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陳君伸出了右手四指,對騰蛇君細數道來:
「依照堂主親傳的『鑑兵訣』所言,天下劍法,不脫四大劍界範疇。其一,觀天地風雲之變化,其二,仿走獸飛禽之動靜,其三,盡七情嗔癡之癲狂,其四,窮奇思妙想之極致。舉凡天下之劍,皆由此四大劍界孕生。此四劍界,也相應著四種極端,『蘆花劍譜』與『傍生七劍』有如陰陽,各處極端,再怎麼也是不會看錯的。」
騰蛇君心知這鑑別武學的功夫,自己遠不及勾陳君眼光銳利,故也不再多問,便道:
「既知這酒徒並非蘇家之人,那興許他要尋這兇手也別有所圖,此事我會多加留意,但眼下我還需要酒徒助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勾陳君聞言卻緩緩搖了搖頭,嘆道:
「既知這人來歷另有隱情,何苦冒此大險?只消我與你共查此案,傾飛星堂之力,連同京華一帶各大派門相助,此獠勢必插翅難逃,你何必如此固執?」
騰蛇君冷哼一聲,並不答話。勾陳君心知對方心意已決,便道:
「好吧,此事我也不再多提,但事若有變,你自當知道如何通知上我。此外,另有一事相告,酒徒右肩右臂似有舊傷未癒,哪天你若有必要制伏他,務必牢記此節。」
騰蛇君點了點頭,微微拱手作揖,便轉身而去。勾陳君目送對方離去,心中卻隱約感到不安,他與騰蛇君共事多年,心知騰蛇君行事向來冷靜沉著,雖然武功造詣不及自己,但其果斷明快,自己卻不及於他。此回遇上了這宗連環血案,騰蛇君行事作風卻一反常態,不僅固執己見,尋求堂外之人相助,更對自己諸多隱瞞,必有蹊蹺。
待騰蛇君遠去後,勾陳君一聲嘬哨,召來一名捕快,吩咐道:
「你帶我口信,攜堂中令牌,進宮去求見一名大人。」
日暮時分,寒鴉掠空。京城東南一帶的煙榕胡同,原本是一處老舊巷弄,長年來居住在這裡的人家,多半是貧困老弱,稍微有點力氣的多數早已離開此地,出外營生,剩下的則多以打柴燒炭為業,賴以餬口。
但這煙榕胡同中,也存有一個異數,便是這靳府。在一眾破瓦寒窯當中,靳府的宅邸可說是憑空拔地而起,修建得富麗堂皇,更與周圍顯得格格不入。胡同裡的居民都知道這姓靳的,原本也只是一名打柴燒炭的工人,只是在幾年前,這靳家不知從哪裡發了一筆橫財,不只特意修建了宅邸,豎起紅漆大門,更聽說這靳老爺還納了好幾房的小妾,轉瞬間似乎就成了富貴人家。
然而,這靳家並沒有因為發了橫財就改了脾性,相反的,靳老爺與靳夫人,在發家致富後,卻也樂善好施,不只捐錢鋪平了胡同裡的石板路,還替街坊鄰居修屋補牆,送藥送糧,堪稱是救助貧苦的活菩薩。
原本這煙榕胡同的百姓,都以為這小地方的苦日子當真到頭了,接下來,好日子肯定就要來了。直到那一夜,靳府內傳來了一聲淒厲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