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死後為你付出的歲月,難道不珍貴嗎?
「三八一一,我在老地方等你。」這個藏在許多人心中三十三年的暗號,是名為愛情,沒愛過的人無法解開的密碼。
時隔一年半再看胭脂扣,頹廢灰色的老香港街道好像永遠都是幾十年如一日的那種光景。最初的繁華、彌留於紙醉金迷中的人們,喝醉、跳舞、打牌、唱戲、抽大煙…自在華美、富裕浪漫的過往,獨屬不羈的價值和願一同赴死的情懷是否只存在當年的香港。
而真正在當時死去的人啊!於死後頻頻盼望等待的人,仍是如花生前痴愛的十二少嗎?
「如夢如幻月,若即若離花」一句話,便使我癡迷一生、情願共赴黃泉。
「真的東西最不好看。」
「不好看也要看,誰叫我喜歡你。」
在愛的當下,你千百種模樣都是我喜歡的樣子;可是人怎麼可能永遠保持最初的新鮮感,如花最真實的模樣,就僅僅是愛十二少愛到痴狂的女人罷了。最初被浩浩蕩蕩的風光追求,到後來犧牲色相賺錢養十二少,在這樣的愛裡,我別無所求,只願與你過一生。
「做女人真難,拼死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劇中出現的這個問句,或許同時解答了許多人的疑惑,為什麼要去死呢?為什麼要瞞著十二少在酒裡放安眠藥?為什麼非要叫十二少死不可呢?
因為怕我傾盡一生去愛的你,怕我咬緊牙關受苦去愛的你,在最後不願意履現你說過愛我的承諾。
廉價的胭脂扣,裡頭需要不斷替換的芯就像不夠牢靠的愛情,妝點精緻的外觀和總在鬆動的心,或許這就是愛情裡的可悲和醜惡。
離開家中庇護的十二少,自卑又不敢吭聲,送出胭脂扣後緊擁如花大哭,他是愛著的,他願意為了愛離開家,但受苦後又忍受不了那樣的狼狽。如花無庸置疑也是愛著的,掛了五十三年的胭脂扣,站在戲台前看著她心中以為的十二少,當初怕他反悔所以想盡辦法要讓十二少死,這樣盲目又可憐的愛,卻又是另一種恐怖。
「我不再等了。」殷殷盼望當時承諾的攜手相伴,卻到這時才明白,一直等待的是這樣的人,這或許才是他真實的模樣,
「真的東西最不好看」。
現代的愛情,儘管一起走過幾個年頭, 也明白生命的可貴,舊時願為愛赴死的情懷,是追憶也是期盼,期盼不計較得失,
而僅為了愛你,我可以不惜犧牲一切。
《胭脂扣》Rouge
發行商:嘉禾(香港)有限公司
導演:關錦鵬
編劇:邱戴安平
演員:梅艷芳、張國榮
上映:1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