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原因是:買新車。
在我家服役二十年的馬自達626--被十歲的兒子暱稱為「老馬」--過去半年內頻繁地途中拋錨,不論是先生或我,都遇過半路熄火的經驗。過程雷同,總是在停等紅燈時忽然熄火,重發動好幾次,勉強讓引擎重新恢復心跳,然而心室顫動兇猛,導致方向盤抖動難以掌握;最可怕的是,方向盤完全失去動力,左轉右轉皆轉不動,僅能以龜速二、三十公里速度往前行,後頭車子不耐煩猛按喇叭,開著這樣的車前進,真是心驚膽跳,彷彿死神像直升機般盤繞車頂,一路隨行。
基於二十年年革命情感,我們曾經試圖修復老馬。修車行老闆幫老馬換了一顆待速引擎,短暫地運作了幾個月,未久,故態復萌。老馬彷彿無聲地嘆息著:主人,別再鞭策我了,我老了,工作了二十年也夠了,我已經累了,乏了,整組壞了了了,請讓我安息。
基於安全考量,我們不得不讓老馬安樂死。
老馬要被報廢那一天,兒子帶著相機去停車場見它最後一面,淚眼汪汪地記錄它離去的身影。畢竟,兒子出生之後,三次更換嬰兒安全座椅、兒童安全座椅與坐墊,都是架在老馬身上,老馬稱職地擔任娃娃車的角色,忠心耿耿護持著小主人的性命。它要永遠消失在我們的生活中,熟齡的老主人早已看過太多生離死別,明白這是最好放手的時機,否則他日必定留來留去留成仇。尚未步入青春期的兒子,還保有純真的赤子之心,關於別離的功課,還有許多學分得修習。
我們另覓馬自達家族的新款房車M3代步--兒子立刻幫它取了個超沒創意的暱稱--是的,你猜對了,小馬。
二十年來,科技日新月異,小馬的儀表板與控制系統,幾乎完全被電子儀器取代,跟老馬充滿古典機械力學的手控方式截然不同。為了能早日熟悉小馬的駕馭模式,體會各種路況,開車環島一圈,是絕佳的對策。
臨別前,兒子坐上老馬的駕駛座。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坐在這個位子上。先前他的嬰兒安全座椅、兒童安全座椅與坐墊,都是安裝在駕駛座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