩偶。咩咩。」
「喔。那好吧,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我不會阻止你的。」
三個禮拜過去了。
身為人類的女孩從來沒喊過餓,也不曾睡覺。畢竟是在它的體內。不過,女孩的情緒卻有了大幅轉變。
剛開始,她很雀躍,充滿期待;過了一個禮拜後,她顯得有點落寞了;又過了一個禮拜,她好焦躁,開始會踹它的身體發洩;最後一個禮拜,她哭了不知道多少次。哭得很大聲,很響亮。但,從來沒有人聽見她的聲音。
「想出去了嗎?」它提問。
「嗯。」
「那我要解開鎖了,你就放心出去吧。」
鎖解開,女孩推開了鐵箱的門,大哭,連忙爬了出去,嘴裡喊著爸爸媽媽。這也難怪了,整整三個禮拜,想必一定很想念家人吧!家人應該也很擔心吧!
兩個小時後,她又回來,而且不哭了。臉龐沒了沮喪,但也無喜悅。除了手裡多了威爾斯。
「怎麼了?」
女孩沒有立刻回答,只是默默鑽進鐵箱,重新上了鎖。
「我想,我還是待在裡面吧。」女孩說。「反正,外頭的人也不在乎我有沒有消失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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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呃......我要,吃什麼?」牠抬起頭,晃了晃,不知所措。 「你連你想吃啥都不知道嗎?你傻了啊?」 牠呆滯了一下,低頭。 「也許,是吧。我看上去,很老很弱,是嗎?也許,我真的傻了吧。」 「呃喔。」
美好的早晨,他打開電視,讓客廳保持吵雜的聲響,因為這能讓他在廚房工作時,能夠更有動力忙碌。 今天是很令人期待的一天。他要張羅一場盛大的晚宴,賓客有他的父母、一群摯友,還有深愛他的女友。僅憑一人之力,他要滿足所有人,讓他們對他感到愛慕與稱羨。 一切一定會如預期發生吧! 叩叩── 他離開廚房,開門。
然而,天生不服輸的鐵齒性格,使他強硬說服自己去相信這只不過是單純的天氣變化,就如同傳聞所言的一樣,他只是剛好遇上了而已。 抬頭望著天空,雲層不厚,散薄。沒有雷鳴,沒有濃霧,更沒有暴雨降臨前夕的狂躁風囂。一切都是如此和平,如此寧靜。 嗯,是的,剛好遇上而已。 他的肩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突然,一頭蝸牛從他的頭頂爬下,慢慢爬,慢慢爬。 牠伸出舌頭,想吃,蝸牛縮入殼裡,一動也不動。 牠張嘴,用利牙咬碎蝸牛,咀嚼。思考。 蝸牛肉很軟,好吃。但就是因為軟,牠很脆弱,所以需要殼。殼能掩飾脆弱,掩飾弱點。 牠想著。 「好像,躲入殼裡,更適合我?」
這片珊瑚拼圖已經花了七次漲潮的時間。好幾次,偶然經過牠身邊的海洋生物與小型海獸們,都會為牠大膽停留在海岸邊的行徑感到不可思議。畢竟上頭就是魚人與叢林海民開設、專門招待人類遊客的聚落,為了賺觀光財,牠們是最好的餐桌商品。 牠不在乎。作為一頭毒牙烏賊,堅持要在這個地方埋頭苦拼,牠有牠的理由。
聲音再次發聲。他抬頭,一具令人不安的身影出現在船的夾縫。它的皮肉緊緊黏附著船破敗的木頭與礁石。削瘦的皮膚緊貼骨頭,駭人的血管顯得異常清晰。頭殼飄散著仍未脫離的亂髮,肚皮大喇喇地綻開,除了一條僅僅向下延伸的臟器外,裡頭連骨頭都沒了。 「你找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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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哭訴:「我再也受不了這個黑洞了!」這種感受就像發燒,先是覺得冷,而後體內又似什麼在燃燒、躁動,一刻無法安住。
「啊﹗啊啊啊啊﹗﹗﹗﹗」 情緒失控的呼聲迴盪在某天下著毛毛細雨、遼闊無人的某個角落。 因為一宗小事抑壓許久的抑鬱像熔岩般爆發。本來只是大叫一聲,但那般無奈委屈仍然無法全然驅散,加上四處寥寥無人,女孩索性任性地、或者說終於能夠敞開地一邊走一邊間歇地嚎叫。她就像迷路的小孩,找不到爸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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