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站立在臥室內的落地整身鏡前...我緊閉雙眼,
伴隨著自己砰砰作響的心跳聲,彷佛節奏越來越急促,
深怕就在張開雙眼的瞬間,希望終變成失望。
昨晚一回到家,泡完滋潤的紅玫瑰花瓣澡...
錯了!是沖完舒服的冷水澡後,立刻從冷凍庫中取出冰敷袋,
準備來治療我帥氣,卻略帶紫紅色的臉頰。
坐在電腦螢幕前,移動滑鼠左鍵點擊,估狗了一會兒,
每隔兩小時須冰敷一次,時間約五至十分鐘,
以不超過十五分鐘為限,否則可能會引發凍傷。
我非常認真且乖乖地跟著有樣學樣,
就連睡前我也設定好鬧鐘,每隔兩小時就硬逼自己從睡夢中清醒。
冰敷期間也不敢打瞌睡,深怕因不小心睡著而導致凍傷,那就真的雪上加霜。
我徹夜地努力不懈,為的就是這一刻啊!
心中默默祈禱:
大慈大悲觀世音..地藏王菩薩..聖母瑪麗亞..敬愛的爺爺..許瑋倫姐姐..諸位眾神..哈利路亞。
就在睜開雙眼的同時,終於放下心中的七星潭玫瑰石,
雖然還是避免不了瘀青的命運,但好加在沒有腫脹起來,
最起碼我仍保有八十五分的魅力。
Ethan叔叔一如往常地駕駛著LEXUS LS460L,載我前往校園。
當然!這台車的主人並不是我,而是我老母,
我又不是什麼郭台銘、陳敏薰這類企業級老闆,
LS系列雖然有派頭,但對我來說,則太過貴氣,且也不符合正值青春陽光年紀的我。
駕馭流線型雙門跑車,自認才是年輕人的首選,
我愛車是外型帥氣亮眼的LEXUS RC200t,小名"紅色撒哈拉日出之誘惑"。
前衛外表下,卻是平實的內在,喜歡它的整體性,
不像某些跑車吹起油門,有股廉價的俗氣。
是的!我未滿十八,小鮮肉一枚,理所當然沒有駕照囉!
還好我屬於"老咧等"型,外加運氣不差,從未被條子伯伯攔截。
Ethan叔叔是我們家聘請的專屬司機,不要看他年紀已四十後半,可是位型男呢!
散發著如同高以翔的男人氣息,還兼具了林志穎的Baby Face,瞬間可以秒殺掉十位柳時鎮。
無論是駕駛LEXUS LS460L,還是駕馭LEXUS RC200t,皆無違和感,
連我偶爾都會妒嫉他的高顏值。
相同的行車路線,大同小異的街景,
喇叭聲此起彼落,夾雜著喧嚷的交談聲,
上班族及學生們湧現壅塞的車潮,加上交警指揮交通配合的口哨聲,
幾乎是星期一至五早晨不變的情境。
但我現在的心情,卻是不同於往日上課前的無力感。
今日下午四點鐘,學校舉辦水槍大戰活動,對象是全校二年級學生。
終於可以報在高一時,被信子以水球砸得落荒而逃的一箭之仇,
想到就有股遨翔在雲際間的快意。
我的水槍可是讓滑鼠被我點擊到差點爆裂,才購買到令我中意的款式,可說是性能十足。
死信子!臭信子!你就等著接招吧你,
將要射得你哀爸叫母,無法招架的求我放過你。
"唷!秘密武器啊!好驚人的長度。"
每天早上踏進教室,信子總是第一個跟我打招呼的。
只是今天開口不是先道早安,因為他已經注意到我斜背的黑色長板包。
試問他這語氣,像是在讚嘆嗎?
"下賤呸子!還敢說我,我看你的那把才巨大吧!
快拿過來讓你安爺爺我瞧瞧。"
我瞄了眼他桌子下方的一個後背式咖啡色大背包。
"急什麼!下午四點鐘就是你的刑期,
這把將是使你屆時會成為槍下亡魂的刑具。"
他朝著大背包輕踢了一腳。
"是嗎?到時是誰會受死?還不知道咧!"
我握拳重擊了課桌一下,發出不小的聲響。
班上同學瞬間停下交談聲,目光皆投向我這兒,
信子首先放聲大笑,全班男男女女也跟著笑開懷,
二年三班教室頓時鬧哄哄地,好一個充滿活力的早晨啊!
就像是為下午的水槍大戰,提前揭開序曲。
今天我完全無心思在課堂上專心聽講,每堂課幾乎都在神遊,
是說平常我也沒啥在認真學習就是。
感覺時間度秒如年似地,極不容易才熬到下午四點,
我換上夾腳拖鞋,背著裝有寶貝水槍的長板包,
另外還提了一包內有乾淨換洗衣物,及大條浴巾的防水手提袋,
聽從班導師池穎珊的領導,全班整隊前往一樓的體育館內集合。
雖說水槍大戰預計從四點鐘開始,
但光花在集合時間,再加上地中海型禿頭校長重覆告誡著注意事項,就浪費將盡足足二十分鐘有。
更加矛盾不解的是學校規定我們務必整場都得戴上泳鏡,卻還在反覆交待水槍不能朝眼睛直射的廢言。
可能校長平日都愛脫褲子放屁!
再說我們也不是小學生了,都嘛知道可能會造成的嚴重性後果。
終於...我們站上操場,準備隨時蓄勢待發,
頓時感受到一股緊張氛圍,連帶想致人於死地的蠢蠢欲動。
操場外圍放著許多橘色長方型的塑膠箱,裡頭皆注滿了水,好方便我們槍中的水彈能隨時補給。
同學們屏氣凝神,等待體育老師殷禮政隨時會吹出等同開始的口哨聲,預備展開一場激烈的世紀戰役。
殷老師的外型再怎麼看,也沒有體育老師的fu,反倒像教美術的,
他的膚色十分白皙,但又和昕源的白皮膚有所不同,
昕源是白裡透紅,吹彈可破;
而殷老師的白是沒有血色,像極彊屍的死白。
懷疑這人毛囊內是否無黑色素存在?
等等...我怎麼在這種氣氛下,還能想到某人。
三..二..一..嗶...
終於在體育老師的口哨聲中,二年級水槍大戰正式登場。
哇操!我終於瞭解信子為何背了一袋巨型背包,
現在才發現到他手中握有兩支氣壓式水槍,一支藍白相間;另一支黃底帶綠,
雖然與我同為氣壓式的水槍類似,但我的單口棒型設計,噴嘴更小,射程約可達八米遠,
還可切換噴射模式,同時發射出三條水柱。
智障信子雖然擁有兩把水槍,但比起我這能以一敵三的秘密武器,依然略遜一籌。
暫且先大發慈悲放你一馬,待你被其他同學搞得精力用盡,我再趁機找你單挑。
當我還在思考如何計劃性毀滅信子的同時,冷不防的背脊一陣清涼感,
噢!我是被哪位親愛的同學首發攻擊呢?
轉身一瞧,竟然是正笑嘻嘻吐著舌頭的風紀股長連亞呈。
我覺得她是班上最正的女生,身材也不賴,約一六八公分、小D Cup。
她手上紫到發黑的水槍,就如同她人一樣,具有獨特的個性美。
我朝她大腿還擊了幾槍,
不過我有手下留情啦!儘量不朝她腰部以上噴射,
誰叫她是女生,論長相又深得我意呢!
突然...班長孫亦軒也加入我們的對戰行列。
沒錯!他的外號就叫國父,
體型很小隻,是全班倒數第二矮的男生。
這班長瘋狂地掃射我頭髮,瞧他嘴臉完全不同於平日的書卷氣質。
嘿嘿!對他我當然不手軟啦!
切換成三條水柱噴射模式,追逐著...朝他臉上、胸口連環發射。
亞呈則奔向我身後,直朝我背部暗算好幾槍,
我感覺自己已呈現半濕狀態。
現在這兩人是在合力攻擊我嗎?難不成他們現正交往中?
話說回來,要感謝學校可以舉辦諸如此類型的活動,
讓我們同學之間互動,彼此能夠提升友情值,
不然平日我與這掛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們,實在無過多的交集,
與他們的對話更是寥寥可數,有幾位搞不好還不曾交談過,
更沒有那份向他們請教課業的上進心。
呃...我眼角的餘光,好像瞄見了什麼。
靠北!昕源至少被五、六個人圍勦,
同學們圍成一個圓,而他是圓心,不間斷地朝他全身上下連發射擊,
連射在他身上的水柱,激起了大大小小的水花。
如果此刻將他的衣褲脫下來擰,我想可以裝滿兩個大水桶吧!
不仔細瞧也罷,看了差點讓我滑了個連環跤,
他手上的水槍是藍色小海豚造型欸!全長不會超過十五公分的迷你水槍,
這稱不上水槍的水槍,恐怕贈與國小生,都還會被對方唾棄。
難怪他會慘遭其他同學的無情攻擊,
柿子當然挑軟的吃啊!這倒楣鬼是有被虐狂嗎?
我越過重重突圍,任由熟識及不認識的同學朝著我狂噴射,小跑步地到信子身旁。
"阿奇奇!你準備來受死啦!"
信子一見到我,不意外的,立即朝我全身像機關槍似地不停掃射。
"夭壽咧!為什麼你這支藍白水槍射出來的水這麼冰?"
我被襲擊到全身顫抖,強烈懷疑他在水槍中暗藏了冰塊。
"啊哈!我這把可是有水冷技術的,可以加入冰粒,屌吧!
我二表哥上星期帶團去香港,特地買回來送給我的禮物。"
他沾沾自喜地狂笑幾聲,一副ㄏㄧㄠ擺樣。
其實我目的並非是要過來找信子對戰...
趁他不留神,搶走了令他自豪的藍白色水槍,轉身跑百米似地拔腿狂奔。
"操!你搞什麼毛啊!
自己又不是沒水槍,搶走我的做什麼?快給我還來。"
他吼著,一路追隨著我的腳步。
我忽略信子是田徑隊員,不一會兒功夫就被他給迎頭趕上。
千鈞一髮正被他逮著之際...亞呈突然現身,近距離朝向信子臉部猛力開攻,
信子也停下他的腳步,與亞呈相互進行對戰。
與其說是對打,根本是亞呈將信子當成了練習射擊的人體靶,
信子毫無還擊之心,任由噴出的水柱朝自己四面八方侵襲而來。
班上有誰不知道,信子在高一時就對亞呈產生好感,
只是亞呈從未注意過他,他也漸漸放棄了這場痛苦的單戀,
畢竟喜歡上一個對自己毫無感覺的人,與失戀相比,苦澀又更深層。
看著信子此時的淫笑,就讓他沉浸在這短暫的歡愉中吧!
我怎麼忍心打擾眼前這重色輕友的傢伙呢!
如此一來,信子也停止了對我的追擊。
亞呈女神!Love You...我的救星。
我先將手上的兩支水槍都注滿了水,再奔跑到昕源身前,
把自己專射遠程的火紅色水槍遞給他,交給他之前已確定切換成三條水柱模式。
無情的同學們還是不停地朝他噴射,正確講法應該是我現在也成了大夥兒合力攻擊的目標。
他先是吃驚,接著是困惑的眼神,最後是遲疑的表情。
"快拿去!你是想被圍攻到跪地求饒嗎?"
他依舊猶豫了一會兒後,終於肯把藍海豚水槍塞進褲子口袋內,
將我遞給他的水槍用雙手如同高捧聖旨般,慎重地接到自己手中。
就這樣...我們肩並肩,朝向原本攻擊他的同學們施以還擊。
"小偷奇,你拿走我的水槍幹啥?"
信子飛奔而來,
他將我強拉去他身邊,此時阿澔也跟在他身旁。
我想他八成是被亞呈給玩膩。
"你有兩把水槍,不公平啊!犯規啦!
再說你這把擁有前衛技術性的水槍能被我使用,也算是你的榮幸。
別婆婆媽媽,像個娘們兒,是兄弟就和我並肩作戰。"
信子目光轉移至昕源手中的水槍,瞬間秒懂似地。
"你這不要臉的小偷,講什麼狗屁鬼話,學校是有規定不能帶兩把水槍逆?!
你現在分明是有了老婆,就忘記兄弟,
鬼才跟你並肩作戰,看招!"
哇操!他又繼續剛才的掃射,還命令阿澔也一併加入他的行列。
但阿澔只是做個樣子,並未真的朝我發射出水柱,
就算偶爾射出了,也是故意射偏。
他無疑是位善良、單純的好男生,我對他的印象又更上一層樓,
可惜我沒有親妹,不然他百分百是我的妹婿首選。
我退回到了昕源身邊,再次與他肩並肩、背對背,
我們有默契地同時旋轉側身,注視著對方,
我給了昕源一雙自信堅定的眼神,昕源送我一抹燦爛如香水百合花的微笑。
就這樣...我與昕源兩人至少被七、八個人圍爐,
全身上下因噴射所濺起的大小水花不曾間斷過。
此刻竟有股悸動的激情正在我內心反覆流竄,即將快壓抑不住,就要傾瀉而出,
並還存在著時間能停駐在這一刻的念頭。
靠!難不成自己也成為了變態被虐狂的一員。
痛快淋漓的水槍之戰,就在這整場高分貝的歡笑聲;夾帶著淒慘尖叫聲中畫上句點。
我的記性向來差勁,腦海中許多過往舊事,往往皆瞬間即逝,
但今日的我們,沒有平常的小團體,也無好學生或放牛班之分,
即便我被如暴徒般的同學們聯合攻擊,這份激動感還是難以抹滅,
在我的青春回憶篇已刻上一頁,任再長的時間也帶不走,
不曉得多年後,重拾起這一刻,又會是怎樣的感受呢?!
可惜今年我想消滅信子的復仇計劃徹底破滅,但卻意外的沒有去年被砸水球的失落感,Why?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