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台中出生,但我第一次看見的海是在東部的太平洋。
那個很遠的地方好像叫做『花蓮玉里』。那條路叫蘇花公路,我們不得不冒險地在一旁推著拋錨的貨車,底下海洋的力氣大到可以與天空拉扯,站在陸地都會失去平衡的感覺。
離家到台北求學之前,那是我去過最遠的地方,40年前還會遇到部落的人兜售山羌、飛鼠、黑熊等獵物,而我們要去載運回來的是一種黑色表皮的木頭叫做『牛樟』。再過幾年,台灣生態意識抬頭,一系列的立法宣布禁伐森林,不過更短的時間內,父親這次的生意就先失敗了。
他年輕時上過遠洋漁船謀生,所以這不是最遠的一次,卻是遭遇最大風險的一次。
社會上的投資方式有很多,但標榜致富卻總被歸於社會新聞一類的,大概有兩種:一種是複利概念的積沙成塔,往偏的籌謀就是運用吸金、老鼠會、多層次傳銷,用來快速繁殖大量的人與金錢。另一種是利用槓桿以小博大,拿小錢賺大錢,異常貪心的買賣紅單、預售屋轉手、操作金融商品期貨,想著輕鬆累積獲利。
很慶幸的,我一直沒有放棄接受教育,所以那些知識多年來像是為我抵禦侵擾的魔術咒語,我並非饒善語言或文字表達的人,但常不斷告誡自己,對於理解現實生活的真相,許多人只是意氣風發的半調子玩家,而不是真正的悲劇英雄。
有些東西真是兩面刃,只要去碰,很難不受傷。
年輕人都曾憧憬著那一種可以突破心靈的、遙遠飛行的自由之旅,不管是為了求學、觀光、或為了工作,所有旅程的最大意義,是在歷經某種自由意識的啟蒙而不期然遇見的契機。所以蛻變不一定會完美,但必須是自由的。
我相信,離開家的年輕人,許多獨特觀念自然必須是經由自己摸索而來,當然這需要點教訓,也會受傷,我也相信,最後都會自然而然的痊癒。
看著新聞,個人及社會都可能跌倒受傷,但如果累積的是彼此無法磨滅的痛苦,那在腦海中會不斷提醒人們不需要感到憐憫,如此,靈魂只會走上貶抑旁人的結果。
/公園長椅的報紙旁
/低卡烘焙的麵包
/我的幸福感荷爾蒙
/和扭斜的字跡
/由倦勤的油墨文案包裹著
/鼓噪的雨 仍是漂浮的
/水花碰撞雕像的枷鎖
/彷彿老朽的作品
/也有一見鍾情的清流