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耽美】重嵐(ABO)(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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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手裡的奏摺才讀了一半,御書房門外突然傳來兩聲細響,等他抬起頭,正好聽見長春公公透過門輕聲的詢問。皇帝雖然困惑,但還是讓長春把求見的人帶進來,他的右手則隨意拿過一旁閒置的筆山,將它壓在奏摺上剛剛讀到的地方,權作臨時標示。
  沒過多久,身姿挺拔的青年踏入御書房大門,大步朝桌案後皇帝的方向走來,在一段距離外便停下腳步,恭恭敬敬地行禮。
  「臣參見陛下。」
  「馮愛卿平身。今日是什麼風把卿吹來的?莫不是……賜婚的事商量好了?」
  「這、呃,不是,家父說,還需要跟祖父商量,家母也說……」
  驍勇如馮孟璘也難免在自己的婚姻大事前結巴,皇帝看他面上冷靜、卻不自覺地邊說邊揮動手臂就覺得有趣,但也沒想多為難,笑著等他推託一陣後,就輕輕放過這個話題。但皇帝雖然面上帶笑,內心卻忍不住忖度:既然不是為了婚姻大事……難不成是為了下江南的事?近來的確有耳聞太子與馮孟璘走得近,主要都是在為下江南做準備,太子也多次親來稟告規劃與安排。算日子也應該準備得差不多了,但畢竟是太子第一次獨自出巡,或許是遇到了什麼變數,馮孟璘才需要繞過太子來找他商量?
  皇帝正要發問時,卻見馮孟璘緊張地清了清嗓,接著將袍子一撩,毫不猶豫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愛卿這是……」
  「臣今日是來向陛下告假的。請陛下準臣一個月的假,臣需得回北州一趟。」
  「咦?北州?可朕近來沒聽說北州有異,也未有加急的折子送來……卿這是為何?」
  「昨日夜半,臣接到北州前線斥侯來信。北州戰時臣雖取了蠻子將領的首級,卻也使蠻族王子心生警惕,最後雖使其重傷、卻沒能斬草除根,讓他得空逃了。斥侯近來首次探得他的行蹤,且似有蠻族王子的殘部混入北州邊城中……」
  皇帝一邊聽馮孟璘說,一邊緩緩離開書案後,直到他說完他非告假不可的理由,皇帝也恰好踱步至馮孟璘面前站定,一雙銳利的鷹目由上而下地盯著他瞧。
  「愛卿,北州知府沒上折子,今日早朝也沒有急報。你現在所說的這些於朕來說,便是空穴來風。」
  「但是陛下,臣……」
  「而且太子的江南行出發在即,這是卿早早就答應朕的,如今卿是想反悔嗎?」
  「不是的,陛下,實在是北州有急……」
  「北州有急,難道我泱泱大國除了你馮孟璘之外,北州就沒有能人對那幫蠻人有辦法?」
  見皇帝已明顯動了氣,馮孟璘連忙先服軟,以鎮定的表情努力穩住慌亂的心,膝行向前好幾步,試著以事先與謀士們討論過的理由遊說。
  首先,那蠻族王子也只有馮孟璘和當時一同在前線拚殺的幾位將士近距離見過,縱然有易容的可能,但由有一面之緣的人去探查,一定是最恰當的。其次,那蠻族王子武藝高強,若真的有機會活捉,在見過他模樣的人之中,馮孟璘的武藝也是最有可能與之抗衡的。再者,如今江南雖存在隱患、但暫時仍保有平衡,可北方蠻族萬一突然發難,難保南方也會跟著趁亂而起,不如趁著懸而未發之際,各個擊破。
  對於馮孟璘的請求,比起氣憤、皇帝其實更覺得困惑不解。將入夏日的草原正是忙碌的季節,蠻族也尚不缺糧食,此時草原上的人們大多因生活忙碌而安份。不是他想質疑馮孟璘,實在是這個時間點令他不能不質疑,究竟有沒有這個必要放行?
  馮孟璘的理由很簡單就說完了,他偷偷往上瞥了幾眼,見皇帝就這麼靜靜看著他,深沉的鷹目中若有所思,顯然正在考慮。在皇帝猶豫之間,馮孟璘的心臟七上八下,最後竟牙一咬,衝動地將靈機一動想到的籌碼脫口而出。
  「若陛下仍有疑慮,臣願交還北州虎符。」
  「哈?」
  「臣絕無二心,只願為國鞠躬盡瘁,願陛下明鑑。北州乃國之邊疆要地,臣……」
  馮孟璘盡力穩住自己的聲音,中氣十足的嗓音迴盪在御書房中,句句皆是忠心。可皇帝眼底的暗影卻彷彿更深了,馮孟璘的餘光雖然注意到了,卻又不好不將說到一半的話說完,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
  沒想到即使他自陳完忠心,皇帝確仍沉默以對,馮孟璘只得強迫自己細數呼吸,以讓自己冷靜下來。當馮孟璘數到第三十回時,便聽見皇帝深吸一口氣,雙目朝他一瞪,背著手對他就是一陣怒喝。
  「馮孟璘!」
  「臣在!」
  「朕給你的虎符,什麼時候變成你拿來跟朕討價還價的籌碼了?」
  「陛下息怒,臣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拿虎符來換假期?你可真敢!朕在冊封詔書上的字字叮囑,你莫不是養病養得全忘了吧!」
  「陛下,臣……」
  「虎符是你的責任,不是你的籌碼!」
  皇帝怒不可遏,馮孟璘嚇得不敢再做額外的辯解,啪一聲五體投地伏在地上接受訓話,頭分毫都不敢抬。千金難買早知道,馮孟璘也不是真的笨,只是一時著急才沒多想就胡亂扯出此下下之策,皇帝一開口訓斥,他就明白自己錯了,這訓挨得確實不冤。
  沒想到此時御書房外卻突然響起長春公公的通報聲。
  「陛下,太子殿下求見。」
  皇帝先是看向御書房門口愣了一下,眼角瞥見伏在地上的馮孟璘顯然也頓了一下,接著似乎是覺得好奇,輕輕抬起頭看向門口。見狀皇帝挑了挑眉,故意用力咳了兩聲,見馮孟璘又趴回原位,才開口讓長春公公放太子進來。
  「兒臣請父皇安。」
  「平身。什麼風把太子吹來的?」
  「請恕兒臣突來叨擾,實是有江南急報要奏。咦?馮將軍也在?這可真巧!」
  「哼,你先別管他!說,有什麼急報?」
  「先行往江南探路的差使回報,今年梅雨下得多,且時間可能比往年長,目前多處官道已被大雨破壞……這江南行若能再往後推遲一些時間,路上或許能更安全。」
  「此時有梅雨,朕是知道的,可當真這麼嚴重嗎?」
  「是。且若大雨再這樣下下去,兒臣擔心江南多地恐將有澇災。」
  「什麼!?」
  「詳細的情況或許吏部那裡這兩天會有消息,兒臣只是剛才收到信就一時激動,先來稟告父皇……」
  太子邊說邊呈上差使送來的急報,皇帝冷著臉一目十行地讀,讀完沉吟了一會兒,便讓長春派人去喊戶部侍郎過來議事。此時伏在地上的馮孟璘還不敢抬頭,太子半垂著眼簾偷偷看他,又悄悄看向皇帝,見父皇皺著眉頭,思緒已然移至江南的事務上,於是小心翼翼地找個空檔開口。
  「父皇,若待會兒要議事,馮將軍這個樣子……」
  「……倒差點把這事兒忘了。」
  被太子一提醒,皇帝一雙鷹目再度掃向馮孟璘,本來緊皺的眉頭似乎又更深了幾分。沒過多久,他便喊馮孟璘起身,本想著現在看到他就氣,打算讓他先退下思過,可仔細想想太子江南行一事少不了他,便忍著怒意讓他站到太子身側,一同等吏部侍郎過來。
  看著馮孟璘小心翼翼不敢抬頭的模樣,皇帝突然靈機一動。
  「太子,馮愛卿剛剛來向朕告假,說是要往北州一趟。」
  「啊,兒臣確實有聽馮將軍提起。」
  「喔?原來太子是知情的?」
  「是。馮將軍也是忠心為國,他的提案兒臣覺得似無不可,但還得父皇同意才行,便讓馮將軍親自向父皇說明。」
  「可太子前幾日不是說,一切就緒、不日即可出發嗎?」
  「是,但兒臣仔細思量,近來北州之事與江南可能有關係,請馮將軍走一趟也未嘗不是個辦法。」
  「喔?說清楚。」
  「兒臣翻閱過刑部檔案,當年何岳造反的諸多罪狀之一,便是向關外蠻族盜賣鹽、糧食等物產。既然如今江南似有何岳舊部的行蹤,那麼北州的動靜……」
  皇帝靜立聽著太子陳述理由,沉默但深深地看著他,太子能感受到肩上被皇帝的視線重壓,但他的眉目仍溫順地盯著地板,冷靜而有條理地陳述。他知道父皇最欣賞怎麼樣的人,這些年間他也努力讓自己成為那種模樣,他始終記得母親的教誨:即使只有裝著像,那也是像。
  可即使太子解釋完,皇帝卻只是點了點頭,依舊不置可否,反而拉開話題問太子近期的功課,與正在學習的政事。等問完太子,皇帝的氣明顯順了許多,轉而關心馮孟璘的身體近況,卻再也沒對馮孟璘要告假的事情多說半句話。
  當長春公公在御書房門外大聲宣告吏部侍郎已經趕到,趁著皇帝被引走注意時,雒昕與馮孟璘交換了一個眼神。
  穩了。
  你欠我一次。
◆◇◆
  未時已過,將至申時。
  林祐嵐此時才恍然從桌案後抬起頭,放下他不自覺壓在珠算盤上的手掌,抬起時又刺又麻,還可見一小片嫩紅的壓痕。他不在意地用另一隻手揉了揉,轉頭讓人準備一些點心和茶水,既然已經錯過午膳時間,吃點小東西墊肚子即可。
  用完點心後,林祐嵐換好外出服去了趟店裡,這時間恰好能盯著夥計們關店。如今氣溫一日比一日還熱,太太、小姐們等女客漸漸少出門了,一些男客倒是不在意這些日頭,今日他恰好就親自接待了一位。那位男客的衣著舉止看著是個當官的,想要找的東西卻意外樸素,他想找一柄蒲扇、或是一柄竹扇。這東西翰宜行的確有,卻進得不多,大多貴客進店要的幾乎都是要價不斐的各式摺扇,而蒲扇、竹扇一類物品,客人們大多會選擇往對於百姓們來說更實惠日用品店鋪去購買。
  當林祐嵐隨意問起緣由時,對方也很坦然地回答。
  「前幾日拙荊入宮向皇后娘娘請安,恰好巧遇太子亦在向娘娘請安。拙荊說,太子當時手持蒲扇,並呈了一把竹扇給皇后娘娘,說這扇子的用料是江南所產,搧動時不但涼爽、且有自然的清香。皇后讚譽有加,連連說自己雖深居宮中,卻能與民同享夏日的涼爽與芬芳,太子有心了……拙荊出身高門,從未見過此種帶有天然香氣的草木扇子,我便想著給她尋一把。」
  林祐嵐很快就替客人各找了一柄,雖然這種草木扇在翰宜行賣得比普通商舖賣的價格高,但客人顯然不在意,很爽快地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完成交易的林祐嵐一邊送客、一邊不禁思索著,未來幾日或許該考慮多進一點扇子的貨。
  幾日前他給太子送信時,一同送了兩把扇子去。那時他聽聞馮孟璘要入宮告假,實在放心不下,便忝著臉私下託人送信請託太子前去幫忙。那兩把扇子是送信的奴僕臨行前,林祐嵐隨意補上讓他送去的,其實他也沒怎麼多想,只是想著這兩種扇子自己用著順手,沒有仔細思考對於貴為太子的人來說,這禮物會不會太過寒酸。
  卻沒想到這扇子的風竟吹到了皇后面前。
  酉時一到,林祐嵐就看著夥計們熟練地關店門、清點,見他們不缺人手,便不再多打擾,直接打道回府。在夕陽西斜的路上,林祐嵐忽然想起馮孟璘入宮告假前的某一晚。
  『騙子!』
  那是自從他們一起接待太子後,久未見面的馮孟璘第一次主動來找他,而且非常明顯地來者不善,一見面就帶著怒氣地大罵他「騙子」。那時兩人拉扯了許久,林祐嵐明白馮孟璘只是來他這裡發洩遍尋不著真相的怒意,無奈的他只能盡量平靜地提醒他,他對他保持誠實的承諾始終算數。
  如今應已在千里之外的馮孟璘,是否平安?
  夏日向晚的天邊已然有幾顆明星高掛,馮孟璘一行人此時正沿著一片深林邊緣前進,轉眼間夜晚即至。為首的領路人稍稍拉住韁繩,整個隊伍馬上跟著停下腳步,恰好不遠處的林中有條細細的溪流,一行人三兩句討論後便決定先靠近樹林紮營吃晚飯。今日行進的距離已經超乎預期,稍微緩下腳步也未嘗不可。
  「將軍,您明日可別再催啦!」
  「就是呀!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趟路還不到一半,我們的馬就跑死了兩匹,這可怎麼辦唷!」
  「哼!國家要事分秒必爭,要是有任何耽誤,你們賠得起嗎?」
  「那也別這樣……死了馬還得繞路去驛站換……」
  馮孟璘才懶得跟這群筋骨都被養懶的部下們爭辯,他沒有太多時間,事實上到今天為止的行進速度他還嫌太慢。在眾人啃完乾糧的時間,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除了第一輪守夜的人之外,各人便各找了舒服的地方歇息。
  就著火光,馮孟璘從胸口摸出一本小冊子和一隻細筆,兩三筆記下今日遇到的事情,記完後又將筆收起,翻到小冊子的最末頁,輕輕攤開一張被折成巴掌大的小像。這小像是莊思文給的,好讓馮孟璘可以至少用畫像來辨人,用他的話來說就是:連想追的人在眼前都認不得,也未免太過荒謬。
  在那個蕭辛和莊思文誤打誤撞替馮孟璘帶來新線索的下午,莊思文在馮孟璘的書房親手畫下他印象中「林祐嵐」的長相。「王母娘娘廟」這個線索是當初蕭辛在探查「林祐嵐」底細時曾經發現過的,可是這線索不但馮孟璘沒印象,就連蕭辛自己都不記得,沒想到卻是偶然聽見蕭辛碎念的莊思文強記,才有機會成為他們找人的突破口。
  可即使有了林祐嵐的畫像,馮孟璘也派人在王母娘娘廟附近尋人了,卻依舊如大海撈針。大多數的人給不出什麼有用的消息,畫像和姓名都沒看過、聽過,而少數人雖然給了消息,卻又錯誤百出,一看就是想訛酬金的。說得最清楚的是一家包子店,但那老闆娘也只是覺得畫中人的眉眼有點眼熟,有點像是店裡回江南探親的學徒,卻又苦無對證。那日距離馮孟璘拿到畫像已過去五、六天,那種希望燃起又覆滅的感受,他至今都還記得。
  忽然,一陣刻意壓低的叫喚聲驚擾了越發濃重的夜色。
  「將軍?將軍!您睡不著嗎?不如陪我聊聊天?」
  「嗤,想得美!你自己慢慢守著營火吧。」
  「別這樣啊,將軍……」
  陷入回憶的馮孟璘這才發現原來所有人都已經閉眼休息了,於是他忽略掉蕭辛的哀號,三兩下將手上的東西收好,翻身背過搖曳的火光,面向著黑暗閉上眼睛。
  馮孟璘在外遍尋不著線索,便改從家內著手,卻沒想到對於林祐嵐的事情,母親余氏為難不肯說、父親馮保嘉不敢說,爺爺馮衛明則是連見都不願意見他。那日在涼亭裡好不容易見到馮衛明,可他只承認一件事:在京裡的林祐嵐只有一個,就是借住在他院子裡的尻子。當下馮孟璘靈機一動反問:那之前在家裡那位不是尻的,是誰?他本以為馮衛明那張蚌殼嘴會閃躲不答,卻沒想到他竟答了三個字:林祐嵐。可這之後馮孟璘提出的其他問題,馮衛明就都不耐煩回答了,後來更是直接把他趕走。
  那時線索又斷了的馮孟璘悶悶不樂,所以才會在被馮衛明趕走後跑到林祐嵐暫住的院子裡找架吵。卻沒想到一切都像是被命運算計好的,線索就在咫尺可觸的地方。
  『騙子!』
  『將軍何必這麼說?在下說過了,您若是有疑問、大可直接問,在下不會說謊。』
  『呵,是嗎?那好,你為什麼故意騙我,讓我誤會你就是林祐嵐?』
  『在下的名字的確就是林祐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從來就沒有沒有誤導之意。至於誤會……將軍也沒有直接問過在下,又何來欺騙之說?』
  『你的意思是,被蒙在鼓裡是我自己的錯囉?』
  『在下不敢。只是若想知道真相,將軍應該更明確地開口,而不是認為一切理所當然。』
  『哈?好、好好,那你說說看,原本照顧我的是誰?你跟他是什麼關係?』
  『這個問題恕我不能回答,我已答應過他,不能透漏他的身分,也不能透漏他的去向。』
  『哈!要我問的是你,拒絕回答的也是你……我看我是瘋了才來找你!』
  『唉……將軍留步。有時候繞點遠路,或許能更快得到答案。』
  『……喔?』
  『舉例來說,也許您能問:為什麼他要離開?』
  『……為什麼,他要離開?』
  『其實真正的答案我也很想知道。』
  『嘖、你!』
  『這個問題他曾回答過我,但我總覺得那不是真正的答案。』
  『……他說了什麼?』
  『他說他想去關外走走,看父親看過的風景、走父親走過的路。』
  『父親?關外?』
  林祐嵐的表情似笑非笑,漂亮的雙眸在燭火的映照下閃爍搖晃,整個人似乎也隨著光芒而漸漸模糊。如今馮孟璘再度想起那一晚,他只記得那雙眼睛明明盯著他、卻又不像是真的在看他,他的身影模糊、話語晦暗,卻偏偏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那時他回答了什麼呢?
  「將軍,已經卯正了。」
  一聽見部下輕喚,馮孟璘馬上就睜開眼睛坐起,部下見狀便繼續走去叫下一個人。馮孟璘看見初升的日光透過樹葉照下,閉眼時看來彷彿黑暗中搖曳的燭火,睜眼時映入眼簾的卻彷彿是舞動的希望。
  那時的林祐嵐好像是這樣回答的。
  『父親……父親年輕時曾往關外走商。他說他也想要親眼看一看。』
  馮孟璘輕鬆站起身,拉了拉筋骨,接著彎下腰從行李中翻出水袋,將袋中的最後一口水灌完,提著水袋就往溪邊走去。跨出步伐的同時,他也一併向隊伍下令。
  「都醒了吧?卯正二刻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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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德蘭當然別無選擇,他別過頭去,不再掙扎,睡袍的帶子綁得很緊,在他白皙的手腕上留下摩擦的紅痕,阿爾沃的親吻從他的臉頰上、頸上、胸前落下,強勢的α費洛蒙在整個睡房裡擴散開來,濃郁的血氣充斥在奧德蘭的鼻間,比之前都還要更張狂。   被迫進入發情中的Ω眼淚逐漸停下,他的下身早已挺立、後穴濕潤著,阿爾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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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停了,陽光逐漸照亮庫伊高原,反射在雪地上讓人必須瞇著眼睛,才能看清眼前的路。   一夕之間成為俘虜的庫伊族人,每八、九人被鐵鍊串在一起、前後排成一列長長的縱隊,小心翼翼地在崎嶇的山路間行走,即便是強壯的α,在夏季獨自從庫伊聚落徒步下到平地、進入最近的城鎮莫沛德,至少也要整整三天的時間,中途還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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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庫伊神殿的大門口,可以鳥瞰整個庫伊聚落,新月的夜裡,整座庫伊高原被黑暗壟罩,沒有一絲光線,除了決定逃亡的人以外,大多數的庫伊族人都還在睡夢中。   他們被闖入聚落裡的嘈雜聲響驚醒,穿著南鍺國軍服的士兵,舉著火炬、刺刀和步槍,從聚落西側如流水般湧入,一戶一戶破門,粗魯士兵的嘶吼聲、庫伊族人驚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