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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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政是典型的儒家禮教,寶玉則傾向佛道出世,文學創造力強。父子之間因而存在隔閡。
然而,賈政果真一面倒厭惡兒子嗎?請看第二十三回:
原來賈政和王夫人都在裡間呢。趙姨娘打起簾子來,寶玉挨身而入,只見賈政和王夫人對坐在炕上說話兒,地下一溜椅子,迎春、探春、惜春、賈環四人都坐在那裡。一見他進來,探春、惜春和賈環都站起來。賈政一舉目見寶玉站在眼前,神彩飄逸,秀色奪人,又看看賈環人物委瑣,舉止粗糙,忽又想起賈珠來。再看看王夫人,只有這一個親生的兒子,素愛如珍,自己的鬍鬚將已蒼白。因此,尚把平日嫌惡寶玉之心不覺減了八九分。半晌說道:「娘娘吩咐說,你日日在外遊嬉,漸次疏懶了功課,如今叫禁管你和姐妹們在園裡讀書。你可好生用心學習,再不守分安常,你可仔細著!」寶玉連連答應了幾個「是」。王夫人便拉他在身邊坐下。他姐弟三人依舊坐下。
「賈政一舉目見寶玉站在眼前,神彩飄逸,秀色奪人,又看看賈環人物委瑣,舉止粗糙……尚把平日嫌惡寶玉之心不覺減了八九分。」這是從賈政的視角比較兩個兒子,終究是寶玉好些。
又第十七回「大觀園試才題匾額」:
那寶玉一心只記掛著裡邊姐妹們,又不見賈政吩咐,只得跟到書房。賈政忽想起來道:「你還不去,看老太太惦記你。難道還逛不足麼?」寶玉方退了出來。至院外,就有跟賈政的小廝上來抱住,說道:「今日虧了老爺喜歡,方才老太太打發人出來問了幾遍,我們回說老爺喜歡。要不然,老太太叫你進去了,就不得展才了。人人都說你方才那些詩比眾人都強,今兒得了彩頭,該賞我們了。」
據此,寶玉得以在眾人面前展才華,全賴賈政允許他留下,「老爺」還很「喜歡」呢!
賈政對寶玉的責罵、嚴斥乃至狠打,更多是恨鐵不成鋼的愛所致。此在第三十三回「不肖種種大承苔撻」表現得最明顯:
賈政一見,眼都紅了,也不暇問他在外流蕩優伶,表贈私物,在家荒疏學業,逼淫母婢,只喝命:「堵起嘴來,著實打死!」小廝們不敢違,只得將寶玉按在凳上,舉起大板,打了十來下。寶玉自知不能討饒,只是嗚嗚的哭。賈政還嫌打的輕,一腳踢開掌板的,自己奪過板子來,狠命的又打了十幾下。寶玉生來未經過這樣苦楚,起先覺得打的疼不過,還亂嚷亂哭,後來漸漸氣弱聲嘶,嗚咽不出。眾門客見打的不祥了,趕著上來,懇求奪勸。賈政哪裡肯聽?說道:「你們問問他幹的勾當,可饒不可饒!素日皆是你們這些人把他釀壞了,到這步田地,還來勸解。明日釀到他弒父弒君,你們才不勸不成?」眾人聽這話不好,知道氣急了,忙亂著覓人進去給信。
因為疼愛,所以在乎,寄予厚望,不想兒子行差踏錯,可惜賈母不明白,寶玉也不明白。此一意義上,賈政是孤獨的。
周汝昌說:
賈政為什麼打賈寶玉?僅僅是看不上他,考驗這個孩子,不讀書,不長進,不是。那個已經多年了,而且後來賈政也有了相當的寬容。你看他吩咐娘娘有命令,讓你跟著姐妹們住進新院子去讀書,以免荒廢。在這個時候,曹雪芹用特殊的筆墨,寶玉進了門,站在那兒,賈政抬目一看,神采飄逸,那個秀氣奪人,再一看賈環像個小野種。說賈政不覺得就把他平常厭惡寶玉的心情減去了幾分,這個就說賈政內心是完完全全太愛這個孩子。那個才情,世上無有。他不過是當時那個社會,特別是八旗家庭對待子弟嚴極了,做父親的不能帶出笑容來,見了總得教訓的眼光。你得懂這個,他那是做給人看的。(《紅樓夢》的藝術個性演講)
可謂深知賈政矣!
王夫人原本有兩子一女,兩子分別是賈珠 (妻子為李紈,兒子為賈蘭)、賈寶玉,一女是元春。賈珠早死,元春入宮,她在賈府的唯一依靠,於是只有寶玉。這在第三十三回以下一段就可以看出來:
王夫人聽了,不及去回賈母,便忙穿衣出來,也不顧有人沒人,忙忙扶了一個丫頭趕往書房中來,慌得眾門客小廝等避之不及。賈政正要再打,一見王夫人進來,更加火上澆油,那板子越下去的又狠又快。按寶玉的兩個小廝忙鬆手走開,寶玉早已動彈不得了。賈政還欲打時,早被王夫人抱住板子。賈政道:「罷了,罷了!今日必定要氣死我才罷!」王夫人哭道:「寶玉雖然該打,老爺也要保重。且炎暑天氣,老太太身上又不大好,打死寶玉事小,倘或老太太一時不自在了,豈不事大?」賈政冷笑道:「倒休提這話!我養了這不肖的孽障,我已不孝;平昔教訓他一番,又有眾人護持。不如趁今日結果了他的狗命,以絕將來之患!」說著,便要繩來勒死。王夫人連忙抱住哭道:「老爺雖然應當管教兒子,也要看夫妻分上。我如今已五十歲的人,只有這個孽障,必定苦苦的以他為法,我也不敢深勸。今日越發要弄死他,豈不是有意絕我呢!既要勒死他,索性先勒死我,再勒死他,我們娘兒們不如一同死了,在陰司裡也得個倚靠。」說畢,抱住寶玉,放聲大哭起來。
賈政聽了此話,不覺長嘆一聲,向椅上坐了,淚如雨下。王夫人抱著寶玉,只見他面白氣弱,底下穿著一條綠紗小衣,一片皆是血漬。禁不住解下汗巾去,由腿看至臀股,或青或紫,或整或破,竟無一點好處,不覺失聲大哭起「苦命的兒」來。因哭出苦命兒來,又想起賈珠來,便叫著賈珠哭道:「若有你活著,便死一百個我也不管了!」此時裡面的人聞得王夫人出來,李紈、鳳姐及迎、探妹妹兩個也都出來了。王夫人哭著賈珠的名字,別人還可,惟有李紈禁不住也抽抽搭搭的哭起來了。賈政聽了,那淚更似走珠一般滾了下來。
所謂「依靠」,不純粹是情感上,更包含「母憑子貴」,藉寶玉他朝有一番事業,令自己在賈府有更好的地位,更受人尊重。她因此不容許寶玉受沾污、被教壞。第三十二回「含恥辱情烈死金釧」:
從賈母這裡出來往西,走過了穿堂便是鳳姐的院落。到他院門前,只見院門掩著,知道鳳姐素日的規矩,每到天熱,午間要歇一個時辰的,進去不便。遂進角門,來到王夫人上房。只見幾個丫頭手裡拿著針線,卻打盹兒。王夫人在裡間涼床上睡著,金釧兒坐在旁邊捶腿,也斜著眼亂恍。寶玉輕輕的走到跟前,把他耳朵上的墜子一摘。金釧兒睜眼,見是寶玉,寶玉便悄俏的笑道:「就睏的這麼著?」金釧抿嘴兒一笑,擺手叫他出去,仍合上眼。寶玉見了他,就有些戀戀不捨的,悄悄的探頭瞧瞧王夫人合著眼,便自己向身邊荷包裡帶的香雪潤津丹掏了一丸出來,向金釧兒嘴裡一送,金釧兒也不睜眼,只管噙了。寶玉上來,便拉著手,悄悄的笑道:「我和太太討了你,咱們在一處吧!」金釧兒不答。寶玉又道:「等太太醒了,我就說。」金釧兒睜開眼,將寶玉一推,笑道:「你忙什麼?『金簪兒掉在井裡頭,有你的只是有你的。』連這句俗語難道也不明白?我告訴你個巧方兒,你往東小院兒裡頭拿環哥兒和彩雲去。」寶玉笑道:「誰管他的事呢!咱們只說咱們的。」只見王夫人翻身起來,照金釧兒臉上就打了個嘴巴,指著罵道:「下作小娼婦兒!好好兒的爺們,都叫你們教壞了!」寶玉見王夫人起來,早一溜煙跑了。
這裡金釧兒半邊臉火熱,一聲不敢言語。登時眾丫頭聽見王夫人醒了,都忙進來。王夫人便叫:「玉釧兒,把你媽叫來!帶出你姐姐去。」金釧兒聽見,忙跪下哭道:「我再不敢了!太太要打要罵,只管發落,別叫我出去,就是天恩了。我跟了太太十來年,這會子攆出去,我還見人不見人呢!」王夫人固然是個寬仁慈厚的人,從來不曾打過丫頭們一下子,今忽見金釧兒行此無恥之事,這是平生最恨的,所以氣忿不過,打了一下子,罵了幾句。雖金釧兒苦求也不肯收留,到底叫了金釧兒的母親白老媳婦兒領出去了。那金釧兒含羞忍辱的出去,不在話下。
第七十四回「惑奸讒抄檢大觀園」:
王善保家的道:「別的還罷了,太太不知,頭一個是寶玉屋裡的晴雯那丫頭,仗著他的模樣兒比別人標緻些,又長了一張巧嘴,天天打扮的像個西施樣子,在人跟前能說慣道,抓尖要強,一句話不投機,他就立起兩個眼睛來罵人。妖妖調調,大不成個體統!」
王夫人聽了這話,猛然觸動往事,便問鳳姐道:「上次我們跟了老太太進園逛去,有一個水蛇腰,削肩膀兒,眉眼又有些像你林妹妹的,正在那裡罵小丫頭。我心裡很看不上那狂樣子。因同老太太走,我不曾說他,後來要問是誰,偏又忘了。今日對了檻兒。這丫頭想必就是他了?」鳳姐道:「若論這些丫頭們,共總比起來,都沒晴雯長得好。論舉止言語,他原輕薄些。方才太太說的倒很像他,我也忘了那日的事,不敢混說。」王善保家的便道:「不用這樣,此刻不難叫了他來,太太瞧瞧。」王夫人道:「寶玉屋裡常見我的,只有襲人、麝月,這兩個笨笨的倒好。要有這個,他自然不敢來見我呀!我一生最嫌這樣的人,且又出來這個事。好好的寶玉,倘或叫這蹄子勾引壞了,那還了得!」因叫自己的丫頭來,吩咐道:「你去,只說我有話問他,留下襲人、麝月伏侍寶玉,不必來了,有一個晴雯最伶俐,叫他即刻快來。你不許和他說些什麼!」小丫頭答應了,走入怡紅院,正值晴雯身上不好,睡中覺才起來,發悶呢,聽如此說,只得隨了他來。
素日晴雯不敢出頭,因連日不自在,並沒十分妝飾,自為無礙。及到鳳姐的房間,王夫人一見他釵歪鬢鬆,衫垂帶褪,大有春睡捧心之態。而且形容面貌恰是上月的那人,不覺勾起方才的火來。王夫人便冷笑道:「好個美人兒!真像個病西施了。你天天作這輕狂樣兒給誰看!你幹的事,打量我不知道呢!我且放著你,自然明兒揭你的皮!寶玉今日可好些?」晴雯一聽如此說,心內大異,便知有人暗算了他,雖然羞惱,只不敢作聲。他本是個聰明過頂的人,見問寶玉可好些,他便不肯以實話答應,忙跪下答道:「我不大到寶玉房裡去,又不常和寶玉在一處,好歹我不能知,那是麝月和襲人兩個人的事,太太問他們。」王夫人道:「這就該打嘴!你難道是死人?要你們做什麼?」晴雯道:「我原是跟老太太的人,因老太太說園裡空大,人少,寶玉害怕,所以撥了我去外間屋裡上夜,不過看屋子。我原回過我笨,不能伏侍,老太太罵了我,說:『又不叫你管他的事,要伶俐的做什麼?』我聽了,不敢不去,才去的。不過十天半月之內,寶玉叫著了,答應幾句話,就散了。至於寶玉的飲食起居,上一層有老奶奶老媽媽們,下一層有襲人、麝月、秋紋幾個人。我閒著還要做老太太房裡的針線,所以寶玉的事,竟不曾留心。太太既怪,從此後我留心就是了。」王夫人信以為真,忙說:「阿彌陀佛!你不近寶玉,是我的造化,竟不勞你費心。既是老太太給寶玉的,我明兒回了老太太,再攆你。」因向王善保家的道:「你們進去,好生防他幾日,不許他在寶玉屋裡睡覺,等我回過老太太,再處治他。」喝聲:「出去!站在這裡,我看不上這浪樣兒!誰許你這麼花紅柳綠的妝扮。」晴雯只得出來,這氣非同小可,一出門,便拿絹子握著臉,一頭走,一頭哭,直哭到園內去。
這裡王夫人向鳳姐等自怨道:「這幾年我越發精神短了,照顧不到。這樣妖精似的東西,竟沒看見!只怕這樣的還有,明日倒得查查。」鳳姐見王夫人盛怒之際,又因王善保家的是刑夫人的耳目,時常調唆的刑夫人生事,縱有千百樣言語,此刻也不敢說,只低頭答應著。
迫死金釧,逐走晴雯,都是要避免寶玉被教壞,為寶玉成就大事業去除阻礙,而歸根究底,還是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
襲人凡事提醒寶玉,更懂得為王夫人打算,故深得王夫人寵信,第三十四回:
襲人見王夫人這般悲感,自己也不覺傷了心,陪著落淚。又道:「二爺是太太養的,太太豈不心疼;就是我們做下人的,伏侍一場,大家落個平安,也算造化了。要這樣起來,連平安都不能了。哪一日哪一時我不勸二爺?只是勸不醒。偏偏那些人又肯親近他,也怨不得他這樣。如今我們勸的倒不好了。今日太太提起這話來,我還惦記著一件事,要來回太太,討太太個主意。只是我怕太太疑心,不但我的話白說了,且連葬身之地都沒有了!」王夫人聽了這話內中有因,忙問道:「我的兒!你只管說。近來我因聽見眾人背前面後都誇你,我只說你不過在寶玉身上留心,或是諸人跟前和氣這些小意思,誰知你方才和我說的話,全是大道理,正合我的心事。你有什麼只管說什麼,只別叫別人知道就是了。」襲人道:「我也沒什麼別的說,我只想著討太太一個示下,怎麼變個法兒,以後竟還叫二爺搬出園外來住就好了。」
王夫人聽了,吃一大驚,忙拉了襲人的手,問道:「寶玉難道和誰作怪了不成?」襲人連忙回道:「太太別多心,並沒有這話,這不過是我的小見識:如今二爺也大了,裡頭姑娘們也大了,況且林姑娘、寶姑娘又是兩姨姑表姐妹,雖說是姐妹們,到底是男女之分,日夜一處起坐不方便,由不得叫人懸心。既蒙老太太和太太的恩典,把我派在二爺屋裡,如今跟在園中住,都是我的干係。太太想,多有無心中做出,有心人看見,當做有心事,反說壞了的,倒不如預先防著點兒。況且二爺素日的性格,太太是知道的,他又偏好在我們堆裡鬧。倘或不防,前後錯了一點半點,不論真假,人多嘴雜,那起壞人的嘴,太太還不知道呢:心順了,說的比菩薩還好;心不順,就沒有忌諱了。二爺將來倘或有人說好,不過大家落個直過兒;設若叫人哼出一聲不是來,我們不用說,粉身碎骨還是平常,後來二爺一生的聲名品行,豈不完了呢?那時老爺、太太也白疼了,白操了心了。不如這會子防避些,似乎妥當。太太事情又多,一時固然想不到;我們想不到便罷了,既想到了,要不回明了太太,罪越重了。近來我為這件事,日夜懸心,又恐怕太太聽著生氣,所以總沒敢言語。」王夫人聽了這話,正觸了金釧兒之事,直呆了半晌,思前想後,心下越發感愛襲人。笑道:「我的兒,你竟有這個心胸,想得這樣周全。我何曾又不想到這裡?只是這幾次有事就混忘了。你今日這話提醒了我,難為你這樣細心,真真好孩子!也罷了,你且去罷,我自有道理。只是還有一句話,你如今既說了這樣的話,我索性就把他交給你了。好歹留點心兒,別叫他糟塌了身子才好,自然不辜負你。」襲人低了一回頭,方道:「太太吩咐,敢不盡心嗎。」說著,慢慢的退出。
寶釵也是深知王夫人的計算,第三十二回:
寶釵笑道:「姨娘是慈善人,固然是這麼想。據我看來,他並不是賭氣投井,多半他下去住著,或是在井旁邊兒玩,失了腳掉下去的。他在上頭拘束慣了,這一出去自然要到各處去玩玩逛逛兒,豈有這樣大氣的理?縱然有這樣大氣,也不過是個糊塗人,也不為可惜。」王夫人點頭嘆道:「雖然如此,到底我心裡不安!」寶釵笑道:「姨娘也不勞關心。十分過不去,不過多賞他幾兩銀子發送他,也就盡了主僕之情了。」王夫人道:「才剛我賞了五十兩銀子給他媽,原要還把你姐妹們的新衣裳給他兩件裝裹,誰知可巧都沒有什麼新做的衣裳,只有你林妹妹做生日的兩套。我想你林妹妹那孩子,素日是個有心的,況且他也三災八難的,既說了給他做生日,這會子又給人去裝裹,豈不忌諱?因這麼著,我才現叫裁縫趕著做一套給他。要是別的丫頭,賞他幾兩銀子,也就完了。金釧兒雖然是個丫頭,素日在我跟前,比我的女孩兒差不多兒!」口裡說著,不覺流下淚來。寶釵忙道:「姨娘這會子何用叫裁縫趕去。我前日倒做了兩套,拿來給他,豈不省事?況且他活的時候兒也穿過我的舊衣裳,身量也相對。」王夫人道:「雖然這樣,難道你不忌諱?」寶釵笑道:「姨娘放心,我從來不計較這些。」一面說,一面起身就走。王夫人忙叫了兩個人跟寶釵去。
她終於為王夫人所信任,於鳳姐養病時,代為掌管府中事務,第五十五回:
如今且說王夫人見他如此,探春與李紈暫難謝事,園中人多,又恐失於照管,特請了寶釵來,託他各處小心。因囑咐他:「老婆子們不中用,得空兒吃酒鬥牌,白日裡睡覺,夜裡鬥牌,我都知道的。鳳丫頭在外頭,他們還有個怕懼,如今他們又該取便了。好孩子,你還是個妥當人。你兄弟妹妹又小,我又沒工夫,你替我辛苦兩天,照看照看。凡有想不到的事,你來告訴我,別等老太太問出來,我沒話回。哪些人不好,你只管說。他們不聽,你來告訴我,別弄出大事來才好。」寶釵聽說,只得答應了。
既要寶玉出人頭地,就離不開仕進功名。換言之,王夫人和賈政是站在同一邊的,襲人、寶釵又相當於王夫人的盟友,寶玉實際非常孤立。
賈母在,因疼愛「兩個玉兒」,寶黛是知己,成婚機會也較高。可是,賈母一死,寶黛又未完婚,根據王夫人和賈政的心思,娶寶釵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關於娶寶釵一節,第三十一回「撕扇子作千金一笑」有些端倪值得參考:
黛玉笑道:「大節下,怎麼好好兒的哭起來了?難道是為爭粽子吃,爭惱了不成?」寶玉和襲人都「噗嗤」的一笑。黛玉道:「二哥哥,你不要告訴我,我不問就知道了。」一面說,一面拍著襲人的肩膀,笑道:「好嫂子,你告訴我。必定是你們兩口兒拌了嘴了。告訴妹妹,替你們和息和息。」襲人推他道:「姑娘,你鬧什麼!我們一個丫頭,姑娘只是混說。」黛玉笑道:「你說你是丫頭,我只拿你當嫂子待。」寶玉道:「你何苦來替他招罵呢,饒這麼著,還有人說閑話,還擱得住你來說這些個!」襲人笑道:「姑娘,你不知道我的心,除非一口氣不來,死了倒也罷了。」黛玉笑道:「你死了,別人不知怎麼樣,我先就哭死了。」寶玉笑道:「你死了,我做和尚去。」襲人道:「你老實些罷,何苦還混說。」黛玉將兩個指頭一伸,抿著嘴兒笑道:「做了兩個和尚了!我從今以後,都記著你做和尚的招數兒。」寶玉聽了,知道是點他前日的話,自己一笑,也就罷了。
襲人是寶釵的影子,許多寶釵的性格,襲人都有。從黛玉「好嫂子」、「你說你是丫頭,我只拿你當嫂子待」,襲人雖無「寶二奶奶」之名,但已有「寶二奶奶」之實,這自然是王夫人許可的。據此,寶釵他朝焉不會成為名副其實的「寶二奶奶」?
第四十六回「鴛鴦女誓絕鴛鴦偶」有這麼一段:
賈母聽了,氣的渾身打戰,口內只說:「我通共剩了這麼一個可靠的人,他們還要來算計!」因見王夫人在旁,便向王夫人道:「你們原來都是哄我的!外頭孝順,暗地裡盤算我。有好東西也來要,有好人也來要,剩了這個毛丫頭,見我待他好了,你們自然氣不過,弄開了他,好擺弄我!」王夫人忙站起來,不敢還一言。薛姨媽見連王夫人怪上,反不好勸的了;李紈一聽鴛鴦這話,早帶了姐妹們出去了。探春有心的人,想王夫人雖有委屈,如何敢辯;薛姨媽現是親姐妹,自然也不好辯;寶釵也不便為姨母辯;李紈、鳳姐、寶玉一發不敢辯:這正用著女孩兒之時。
王夫人孝順,所以一直深得賈母喜愛。不過,以上的話似乎透露賈母和王夫人之間存有某程度的嫌隙,這嫌隙可能也是賈政與賈母之間的嫌隙。一重真情待人,一重功名利祿。一重無私,一尚自私。
後八十回王夫人何時死,不得而知。可以肯定的是,寶玉出家,王夫人畢生寄望,終於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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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闡述及析論歷史、哲學,兼及文學、通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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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火紅的《我的家政夫渚先生》堪稱是「男版」月薪嬌妻,講述一個工作能力非常強的單身女子---芽衣,遇見了中年男家政夫的故事。故事設定相當吸引人,暖心的家政夫大叔配上除了事業以外,幾乎像是生活白癡的女主角,符合現代女性主義興起的社會需求,一向重視「男主外,女主內」的日本,這部劇的翻轉可說是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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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公民政治其實樂見越來越多的素人參政,更樂見政治素人領銜風騷。什麼風騷呢?我們知道,如果更多人進入政治,就能刺激公共場域的多元政策思辯,阻礙政治寡頭設定整體議題;素人引進了特殊議題、帶動更多人討論,讓隱藏的政治資訊更透明且「更難堪地」攤開在陽光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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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泰國新憲訂定「異乎尋常富有者」不得從政,不但解釋度極為寬鬆,而且可以立即適用於塔信及穎拉。但新加坡卻明文規定法院裁定破產者不能從政。所以新加坡政府有時對付異議人士的作法,就是採取法律訴訟並尋求賠償,告到對方破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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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秋,Chill 嗨嗨!穿搭美美去賞楓,裝備款款去露營⋯⋯你的秋天怎麼過?秋日 To Do List 等你分享! 秋季全站徵文,我們準備了五個創作主題,參賽還有機會獲得「火烤兩用鍋」,一起來看看如何參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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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總統大選只剩下三天, 我們觀察一整週民調與金融市場的變化(包含賭局), 到本週五下午3:00前為止, 誰是美國總統幾乎大概可以猜到60-70%的機率, 本篇文章就是以大選結局為主軸來討論近期甚至到未來四年美股可能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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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兼任行政的同業工會們, 八月進入到了第四個禮拜, 對於行政工作是否適應呢? 是否簽與函還是分不清楚? 電子公文到底怎麼找公文? 請購一類到四類一頭霧水? 什麼是展延什麼掣據憑撥? 今天來文後天就要送計劃? 沒有人天生就是行政,教師培育也沒有教怎麼當行政,一開始慌亂是正常的。前輩交接時聽起來很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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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政夫渚先生》是部輕鬆溫馨的日劇(全9集+1集SP),由由多部未華子、瀨戶康史和大森南朋主演,編劇是《大叔之愛》的德尾浩司,在大結局時日本收視率高達19.6。故事主要在講述背負母親期待的工作女強人芽衣,遇上了一位想成為母親的家政夫渚先生後,在家人、事業、生活及愛情上出現各種意想不到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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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火紅的《我的家政夫渚先生》堪稱是「男版」月薪嬌妻,講述一個工作能力非常強的單身女子---芽衣,遇見了中年男家政夫的故事。故事設定相當吸引人,暖心的家政夫大叔配上除了事業以外,幾乎像是生活白癡的女主角,符合現代女性主義興起的社會需求,一向重視「男主外,女主內」的日本,這部劇的翻轉可說是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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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公民政治其實樂見越來越多的素人參政,更樂見政治素人領銜風騷。什麼風騷呢?我們知道,如果更多人進入政治,就能刺激公共場域的多元政策思辯,阻礙政治寡頭設定整體議題;素人引進了特殊議題、帶動更多人討論,讓隱藏的政治資訊更透明且「更難堪地」攤開在陽光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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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泰國新憲訂定「異乎尋常富有者」不得從政,不但解釋度極為寬鬆,而且可以立即適用於塔信及穎拉。但新加坡卻明文規定法院裁定破產者不能從政。所以新加坡政府有時對付異議人士的作法,就是採取法律訴訟並尋求賠償,告到對方破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