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徒書評 新手想在市場走跳? 先看〈漫步華爾街〉

最近我不斷買書，除了因為疫情待在住處外，更想把實體書當成一種「收藏」。我有很多電子版的〈漫步華爾街〉，也多次在文章中提過此書。既然都要寫書評了，不如就去買一本，也算是對於作者的尊重。〈漫步華爾街〉是一本很經典的投資書籍，相信大家應該都看過相關的評論和介紹。因此，我想從自身「生活經驗」的角度切入，提供各位不一樣的思考面向。

這本書適合妳嗎? 如果妳有這個疑問，那我認為妳也不用問，因為正好非常適合。原因很簡單，如果你對於自己的知識邊界和投資領域的常見框架不熟悉，那麼〈漫步華爾街〉可以讓你避開很多彎路。我認為這本書的價值在於毫無門檻的把投資觀念呈現給觀眾，這是作者Malkiel身為基金經理、個人投資者和學者的特殊能力。進一步的說，我甚至覺得對於一些自認「懂投資」的朋友而言，也應該找個機會瀏覽此書。

根據觀察，很多時候大家會高估自己的判斷能力，無法區分出事物的優劣而不自知。身為騎士，有時候我會聽到「重機都愛飆車」，但這樣講的人很可能不知道她每天騎的白牌小綿羊也叫重機，而且幾乎都沒有真的飆車過。夏蟲不可語冰，在他們的世界裡，有殼酷龍無殼野狼，MSX 125(檔車)適合飆車族，而GTS 300(scooter)就要待轉。會有這種誤解，是因為這些人對於「陌生領域」的判斷，幾乎來自於既有的看法和預測，但又沒有機會實際接觸，修正自己的成見。套用教士講過的小故事，有些鍵盤騎士一輩子沒騎上200，卻認定重車上國道就是要飆車。(事實上200以上幾乎就要趴車了，不趴可能會聽力受損。這個時速600級距能輕鬆達成，公升級換檔有機會小孤輪，我親身夢到的。) 換句話說，新手非常有可能根據有限的資訊，過於倉促的對一個領域下定論，有時候甚至把垃圾當成黃金。
教士

更慘的是，有些人把黃金當成垃圾。

既然是書評，我就會在讚美之餘也批評書的缺點，這是身為讀者的任務，可是我意識到很多罵這本書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漫步一書，有對於技術分析和基本面的批評，也就是「閣樓」和「磐石」理論，所以很自然的會被一些狂熱信徒攻擊。但正是因為我讀過此書，也曾經身為被作者嘲諷的一群，所以我知道哪些論點可能站不住腳，而哪些攻擊單純來自讀者的無知。如果有人拿出如〈華爾街非漫步〉或〈因子投資〉來反駁Malkiel，我認為這是有水準的討論；但如果是拿〈達人教你看K線〉或〈看懂財報抓飆股〉這種東西來和〈漫步〉相提並論，就是在娛樂大家而已。

我一直認為書有高下之分，就如同讀者有學識程度的差異。作者在一些議題上沒有把話說死，例如他提過〈因子投資〉、「風險平價」和「價值投資」巴菲特，他自己也不是絕對的指數投資者。身為無信仰的投資者，我可以接受這種精神，可是也發現有些人利用模糊空間來偷渡自己的理論。在我看來「隨機漫步」是近似成立的假設，作者也不認為市場絕對「有效」，但這不代表讀者就能打敗大盤。就如同世界上有人一百公尺跑進10秒，而你來跑又是另一回事。這方面我和作者的結論一樣，絕大部分的讀者「跟著大盤」，就能打敗非常多基金經理人，這也是他一輩子能企及的最佳高度。話說回來，如果有人是少數的優秀投資者，當然應該採取主動策略擴大戰果，不過問題就是他是否真的夠優秀。

我注意到作者不斷修訂內容，也加入了新的元素，像是BTC和因子投資。我認為這是很負責任的態度，畢竟一本書出版了40多年，他也接近90歲了，其實可以好好領版稅，但我想這是身為學者的自我要求。對於讀者而言，我推薦翻閱最新版本的書，因為裡面包含了這個世代的議題，以及作者對於批評的反駁或修正。像我看到作者提到「羅聞全」的時候，不禁笑了出來，畢竟人家可是寫了整整一本書來告訴讀者「隨機漫步」有錯誤。Malkiel能做出回應，也算是他對Lo的尊重了。如果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我在讀書的時候，覺得有點不適應。一方面是Malkiel在提到文獻的時候，有時並未明確指出是哪些文章，這讓我無法求證；另一方面，我這麼喜歡看學術界吵架，但作者往往點到為止，不論是承認錯誤，還是繼續持有一個論點。或許，這是他給彼此留下的空間吧。

Malkiel常常講故事，用詞也很輕鬆，我非常喜歡這種風格，而且也樂意用在自己的文章中。我認為新手該看這本書，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看得下去」。大家當然可以批評故事浪費版面，或是論述太過鬆散，問題是作者不這樣寫的話，搞不好讀者翻幾頁就不看了。事實上，Malkiel本身是講座教授，他當然可以寫一堆學術嚴謹的paper，但如果他的書也是這種風格，我可能不會推薦新手閱讀。

雖然Malkiel在處理爭議話題的時候稍微圓滑，不容易留下反駁的把柄，不過針對「定投」，我需要明確提出說明。他在書中承認使用定投是有爭議的，各位也不應誤會他的意思。我曾批評過「平均成本法」，原因是根據歷史資料，單筆投入贏過分批投入的機率很大，而且時間拉越長越懸殊，我相信作者也知道這個事實。不過由於他是在理財章節提到定投策略，我假設他考慮到了人性部分，而且兼顧工作收入的部分。所以各位朋友看到這節的時候，也應該保持獨立思考的能力。

有些朋友可能會覺得這本書太簡單了，好奇有沒有延伸閱讀書籍。我覺得妳可以先去讀看看羅聞全的A Non-Random Walk Down Wall Street(非漫步華爾街)，數學推論嚴謹。雖然有部分藉著書名反對「隨機漫步」的味道，不過作者Lo本身在學術上就頗具實力，因此讀者不妨搭配著看。另外， Andrew L. Berkin等人寫的〈因子投資〉，既然都出現在書中了，我認為讀者也可以順便閱讀。

看完這本書，大家不會變得有錢，可是在面對社會上的騙局和話術時，我們更能明哲保身。對於比較認真的讀者來說，也可以將〈漫步華爾街〉當成一個跳板，順著作者提到的領域繼續吸收知識，我相信這也是本書能成為經典的原因。

註: 書中疑似筆誤，效率前緣的標準差和報酬寫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