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過氣的心理健康專家,護理老師,有二十年坐在不同面貌人的對面。
妳/你問我:「為什麼不問我有什麼問題?」「為什麼不告訴我什麼是對的?」「妳知道我的故事、病史、診斷嗎?」……
我想說,到妳/你面前之前,我會細讀所有能收集到有關你/妳的歷史,然後放到一邊。我想知道的是你/妳- 你/妳的故事,而且是以妳/你的時間來說它。病史、診斷只是專業人員以術語來評論的你/妳,只是一小部分外人看的你/妳。
三十年前在異鄉寒冷的冬季,我違背了父母家人的期望,從護理系轉到心理系。真正的原因只是對人心好奇。
我十五歲時有一段時間,只穿黑色衣服,我不太記得怎麼了?但我卻記得每天在走回租屋時,我會開始想今晚二姊又有什麼"把戲"?那時我爸爸把我託給我的二姊"照顧"。只大我一歲的二姊,從小就聰明伶俐,會讀書又身手矯健。而我從小就像"腦子少一條線"的簡單思維,手腳遲頓又不會說話。她和我在一起的挫折感可想而知。但我卻只記得,每晚她的一則笑話及古典吉他表演。很多年後我才意識到,她的"把戲"是那時穿黑衣沒有笑容的我,對周遭人事心灰意冷唯一有的常規與盼望。
如同我在一群心理諮商師面前回答的:沒有(放下)自我,才有機會聽到對方。西方文化由我ego發展下的精神、心理學,我的答案是他/她們很難接受的秘密武器。三十年後,我可以肯定的回答你/妳:我如果想坐在你/妳旁邊而不再是對面,就要像我年輕時我的二姊提供的:一個有常規和盼望的空間- 沒有對錯、沒有標籤、沒有問題,而你/妳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步調療癒,可以安心是你/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